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美妾(GL)(3)
萧雪琼现在呆的地方是女役所的浣衣局,每日虽劳累,但都些洗濯衣物的活儿,比起被分去倒夜香的、喂狗的、洗马的,不知好了多少。萧雪琼初到时,还以为自己是要帮新帝的嫔妃公主们洗衣裳,因她当公主时衣服就是下人们洗的,她只管换,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洗的。来了以后才知道,在宫中,洗衣服也是要看资格的,像她这样身份卑贱的,只能洗洗宫中各殿换下的毯子、帷幕,又或者是太监、宫女们的衣物。至于嫔妃公主们的衣服,衣料金贵,弄起来讲究,有其它专门浣洗的地方。
李月容封了公主后,时常借着请安的名义入宫,“顺道”隔三差五地来浣衣局巡视一番。每回来,都要想着法子赏萧雪琼些东西,首饰脂粉,糕点药品,应有尽有。自然,为了帮雪琼妹妹营造良好的同事氛围,其他宫女也是要赏的,虽不会像赏赐萧雪琼一般尽心,但足够笼络人心了。负责管教萧雪琼的宫女小头头,受了李月容特别的恩惠赏赐,对萧雪琼更是照顾有佳,恨不得每日只叫她闲坐在一旁看着众婢劳作。“狐假虎威”特立独行可不是长远之计,一时偷懒还好,时间长了其他宫女定然心生不满,毕竟自己少干的活儿就是摊在他人身上多干的活儿,萧雪琼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因此每次干活时,虽不大包大揽,但自己分内的事情还是不肯推脱的。
一开始的确难熬,一天下来手心、指腹都是磨出的血泡,还有捣衣时不小心磕碰出的淤痕,每天晨间起床,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直到干过一两个时辰活后,酸痛之感才逐渐麻木,只是第二日清晨,又是筋骨被拆卸一般的疼痛。不知李月容是否早就料到萧雪琼不会乖乖偷懒,赏赐的物品里总是少不了各类膏药补品,正好派上用场。
不知月容姐姐何日才能再来看我,萧雪琼翻身打了个呵欠,盯着远处昏暗的灯火,渐渐睡了过去。
萧雪琼在宫内念着的月容姐姐,此刻正在府上忙得不可开交。
李月容如今被正式册封了公主,封号“昭阳”,成了亲的公主应依制出宫住在驸马府。只是周朝开国不久,并没有应在公主出嫁前就修建好的驸马府,皇帝就把前朝永昌公主的府邸换了牌子赐予她了。萧朝亡国后,永昌府上的下人跑得跑卖的卖,只剩下老幼病残以及歌姬了,用起来也不得力。李月容作为家中管事的,一方面要在京中买奴置地、整顿家风,另一方面还要应付每日数波前来拜会,几乎要踏破门槛的新旧显贵。
留在西北家中养病,连受封大典都没赶上的幼弟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家书一封封快马加鞭地往京中送,控诉父亲和兄姐心里没他这个弟弟,扬言再不派人来接他就自己骑着小毛驴过来。李月容哪里会忘记这个宝贝弟弟,只是自云中至帝京山高路远,如今天下初定,流匪横行,没有军士护送,她岂能放心,因而还要想法子让被朝政烦得脱不开身的父皇快些派人去接李勖及家中其它女眷。
此外,更让李月容煞费苦心的,是李恪的婚事。李恪已经年满十七,正是男大当婚的年纪。之前因家中忙着大(造)事(反),李恪及小他一岁的五弟李臻、六弟李致的婚事便搁置下来。如今,虽然还有几股割据势力尚存,但前朝版图大半已经落入自家囊中,几个皇子的婚事自然提上日程。
李济在登基大典之后下诏将自己七个儿子四个女儿皆封了亲王公主,不分嫡庶,不论功劳高低,虽有大臣提出异议,但并未得到采纳,一时大家都摸不清皇帝的意思。这时候,公主先不说,几个皇子无疑在名义上是等量齐观的,因而在未娶亲的皇子再挑选正妻之时,女方的家世能否为夫君提供助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不以情感为基础,而以利益来衡量的婚姻也许听起来残酷,但事实上却多是你情我愿皆大欢喜的美事。对于男方来说,实打实的利益随佳人一并揽入怀中,心满意足自不必说,就说那些明明是自己嫁人,却只能听从父母支配的贵族女子吧,既然无论如何婚事都轮不到自己做主,与其嫁一个资质平庸的“陌生人”,不如嫁给同样没有感情基础的天骄贵子们,毕竟若郎君是少年才俊,婚后培养感情倒容易些。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有些女子偏偏就不顺着来,比如有些人家喜欢将女儿嫁给知根知底、青梅竹马的表亲;再比如我们的李月容公主殿下,年满十八了还死活不成亲,最后不得已,干脆自己选了个夫婿。
