被嫌弃的,卑微爱情(93)
祝杰用冰袋敷嘴唇和下巴,混着血的口水吐了又吐。刚才确实放开了,他从没想过用那些不齿的招数,可就是用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他打赢了量级超过自己的对手。
“苏晓原……”祝杰吞了一口唾液,都是腥的,“能行么?”
“能,他是小仙男,和薛业关系亲密,把薛业拖住两个小时没问题!”陶文昌换碘酒,刚要清理伤口,身后有个带风的脚步声让他不寒而栗。
妈的,薛业来了。
“杰哥!”薛业跑上来,书包直接甩在地上。他穿着白色的同款T恤,脖子上拴着一条长长的黑色篮球鞋带,挂着他和杰哥的家钥匙。
陶文昌无奈一回头,看到了苏晓原。
钊哥总说苏晓原是小仙鹤,确实很像,这么多的血一定吓坏他了。但是他再是仙鹤,也掩盖不了他是个猪队友的事实。
怎么就把薛业放出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苏晓原的个人印象——
张钊眼里:大宝贝儿,小仙鹤
昌子眼里:小仙男变猪队友
薛业眼里:可可爱爱,需要保护
祝杰眼里:男的,吃过薛业一袋薯片
第78章 卸甲
薛业做梦都没敢想, 自己会瞧见眼前的惨况。一瞬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愤怒清零, 每个关节都生锈似的。
“操……”他低低骂了一声, 每往前迈一步关节都疼。杰哥的左眼肿到不能睁开, 拳套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地上扔着纱布,血,一块一块半红半白。赤裸的上身全是湿的,也许是汗, 也许是水。
薛业大口地喘气,仍旧觉得呼吸困难。
杰哥从没被人打成这样过, 高中只有他揍别人的份儿。最重的伤, 是被张钊打出了鼻血。可张钊那次被打到满下巴是血,舌头都破了。
“杰哥。”薛业站在原地,后颈发凉, “我来晚了。”
祝杰仅能睁开右眼,和陶文昌对视:“这就是你说的,苏晓原行?”
“嘘……”陶文昌让他闭嘴,晚了一步。
“苏晓原?”薛业的一张脸沉在阴暗中,他眨了眨眼, 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来找自己玩儿的,薛业重重地咬着上下齿:“你们!”
心疼到停跳是什么感觉, 他又一次体会到。心肌、血管、瓣膜……在一秒之内全部冻结,把时间都冻上了。一秒之后再解冻, 胸口里重新跳活, 明明是几秒之前的事却像做一场梦。
他晃晃脑袋,就是这个感觉, 暑假经历过一次,好像什么都不是真的。
“你们骗我是不是!”很快,薛业缓了过来,强硬的姿态站在休息室正中间,“王八蛋……那傻逼呢?”
他转身又将张权揪住:“那傻逼呢!我问你,那傻逼在哪儿!”
“行了,行了,战斧轻度昏迷,我们走员工通道送去医院了。”张权掰开他的拳头,要不是自己比薛业高,估计已经被他拎起来,“你杰哥今晚上赢钱,赢大头,我们结现金。”
薛业的指节绷得发白,思维能力还是缓不上来:“现金?”
张权把他推开:“挨打就要认,拳斗场就是这么个纸醉金迷的世界,你杰哥赢了钱,他想要什么今晚都能有,名酒,名烟,场里的妞儿,男孩儿,他一句话今晚上全给。奖金是现金给的,一捆捆的人民币包好送进来。”
“谁他妈要你现金!”薛业强撑着,目光沿着墙壁扫了一圈,“我问你要人!”
苏晓原尽量贴着墙站,薛业在他心里从不是这样的。他爱笑,可是只和祝杰在一起才笑,对别人都是冷冷的,对自己却百般照顾。可薛业真急了的时候,竟然很像祝杰,让人害怕。
“这就是规则,谁伤了也没有用,打完就打完了,明白吗?小孩。”张权再一次推开他。
“不明白。”薛业的声音开始抖,揪着他的手也抖,“我他妈不明白!人呢!哪个医院!”
张权觉得他胡搅蛮缠:“输不起是不是?你打得过啊?”
薛业的拳头扬起来,高中被杰哥压了三年的脾气爆发出来,谁也不放在眼里:“我今天……”
“薛业。”祝杰一动不动地用冰敷着左眼。
这一回,拳头没有立即落下而是在空中僵持,在较劲。薛业不动,也不敢往后看,生怕再经历一次心肌死亡。
“过来。”祝杰重重地说。
薛业的拳头终于放了下来,转过身的时候,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样垂着嘴角。“杰哥。”
“拿着,给他擦。”陶文昌递了热毛巾,“先说好,是祝杰不让你来的。苏晓原是我找来的,不关他的事,你别无差别攻击。”
“陶文昌。”薛业接过毛巾,开始无差别攻击,“你完了,你最多活到今晚。”
“诶?我操。”陶文昌赶紧躲开他。
薛业拿着毛巾走了过去,像个肢体不够协调的蠢货,怎么都蹲不下,膝盖僵硬,干脆一屁股坐在杰哥面前了,他再也不想起来。
杰哥的伤,好重。
左眼受的这一拳怕是不轻,现在眼皮挤着肿在一块,眼皮变成亮油油的大水泡,水泡上一道血口。
“杰哥,我来了。”他在那只眼睛前面晃了晃手,胆怯地问:“没事吧?”
