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今日也不想接诊(92)
“真不记得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娇弱的。”越长歌狐疑道:“从前和本座打架头破血流却还是那么老当益壮,现在?被桌角磕一下就出毛病了?”
越长歌本觉得自己很可怜,遇人不淑碰到了这么个捂不热的冷心肝。
但仔细一想柳寻芹倒也挺可怜的,倘若是真的——摊上了她这个祸害,磕到头失了忆……前半生的读书与钻研、后半生的辉煌都只剩了个壳子。未曾想师姐勤勉聪颖了一世,却将前途断在了她手上。
一时还难以辨别谁更惨些。
越长歌总不能丢着她疑似年迈失忆的师姐不管了。
于是她这次回黄钟峰,顺便也把柳寻芹带了回去。
黄钟峰,寝居处。
柳寻芹抱着双膝,平静地靠坐在床上。她扭头看着窗边的那盆插满了鲜花的九转回魂草,又将目光放远,投向波涛摇曳的花海。
“你坐在此处不要走动。”
越长歌轻轻敲了个响指,吸引她的注意力。“知道了吗?本座要去灵素峰收拾一下你的日用衣物。所以你得一个人乖乖待着。跑丢了没人去找你的。”
柳寻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看花海。
“……”死性不改。
越长歌在心内腹诽道,哪怕失忆对别人还是冷着一张小脸,看来的确是原汁原味的柳长老没有错,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来。
谢天谢地,医仙平时虽说不怎么收拾装药的坛坛罐罐,但好歹衣裳还是收拾了的。越长歌凭着以前蹭她衣裳的精准直觉,在她那方小竹庐的箱子里找到了许多日用衣装。
但遗憾地是,款式都比较简洁。没有淘出太多符合越长歌审美的衣裳。
她在拎起一件时又下意识地想,也不知道为什么穿在她身上就很好看。
回到黄钟峰,一开卧室门。
床上人影空空。
嗯?
越长歌心里一突,她低声埋汰了一句,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喜欢乱跑了。
她只得循着熟悉的气息,一步一步跟着走向了花海。
天气转凉,快入秋冬。
花海原先是凋零的,最近几日又绽放了一群群只有秋冬冷气盖过时才会开放的靛蓝色花朵。这是黄钟峰的冬装。
越长歌自花丛中瞧见了那个不省心的影子。
柳寻芹墨发如瀑,赤着双足,就这么踩在了满地的花瓣上。她低头缓缓地走着,一只手敛着衣裙,看起来还有些拘谨,但似乎极为钟爱着绵软的触感。洁白的脚踝露在秋风中,她像是半点没有觉得冷。
“过来。”
越长歌忍不住驻足停留在附近,欣赏了她的影子片刻,末了,才遥遥招呼了一声。
花丛中的美貌少女似乎正专注地欣赏这片海洋,听到背后人声,她抬起眼睫毛看过来。
越长歌眼前飞了一朵小花,她下意识伸出手去,任其零零落落地飘在手上。
就同那天越长歌飞给柳寻芹的花朵一模一样。
73
第74章
越长歌捻去那朵小花,诧异地看着柳寻芹。
柳寻芹站在原地,眼神难得有一些无辜,随后淡漠到仿佛根本没发现这回事般。
“风吹的?”越长歌问。
“不知道。”柳寻芹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不穿鞋乱跑,真有你的。”越长歌将她领回屋内,她牵起柳寻芹的手,只觉那触感温凉如昨,被风吹了下更冷了些。
“你还未曾回答我。”柳寻芹跟在她身后问,“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是你娘。”
余怨未消,越长歌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回眸瞪过去。她分明地瞧见柳寻芹愣怔了一下,抬起视线来仔细打量自己,似乎陷入了慎重的思索。
这反应。
她难得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越长歌哼笑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讶然只不过一瞬,那双眸子又回归了本身的冷静。
柳寻芹任由她将自己的衣衫褪去,干干净净地换了一套。脚腕很快被抬起,拿捏着擦了擦。她总觉得有些痒,往后缩了一下,但是却被握得更紧了。
“要听话呢。洗干净脚脚再上榻。乖孩子。”
柳寻芹蹙眉。
她总觉得那个女人的手指,正暧昧地抚过她的脚踝,尾指像条小鱼儿般往上蹭了点。
然后一直顺到大腿。
越长歌摁在了她的腿上,身子向前倾去。柳寻芹抬起头,她的唇近在咫尺,几乎要碰到自己的额头。
“你不是我娘。”柳寻芹冷淡地道:“没有哪个娘亲会摸女儿的腿,还差点亲在脸上。”
面前的女人眉眼本是疏疏淡淡,活像和柳寻芹闹了矛盾似的。但一听这话,那双凤眸忍俊不禁地翘起来,达成了一个小小的崩裂。
“哟,你才想明白呢。你刚才一路上,不会就都在想这回事吧。”
越长歌嘲笑着她,她撑得愈发靠近,好整以暇地凑上柳寻芹的脸蛋:“你猜猜我是你的谁?”
