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超纲了(98)
问题不大。
对面只是一名初中生,高中的内容他或许是不太行,但初中的内容他还不会么?
他当年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临江的。
张鹏宇愣愣地放下书:“哦。”
许盛靠着椅背,手指点在桌面上,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尾音拖长了问:“知道深度法则吗。”
张鹏宇:“不知道,什么是深度法则?”
许盛把邵湛当初跟他说过的“专攻一科”理念重新复述了一遍,其实理念不重要,重要的是拖延时间,同时展现出自己的专业性。
这招见效很快,小表弟果然立马投入到补课当中:“我懂了,那我们先从一个科目开始,学哪门呢?”
许盛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天赋点”都点在哪门上,谨慎发言:“数学吧。”
他模仿邵湛模仿地其实一点也不像,脚踩在椅子边沿,长腿曲起,异常散漫地把黑色水笔夹在指间。
“可是我这次化学考得最差,”张鹏宇没由来地觉得今天的表哥异常亲切,他抓抓头说,“我想补化学。”
情况超出掌握范围,许盛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不能先补化学吗?”
前不久在化学随堂测验上勇夺四十分的许盛咬咬牙:“……能。”
许盛中考前玩了命的学过一段时间,虽然这一年多有些荒废,但初中的题不至于一点都看不懂,只是太久不碰,记忆难免模糊。
他粗略扫过课本,大约回忆起来一些,边回忆边讲题。
一个敢讲一个敢听。
表弟想听的第一题就是一道实验题。
许盛看到题目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出的念头和表弟一样:这题怎么写。
他把题目看了几遍,从记忆力搜刮知识点,先把题目条件拆解了:“构成物质的元素可分为两类,金属元素,非金属元素。”
许盛凭借自己残缺的记忆说完,手上翻着课本,然后瞥见教科书上赫然写着“构成物质的元素可分为三类”。
“……”
操,三类吗?
于是许盛讲题只能讲到一半停下,临时把知识点倒回去:“刚才我说的是错的。”
小表弟都把两类元素牢记在心了,闻言抬头:“啊?”
许盛:“我是想考验你,但你没有纠正我的错误,说明你还没有彻底记住这个知识点,不是两类元素,是三类,还有一类稀有气体元素。”
许盛:“学习不能只知道被动接受,自己也要学会思考。”
不怕学渣没文化。
就怕学渣有气势。
许盛讲题有种很明显的风格,就是逻辑非常混乱,毕竟很有可能讲着讲着、很多知识点也是半路才想起来的:“所以这题就是这样解,听得懂吗?”
表弟诚实回答:“不、不太明白。”
比起讲题,许盛还是更擅长混淆别人的理智,他一条腿还是曲着、手腕没使劲,搭在膝盖上:“听不明白很正常,说明你的水平没有跟上我。”
表弟被他说得有几分羞愧。
他在心里暗暗地说,表哥果然很强。
之前表哥给他讲题他还能听懂,没想到现在都已经上升到这种水平了!
小表弟:“那……那怎么办。”
“实践出真知,”许盛从桌上那本化学练习题里挑了一页空白的单元模拟卷,抵在桌面上推过去,顺便手一松,指间勾着的那支黑色水笔落下去,“把这张试卷写了。”
许盛直接扔张试卷过去拖时间。
许盛单手滑开手机,把手机藏在下面打字。
-到了没有。
-再教下去我要露馅了。
邵湛从公交车上下来,走进地铁站。
-还有一个小时。
-……
-男朋友,再撑会儿。
许盛感觉天昏地暗。
-你男朋友可能要撑不住了。
一个小时时间,小表弟写化学模拟卷花了半个多小时。
写题中途,许盛想起来他说这次化学没考好:“你这次考试考多少?”