如果,只是如果,这只眼睛的视力受丁点损伤,他打瞎战斧当赔偿。
“没事,暂时睁不开。”祝杰撑着膝盖,力竭使他的头抬不起来,但他倔强地昂着下巴,“给我擦擦脸。”
薛业傻傻地张了张嘴,想嗯一声,愣是没力气说出来。他傻傻地举起毛巾,一点点擦着。
右脸是他认识的杰哥,左脸,好多的血。
皮肤像是抹过什么东西,很油,很滑腻,怎么都擦不掉。薛业不敢使劲,小声呢喃:“什么啊这是……”
“凡士林。”祝杰的伤口像是刀口,偏头还是一股狠劲,“减小摩擦力,也帮助伤口愈合。”
“哦。”薛业扔下变凉的毛巾,双臂高举将白T恤脱了,在所有人面前用自己的衣服给祝杰擦起来。
工字背心吸汗,后心被汗水殷出半个椭圆形的阴影。杰哥的脖子擦干净了,然后是后背,后背之后再是前胸。前胸被打紫了一片,再是小腹,后腰。全部擦净,祝杰从半个血人回到人间,可薛业手里的白T恤已经不能再要了。
8强的休息室呈扇形,玻璃外面围了许多人。有拳手,有安保,有酒保,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薛业身上,看他当众解下护腰的搭扣,每解开一个都是咔的一声。
十几根符合人体力学的支撑架被翻开,无力地垂了下去,失去了保护。
他把护腰卸了。
在他们眼里,这个人大概精神有问题,方才明明要对权哥动手,这时候倒是蔫了。扔下护腰,他又拽起工字背心的边角,一把脱下来。
光着上身,给刚晋级8强的拳手擦胳膊。
“杰哥,扎绳怎么解啊……”薛业边解边抖。
祝杰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拿牙咬了咬,死扣才被咬活。薛业把这副打湿了的黑金拳套脱下来,用杰哥教过他的顺序,拆这副染了血的缠手布。
拆下来之后,拳锋上都是血泡。
杰哥下午打过沙袋了。
薛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下巴微微打着颤,用雪白的背心擦每一根手指,指缝,指甲缝,最后倔强地偏过头去。
“杰哥,我不练了。”他突然说。
“再说一次。”祝杰突然伸手,摁住薛业的后脑勺把他拽近。
薛业笑了笑:“我反正也比不了,不练了,等到……”
祝杰扬手给了薛业一个嘴巴。不重,但是足以把薛业的脸打偏。
“再说一次。”祝杰艰难地动着喉结。
薛业把脸转过来,睁着眼笑了笑:“不想练了,或者再过两年吧。”
祝杰换了一只手,巴掌落在薛业脸上是按下去的。“再说一次。”
“杰哥。”薛业跪着的身体一歪,没想着躲。
“薛业,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祝杰粗暴地搭住他的肩,想温柔,可体内的暴力因子还没消灭,“回家,下午一直空腹,现在饿了。”
“哦。”薛业吸了吸鼻子,再说不练可能被当场打服,他满是汗水的胸口急剧地起伏,“杰哥你想吃什么?我学着给你做。”
“香油面。”祝杰捧了捧薛业的脸,下手重了,“能看见鸡蛋的,两个。咱们回家吧。”
回家。薛业点点头,又看着陶文昌:“钱你收一下,杰哥饿了,我要回家煮面。”
出休息室的时候,薛业在人堆里找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沈欲,嘴里叼着半个馒头。
晚上打车很难,张权开着宾利送他们。比祝杰还小的拳手他也见过,甚至还没成年,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不吝的小孩动了恻隐之心。
俞雅陪着祝墨看iPad,见着进屋的4个男生,她下意识捂住了祝墨的眼睛。
可祝墨已经看见了,哇一声哭出来:“哥哥不好,哥哥不好,我哥哥不好。”
“不哭啊,不哭。”陶文昌先把她抱起来,“不哭,我就说一定吓着墨墨……你们先洗洗,我去卧室里哄她。”
“我陪你吧。”俞雅带上了iPad。
客厅只剩下三个,祝杰去了浴室,薛业进了厨房,苏晓原惴惴不安,一步一拐跟进了厨房。
“薛业,薛业。”苏晓原揪住他,“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不知道祝杰要打架去,对不起,我道歉。”
薛业拧开煤气,架上锅,拿出一包挂面等水煮开。一句话都没有。
这是真生气了,苏晓原转到他另一边,很不踏实:“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也不知道祝杰会受伤。我不该拖你的时间,要是咱们早一点说不准就能拦下他了……”
“没用啊。”薛业看着火苗,“杰哥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嘶……脸还挺疼,杰哥打完拳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不愧是他。”
“那……”苏晓原一听这个,脸上立马要哭似的,“我对不起你。”
“我没和你生气。”薛业把手放在他的头上,T恤和背心扔在拳场,现在是光膀子,“一开始是气,但我跟你气也气不了多久。不怪你。”
苏晓原挽起袖口打下手:“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做好朋友了呢。”
“有那么一瞬是,气炸我了。”薛业把他挤到一边,“你让让,张钊要是知道你上我家做家务了,非把我家房顶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