越长歌本只是逗逗她。
“道侣。”
然而她却说出来了。
耳畔的声音不重,但笃定。
有一种思索以后裁定的莫名自信。
“理由?”越长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如果说猜错了,我不是呢。”
“理由。”柳寻芹低头将自己腿上的那只手拿掉,迫着越长歌换了个姿势。
“理由是你靠过来时,我的身体下意识有反应。”
她的语气还是如往昔一般平静,哪怕貌似失忆了,依旧天生擅长于冷着一张脸说出些让人很难直接面对的话。
谁知道是这种鬼理由。
“你少来冤枉人。本座什么都没对你干过。我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越长歌弯着眼睛笑笑。
“是么。”
柳寻芹矜傲地颔首:“还没有?看起来我猜中了。”
她又仰着脸,唇角轻抿,从睫毛缝底下看人。分明矮她一截,但气场上依旧半点不虚。
她是不是压根没失忆……越长歌望着这张脸,有一瞬地怀疑,本来平复的怨气顿生。
这副冷淡神情有时候着实很碍眼,好像她拿捏了自个的一切,也知晓一切,但就是不肯改变自己分毫,也不肯低头来好好对她。
“猜中了,没完全。”越长歌理了理衣裳,将不慎塞进衣领子里的头发拽了出来,顺到脑后。
她松开了柳寻芹,起身时语气淡漠下来:“我们的关系似乎没你想的那么好。也许是算道侣,无所谓,本座却也不打算再搭理你了。你自个待着去吧。”
她拿走了室内的一盏灯火,暖色渐挪,直到晚上夜幕深沉,月色清冷的光线投过来时,柳寻芹也没见着越长歌再回来。
越长歌睡在她隔壁一间屋子,这次完全歇了心思,没有去等谁谁来找她,她反而安稳了许多。
正睡得朦胧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一角。
来自于人身体的熨帖体温,填补了因为掀开被子灌进来的凉风。
一双胳膊轻轻抱住了越长歌的腰。
“下去。”
那双胳膊一动不动。
“听到了吗?”越长歌甚是烦恼地一把坐起来,双眸一睁瞪向她:“再不滚我要抽人了!”
柳寻芹也坐起来,抬起手,自掌心中幻化出一根绿色的藤蔓。上面带着细细密密的半软的绒毛,摸起来有些粗糙。
她将那藤绕在掌心,慢条斯理地转了几圈。
柳寻芹抬着手腕,一动不动,维持着将绿藤递给越长歌的姿势。
柳寻芹轻轻挑眉,“别光说得大声。”
她拿藤蔓碰碰越长歌的脸,淡声道:“有本事你就来。”
“你根本不是失忆是不是?”越长歌一手扯住了她的藤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竟被她气笑了:“柳寻芹,好玩儿么?”
“反正也没打算瞒你多久。”她依旧是高傲的,就这么看着越长歌,见她不拿过去,便一只手解了自己衣裳半边,露出纤细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