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就是不离婚(291)
之前翻来覆去折磨了银好久,只可惜对方知道的消息并不比自己多多少,很可惜并没有掘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唐弈棋又咳了几声,将面巾收起来,声音沙哑:“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唐梨不悦地蹙了蹙眉,“迟思身上的毒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怎么取出来?”
话音刚落,唐弈棋却有着怔然地看着她,半晌后才说了句:“楚迟思没有和你说吗?”
唐梨:“说什么?”
“就在几天前,她已经来找过我了,”唐弈棋解释道,“拿走了关于毒素的所有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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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敲响,“叩叩叩”,强迫症般一模一样的三声。唐弈棋停下翻阅文件的动作,淡声回应:“请进。”
门被推开了,唐弈棋看着来人,稍有些疑惑:“楚院士?你怎么忽然来星政了。”
楚迟思言简意赅:“嗯,有点事需要找你当面谈谈,于是便飞过来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不忘瞥眼时间,“我订了下午的回程飞机,还有两个小时零十分钟起飞。”
唐弈棋:“……”
楚迟思还真是老样子啊。
唐弈棋将文件放到一旁,拢起五指:“所以,院士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楚迟思耸耸肩:“我没有唐梨那么厉害,又在赶飞机,就不绕弯子直说了:”
“我想要要回毒素激活器,以及关于‘远程控制型神经毒素’的所有文件。”
唐弈棋:“…………”
这未免也有点太过于直接了。
“这是你亲自交给我,作为和唐梨结婚的担保,”唐弈棋皱了皱眉,“为什么想要拿回?”
楚迟思犹豫片刻:“因为我们已经结婚,也就不需要文件了。”
唐弈棋:“……你觉得这符合你一贯所遵从的逻辑学吗?”
“那就换种说法吧,”楚迟思嗓音淡淡,“我不想死了,我想好好地活下去,和唐梨在一起。”
她神色平静,声音里甚至听不出什么起伏,可每个字后面都藏着的,全都是极为深沉,极为磅礴的情感。
唐弈棋呼吸微顿,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那拢在一起的手紧紧绷着,在手套上揉出几道褶皱。
“可……”
“可这是用作担保的文件,哪有说要回去就要回去的道理?”
唐弈棋才缓声开口:“又或是,你有准备什么东西,亦或是保证与我交换吗?”
忽然,楚迟思笑了一声。
她倾过身子来,覆在桌面上的手点了点,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唐弈棋,无比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在那一个瞬间,那个惯是清冷疏离,心肠柔软的楚迟思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她母亲极为相似,从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疯子。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楚迟思轻笑着:“但是您一定会把文件全部给我,因为这是对您来说利益最大化的决策。”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序列博弈(Sequential Games),而唐弈棋看似面对着两条路线,实则只有一条。
【路线一:不交出文件】
①:杀了楚迟思,唐梨报仇
最终结果:(-5,-5)
②:杀了唐梨,楚迟思报仇
最终结果:(-5,-5)
③:成功杀了两人,避免报仇
最终结果:(0,-10)
【路线二:交出文件】
①:获得两人(暂时)的效忠
最终结果:(+5,+5)
(-5,-5,0):道理再简单不过,只要唐弈棋选择不交出文件,她与楚迟思唐梨两人之间,便只能落得两败俱伤的后果。
(+5):她只有选择交出文件,才能够获得哪怕只是暂时的正数利益。
楚迟思抵着额心,悠悠说了一句:“我可不喜欢受制于人,想必上将也懂得这个道理。”
【被握着把柄的感觉不好受吧?】
她坐在椅子上,拢着修长的手,眉眼间笑意极淡:“上将,您没有其他的选择。”
正如楚迟思所说的那样,唐弈棋没有任何选择,她负担不起来自任何一个人的报复,也负担不起同时失去两人。
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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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唐梨欢天喜地,几乎是跑着回去的背影,唐弈棋长长叹了口气。
看这架势,楚迟思肯定也在。
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自从杀了银之后,她便整天整夜睡不好,深受梦魇的侵扰,甚至出现了咳血的症状。
银趁机对我下毒了吗?
她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唐弈棋慢慢地往回走着,脚步像灌了水泥般沉重,每一步都无比艰难,让她渗出薄汗。
身旁墙面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北盟旗帜,浩然深色占据了大部分墙面,星辰高缀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不知过了多久,唐弈棋终于回到了她在武装之中的临时办公室里,反手扣上门,紧紧地锁好。
唐弈棋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沉沉吐出一口气,肺腔中都是化不开的血气。
长命,银说,你会长命百岁。
听起来像是祝福,其实却是一句最恶毒、最绝望,发自肺腑的诅咒。
头愈发疼了,刺痛着神经,唐弈棋必须要撑住桌面,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滑下。
她紧皱着眉心,用手不止压着额角,可那股剧烈的疼痛埋藏于骨髓深处,如影随形,不可剥离。
【那是银对她的诅咒】
桌面上立着一个原木相框,里面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空白处有着三种不同的字迹与日期。
那张相片被放了许久,边角已然有些发卷,泛黄。照片里的两个死人都开心地笑着,看向相框外的唐弈棋。
头好疼,钻心刺骨的疼。
唐弈棋一边压着额头,一边伸手搭上相框,狠狠地将其向下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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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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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楚迟思正蜷在沙发上睡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谁啊…?”
有个熟悉的身影小步跑来,还没等楚迟思反应过来,便整个人扑到了她的怀里:
“迟思,我好高兴!!”
之前一阵胡闹把老婆折腾坏了,楚迟思睡得昏昏沉沉,脑袋还有点不清醒:“怎么了?”
楚迟思身上暖融融的,嗓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倦意,软软地落到唐梨耳畔,挠得她心里可痒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楚迟思打了个哈欠,勉强打起些精神来。
“神经毒素的事情,唐弈棋和我说了,”唐梨难掩兴奋之色,“迟思你真的打算取出来,对吗?”
楚迟思愣了愣,睡意也清醒了些,她无奈地笑笑:“嗯,她都和你说了啊。”
“我确实想把毒素取出来,但是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前,我不敢告诉你。”
楚迟思刮了刮唐梨的鼻梁,眉睫弯弯的:“我把资料都拿回来了,等研究好了之后就告诉你。”
唐梨喜笑颜开:“真的?”
楚迟思笑着说:“当然是真的。”
她抬手抚上唐梨面颊,手心柔柔捧着肌肤,声音轻似耳语:“我不舍得你的啊。”
“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一起做,好多地方要去,好多东西要买。”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
沙发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被压得不止下陷,唐梨的发绳被楚迟思扯下来,纷纷扬扬地拂过锁骨。
空气中满是浅淡的梨香,枝头覆满了刚落的新雪,轻轻一晃,便能摇下漫天水珠。
唐梨这次有些急,仿佛要将她融进怀里,又沉又重又深,手臂揽着细腰,怎么也不肯给她走。
楚迟思揽着唐梨脖颈,制服上的银链落在身上,金属触感冰冷,可抱着自己的人却又是如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