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标记委员会(61)
伏翅大鸾,八轮冷泉,云海穹宫无知处,便是席氏盘桓地。
其中楼塔七层,每层往三面又有二十一种变换,次序下阶,看似有序实则纷繁难辨,每间屋舍,廊房,皆同条共贯,以细密如针眼的镇宅大阵隐隐分割,哪怕席家大门洞开,外来人也会迷失在无边楼海中,寻不得所求,郁郁而死。
对一个外乡人来说,贸然闯入就是死路一条。
席莫回半敛眼眸,回身错望了眼早已看不到的大门,朱红色厚重内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给你这个。”席墨之小声把圆环塞进哥哥手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迅速溜走。
“墨之,墨之回来了吗?”女人华贵的声音透过来,席莫回的好嗓子大都遗传自她。
席家二子迎了上去,和母亲尽情撒娇:“妈,我把戒指丢了,您别告诉父亲行吗?我的膝盖好疼,摔了一跤,起来时戒指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席母的回答在席莫回耳中混乱成了一道背景音。他把那枚戒指随意丢在口袋里,独自走向通往牢笼高塔的路。
曾几何时,他也向父母表示过作为幼子的亲昵。
而他得到的是怎样的回答?
并不是柔软的拥抱,更不是亲切的话语,而是一句冰冷到极致的“你是长子,不可以这样。”
他是长子,所以不可以任性,不可以与人真的亲近,不可以把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外表做得有多亲切温和,遵守礼教,内里就要和人隔开多远距离。
他是长子,他最善解人意,识大体懂大礼了,不是吗?
可他也想任性一回……或者两回,三回,无数回,不论怎样都能获得包容。
他不曾尝试过的,到今日竟然也都尝试了。
席莫回听着十二道门锁在后方依次落下的咔咔震动,拿出了珍珠发夹。在囚笼惨白的灯光下,它居然依旧散发着润泽温暖的光芒,就好似那个男人,无声地用举动温暖了他。
他跑上了台阶,跑到了小窗前,迎着湿润的夜风戴上了情人的礼物,对着铁窗外一隅暗蓝色的天空,默默翕动着嘴唇,说了三个字。
是他情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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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和上一轮回有很多呼应啊。
比如,老美丽在私奔时说的那句“跑到广告牌那,我就是你的了”,和小美丽时期说的“我又不是你的”,相对应。
老美丽的心理活动“他说过好多次喜欢我的长发”,和这里主任强调喜欢他的头发呼应。
小美丽面对主任三番五次要抢他带他走都拒绝了,甚至伸手的瞬间又强硬按住自己,和之后老美丽心心念念在窗口等着主任来找自己,最终冲破心灵障碍隔着窗户主动抓住主任的手让他带自己走,是呼应的……
(因为有仙女教母说我糖比较隐蔽,我就挑明说啦)
所谓的因因果果,主任送发夹给美丽,美丽用它扎了马屁股,反过来救了主任一命,命运真奇妙啊。
束缚美丽的是对家族的责任和亲情教条,其实他现实受到的对待没有梦境中那么那么可怕,因为毕竟他当年还小,又是个【精神系脑洞巨大】的小少年,所以会放大一些细节。就好像你做噩梦会一直梦到最害怕的那一幕,反复循环。
不过还好这次有主任陪伴他走过噩梦了,呜呜呜呜小情侣真好,主任一眼就看穿他是故意想任性让自己在意的,啊……我真的爱死高智商的受崽崽!桓桓你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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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仙女教母们用魔法给长发公主美丽制造了和骑士相遇的机会!话说最后一幕跑上窗台真的有冰雪奇缘let it go的感觉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大家一起制造童话真好鸭!七夕节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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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良药苦口利于病
云海穹宫, 壮伟巍峨。或许在他人眼中, 它云雾缭绕, 宫阙角楼藏于迷雾之中,显得缥缈神秘, 让人心生窥探之情。
但桓修白眼中这个席氏本家大宅,弥漫着一种旧工业时代的灰暗,即便是曙光照耀着楼体,也会暗淡失色, 仿佛被这座沉甸甸的建筑物吸走了生气。
桓修白藏在廊柱的转角,借阴影隐藏着身形。他在身上挂了一把枪,腰上紧绑的包里有攀登用的镐子和绳索, 为了让脚步灵便,他不敢携带太多子弹,接下来的路程中必须省着点用。
这意味着, 一旦他被发现, 就需要以逃跑为上。
除此之外, 他还准备了简易本子和铅笔, 用以随时记录所经过房间的方位和情况。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用一晚上的时间大致勾勒出大宅的结构图。
不能从外面敲开墙壁,就想尽办法从里面突围。
他手中扶着的廊柱是楠木的,外包了石灰和麻料, 用红漆渲染布色, 脚下的青砖材质坚硬, 每隔六块就有一块雕着鸾鸟浴泉图, 图案栩栩如生。长廊一侧为厚沉的砖壁,另一侧则是镂空的双开扇门,随便从哪两个廊柱间都能打开门下到庭院里去。
桓修白贴在门上向外望去,凌晨的夜晚昏黑一片,只能勉强看见白茫茫的水雾浮在冷碧色的泉眼上。
他沿着环形走廊轻巧地前进,外面下过雨,马车把湿润的车辙痕迹也带了进来,顺着它们很容易找到停车处。桓修白走到尽头,马车就停在墙面的凹槽里,在走廊的中央是一扇朱红色大门,门上有两个金色门钉,穿着拉环。
桓修白在它面前站定,胡乱想着:要是现在拉响拉环,告诉席家人他来了,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接待?