作者有话要说: 一码完就放上来了......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定时更新,方便小天使看文,后来想想我这尿性,定时太难了→_→还是凑满三千字就放吧,小天使们不要嫌弃我,收藏文章,每天晚上看一眼有木有更新就好了。作者尽量不捉虫,所以应该不会有“假更”的现象的~
那啥,第一次写百合,谢谢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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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头渐西,赵叙从帝京郊外的军营策马回府,赶回去与李月容同用晚膳。
精雕的黄木方桌因只一南一北坐着两个人而显得过于高大了些,好在菜品颇多,排满了半面桌子。
李赵二人相对而坐,两个穿水蓝色裙衫的侍女布好碗筷杯盘后,又要为两人分饭。
“行了,我来吧。”李月容拿过长箸,侍女便乖乖退回去,在二人身后两步处静立。
赵叙也是个世家子弟,幼时只管读书骑射,从军后整日和一帮大老爷们糙汉子混在一起,对于持家之事一窍不通。但今日见到的几个府中仆人婢女皆周到有素,大小事务井井有条,比起刚搬进此处府邸时乱糟糟的模样不知好了多少,由是对李月容更加敬佩。
上得战场下得厅堂,不仅六尺男儿要在公主面前汗颜,就说操持家业的本事,又有多少女子自愧弗如呢。只可惜......
唉,但愿公主也能早日遇到意中之人,否则我赵叙就真是罪不可恕了!
“开国肇始,圣上躬行节俭,咱们府上也别例外。日后的菜品,按一人两菜的规矩来吧。”李月容边布菜边说。
“是。”两个侍女恭敬地回答。
“你们先下去吧,有事自会唤你们。”因有事要和赵叙商量,李月容挥退二人。
赵叙在校场上折腾了一天,自朝食到现在只灌了几壶水,此时吃地很是“豪迈”,直到腹中有了饱意才觉得不妥:呀!我这吃相可别吓到公主!抬头一看,上得战场下得厅堂的公主殿下喝酒如灌水,一只脚还高踏在木凳上。
哦,差点忘了,公主也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好几年的。
“吃饱了?”李月容不怎么有胃口,见赵叙吃得欢快也不好意思问话打搅,便配着菜酌了几杯酒。
“差不多了.......”其实还能再吃一大碗粟米饭呢。
成亲也近两年了,虽然不像真正的夫妻一般亲密,但足够李月容看清赵叙的尿性了。说“差不多”那就是没吃饱,李月容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一个汉子怎么比姑娘家家还娇羞。
“那再吃些吧,夜里饿得快。”
等赵叙吃得心满意足,李月容才开口问道:“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同我商量么?”
赵叙心里“咯噔”一声,公主果然料事如神!
“公主近日好像一直为阿恪的婚事忧心......”喜欢的人要成婚了,自己还得帮着撮合,赵叙心里苦啊。
李月容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事儿,一时倒拿捏不准赵叙的意思,只“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恪在平凉时结识的一位叫宁生的公子,不知公主是否还记得?”