表弟:“一百分的卷子,考了70分。”
这不考得挺好,起码及格。
表弟:“平时我都能考80分。”
好吧。
许盛在边上把手机设置成静音,然后偷偷摸摸打了两局游戏,邵湛手机里没有大型手游,许盛只翻到一个系统自带的纸牌游戏。
给人当家教老师的体验很新奇,毕竟也是头一回认认真真给人讲了那么多知识点,小表弟放下笔对他说“写完了”的时候,许盛不知哪儿来一股想验收劳动成果的自信……
许盛:“写好了就拿过来,我给你批。”
人往往对自己付出的劳动,有一种一定要看到回报的心理,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让许盛对手里这张试卷产生了一丝期待。
许盛对着单独的一本答案册开始改卷子。
第一题……错的。
第二题……也错了。
整套试卷批下来,许盛画“X”的次数,比打勾的次数多多了。
最后计算总分时,许盛不愿相信这位小表弟在他给他补习的半个小时里,达成了一个惊人的成就——表弟的化学成绩疾速下滑,如果换算成曲线图,那就是一条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的跳涯曲线。
考生姓名:张鹏宇。
考生得分:48分。
“……”
无数个问号出现在许盛眼前,同时一句话环绕在许盛耳边,这句话正是表弟之前说的那一句:
——“我这次没考好,只考了七十分,我平时都能考八十分的。”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两声。
S:我到了。
第八十六章
气氛说不出的沉重, 张鹏宇不知道自己能考多少分, 但第六感告诉他不会太好, 因为他在这半小时里经历了一大堆听不懂的知识点的冲击。
这种听不懂的知识点, 可以简单分成两类, 其中有一类确实是他原先就对其一知半解的知识点,但听“邵湛表哥”讲完之后他更加不懂了——另一种就是他会的知识点,这类知识点他本来是会的,只是听完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不会了。
张鹏宇开始陷入对自身知识储备的怀疑当中,不敢确定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答案, 导致整张试卷做得一头雾水。
有些题目, 在“邵湛表哥”讲之前, 他明明很擅长, 并且从来没有失过分。
张鹏宇紧张地抠起了手指甲:“表哥, 我考得……怎么样?”
头一回给人当家教的表哥许盛:“……”
他不太好意思告诉小表弟。
你考得, 稀烂。
四十八分,离及格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和现在待在邵湛身体里的那个人, 不分伯仲。
半晌, 许盛放下试卷,也松开手里的笔,捞起手机起身:“你等会儿, 我有个朋友过来找我,我去接他。学习讲究的是劳逸结合,你先……休息一会儿。”
“要出去啊?”许盛刚换好鞋, 邵湛姑妈就从阳台上探头问。
“我同学找我,”许盛顺便报备道,“在楼下等着了,我能带他过来吗?”
邵湛姑妈头一回听说邵湛还有关系不错的同学,忍不住替他高兴,自从家里出事之后邵湛总是孤身一人,有朋友是好事:“可以啊,当然可以,你同学吃过午饭了吗,这样吧,我去给他切份水果。”
许盛以前半“寄养”在康姨那儿,很擅长跟这类长辈打交道,他习惯性勾唇笑笑,注意到女人在阳台上晒衣服晒得很吃力:“辛苦姑妈了,衣服一个人不方便挂的话您等我一下,我上来帮您挂。”
姑妈愣了愣,回过神发现脸有点热:“……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能说会道了。”
邵湛用尽可能快的速度赶过来。
但他其实对“阻止许盛用他的身体为非作歹”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想法,比起这个,他发现让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见他。
也怕他因为“补习”感到为难。
许盛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坐居民楼楼下路边那道护栏上,今天的“自己”穿了件运动服外套,袖子边上有两条白杠,黑色长裤裹着腿,因为栏杆太矮,长腿曲着,一只脚蹬在地上。
邵湛抬眼:“下来了?”
对着自己那张脸总觉得哪儿怪,邵湛一开口才驱散那股怪异,他做不出这种冷淡的表情,语调也没那么冷。
不过一天没见,聊过天和打过视频电话,却觉得怎么也不够。
但现在没时间叙旧。
许盛:“上去之前你做一下心理准备,我刚才让你表弟做了张化学试卷,他考得不太理想。”
邵湛:“……”
邵湛对表弟有点印象,挺听话的一孩子,他帮忙补过课,自然也清楚这位表弟的学习水平大概在哪儿。
三分钟后,邵湛跟在许盛身后进门,委婉拒绝了姑妈的热情邀请,直奔小表弟的卧室,然后他坐在书桌前对着画满“X”的试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鹏宇不认识这位表哥朋友,但看上去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许盛介绍:“这是表哥的同桌,他学习成绩……不错,表哥嗓子不太舒服,这张试卷他给你讲。”
表弟乖乖地“噢”了一声。
然后就见表哥朋友三两下扫完整张试卷后,冷着脸把试卷放下,说了一个字:“笔。”
“这道题为什么选错。”
邵湛笔尖点在一道选择题上,把表弟选的错误选项勾出来,这个知识点他记得自己给他强调过,无法理解他都初二了这种基础题还会选错:“谁跟你说溶液浓度的表示方法这样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