对他这个偷偷趁大门未关之前混进后院里,意图抢走大公子的外乡人,估计会被捉起来剖心扒皮,丢出去让沙漠的秃鹫啃食干净。
“哗哗——啾”
什么声音!
桓修白把枪拿在手里,迅速上膛,压低背脊,猫着腰向出声的地方摸去。他悄悄揭开一丝门缝,枪管伸进了庭院里,水雾浓重的中心传来一声微妙的羽毛扑簌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水面,撑开翅膀扶摇上天了。
桓修白抬头望去,穹楼高矗,除了席莫回所在高塔能在雾气边缘露出个尖尖,其他都隐罩在一片水分充沛的白雾中。
他谨慎地走下去,沿着窄窄的水岸向上紧密观察,运气不错,他在二楼看到个半遮半掩的窗户。他栓好物品,戴上手套,把干净的方巾绑在脸上,含进牙齿里,以防发出声音,瞄准了窗户的位置,悄无声息踩着外层柱子的浮雕,手指扒在二层探出的仅有十厘米宽的石砖上,慢慢、慢慢挂着身躯,单纯依靠手臂力量向窗口所在处移动。
窗子里没有灯光,他仰起脸,脑门忽然被个冰冷的小东西砸了个正着,缩了一下,但手依旧很稳,没有掉下去。
是什么?……好像是,冰雹?
经历过一场飘花的大雨,怎么突然下起了雹子雨?
高空垂降的冰块在泉面上砸出噗噗的波响,桓修白屏住呼吸,一些冰雹掉在头顶,另一些斜着打在他的指关节上。他在窗户口下面等待了一会也没有听到类似人声的动静,就荡起下身,借力翻身抓住窗沿,翻进窗口,动作一气呵成,连落地时的脚步声也是经过控制的轻巧。
他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视觉变化一瞬间看不清屋里的陈设,他有经验地退到窗口,目向室内,等待眼睛适应黑暗。
他向右踏了一步,通向另一间屋子的门就在那边,周围陈列简朴却不失华美,他根据方位判断这是偏离楼阁中轴线左边的廊庑。云海穹宫主体类似三面金字塔结构,他所在的这个屋子,顶上应该是恰好没有房间的,要向右过一道门,头顶才有第三层存在。
他站起来经过桌子时,腰上绑着的枪托不小心撞到了小装饰物,他眼疾手快在它落地前捧住,才免于打草惊蛇。
等桓修白站起来,再看房间时,门的位置竟然改变了。饶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也不免惊奇,他此时此刻站的地方根本不是光亮的地板,而是天花板!
——弄碎手里的东西,不要发出声音。
一道信息莫名其妙出现在脑中。
桓修白无法判断出信息的来源,他从未到过这里,也没听别人说起过席家大宅的结构,会有这个认知简直无根无据。
但他凭借感觉认为信息没有恶意。现在松手让白瓷小鸟装饰品掉下去是不现实的,桓修白将它小心用衣服兜起来,单凭着手劲把它一点一点锤出裂纹,最后使手一掰,小鸟发出轻微的咔嚓响声,他也重重从天花板摔了下来,天旋地转,倒在地板上。
空间又恢复了正常。
“唔……”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用布巾塞住嘴巴,肋骨受到撞击的痛感逼出的呻/吟几乎全被死死捂在嗓子里。他在地板上气息紊乱地喘了几秒钟,撑着胳膊爬起来去开那道门。
门后有光!
他只开了一个指头宽,就慢慢合上了,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用眼睛换着不同角度去观察外部,一寸一寸把下面一个屋子的情形在脑中复刻出来。不管是砖纹,桌面木漆的色彩,书架上的书本摆放顺序,厚度,任何东西不论远近,都神奇地幻化出立体的图景,随着视线的扫描逐步完善臻于完美。
他拿出小本子,粗略画出了楼阁内部的结构图,站起来走出去。外面毫无疑问没有人,点着灯光的席家内装修不仅没有外部看起来那么高耸阴沉,甚至还有些温馨,这多托于大量木色调的应用。
屋里没有门,这是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