“哦,他啊,记得。怎么了,他想嫁给阿恪?”李月容轻笑一声,“那可不行,娶他还不如娶你呢。”
虽知是玩笑话,赵叙还是有些羞窘,心道:公主果然是阿恪的亲姐姐,不仅容貌长得像,这爱打趣人的嗜好也是如出一辙。
“公主说笑了,这两个男子......怎么能成婚呢。”赵叙反驳着自己倒有些惆怅了。
是啊,世人皆说:阴阳调和才是人伦正道,同性相恋已是不易,更不消说成婚了。
“所以呢,你为何提起他?”
李月容并不怎么待见这个宁生。李恪在平凉时遇到此人,为其才华谋智折服,招入麾下。这人后来成了李恪最器重的谋士,行军打仗皆带着他,李恪这几年的军供政绩可以说与这个人脱不开干系。不过宁生为人高傲冷漠,与李恪其他心腹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李恪的手下不少都是经李月容提拔举荐的,知姐弟二人亲厚,没少在她面前抱怨此人。
不过是部下争宠,若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李恪还谈什么“成大事”呢?李月容自然是不会管这档子事的,不过后来与宁生接触了几次,才明白那几个部下所言不虚:这个宁生也是傲慢得没谁了,全身上下都写着“你是李恪的姐姐我才勉强敷衍你”。恃才傲物、恃宠而骄用来形容他是最贴切不过了。
“宁生家中有个妹妹,刚及笄,待字闺中.......”
李月容倒是惊讶了:“你竟然是帮阿恪说亲的?”
“这.......阿恪也是让我问问公主的意思。长姐如母,婚姻大事,若是公主不看好,一定是不行的。”赵叙心情也是复杂,但他相信阿恪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李月容冷哼一声:“那小子不是让你来问问我的意思,而是让你来作说客吧!只是找你这个笨嘴笨舌的莽汉,也是心大。”
一语中的,赵叙尴尬不已。
“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看好他们。只因为阿恪喜欢那女人么?若是他觉得婚姻之事只是一个“喜欢”就能定下来的,你就帮我问问他,他姐姐我是为了什么嫁给你的!”李月容心里窝火不已,对于李恪的婚事她是慎之又慎,公主府的门槛快被京中有意结亲的达官显贵们踏平了,她都没有露口风。谁知李恪竟看上了个莫名其妙的手下的妹妹!
“不不,自然不是。”赵叙急忙解释:“阿恪说了,宁家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前朝时也是权倾一时的权贵......”
赵叙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虽然是庶生,在家中不怎么受宠,还被退过婚......”
李月容脸都黑了。
“可是她家中并无嫡女,而且阿恪的意思是”赵叙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纸包不住火,他成婚后我俩的关系迟早会被发觉,若是娶了个娘家权势滔天的天骄贵女,不喜欢他还好,若是真喜欢他,不说耽误了女子的姻缘,只怕闹起来不好收拾。”
“而宁生这个妹子,早前有一个青梅竹马心意相通的表兄,只是家中不允,硬是和另一家的公子订了婚。突厥狗犯边时这表兄投军去了,战死后家人为他立了个衣冠冢。这妹子也是个痴情人,穿着嫁衣到冢前哭丧,然后.......坏了名声,就被退亲了。”
赵叙偷偷打量,见李月容缓了颜色继续说道:“
这妹子在家中本就不受宠,又摊上这种事儿,自然过得憋屈。她和宁生说心已死,不管是谁,只要是品行好就嫁了。”
“天下这样可怜的女子多了去了,为何偏偏选她呢?”李月容还是不快。
“宁生您是见过的,他妹妹的模样您也能想象,俊得很。难得的是还很有才华,七岁就能作诗了呢!”说起作诗这件事,赵叙真是由衷佩服,他其实生在书香世家,族中光进士都不知道出了多少,可是他.......噫,不提也罢。
“宁生现在算得上是阿恪的左膀右臂了,可是和阿恪身边的人关系并不好,阿恪自然是不能偏袒他一人的,因此宁生也没少受气。阿恪的意思是,娶了他的妹妹,也能缚住他,否则若是宁生改投其他人......”后面的话赵叙没有说,李恪当时是笑着说“那就要在他走之前先发制人了”,赵叙能接受李恪的近乎残忍的“果决”,可自己却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