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他在永夜燃火(119)
唐泽明浅浅弯了下嘴角。
“局里有消息吗?”既然已经开口,任开顺着聊起案子。
“还没,霍天成的嘴没那么容易撬开。
“谁去审讯面临的情况都一样,毒气罐就是霍天成最大的筹码,只要警方一天不找到毒气罐,他就有资本谈条件。
“霍天成傻了才会放弃护身符,何况他聪明得很。”
唐泽明说完,起身的时候呼了口气,打了止疼和冰敷过的肋骨已经好了很多。他走到床头,倒了些水给任开和自己。
走廊的灯光隐隐射入,任开看向站在床头的人,腹部的衣衫下有明显包扎处理过的痕迹。“这就是你说的轻伤?”
“嗯,轻伤不下火线的轻伤。”
看着唐泽明的表情和他那语气,这要命的冷幽默,又熟悉地回来了。
任开忽然伸手,迅猛,像扑向猎物的顶级掠食者,扯倒了身前人。
即便只用单手,任开也能将力度和角度控制得十分完美,唐泽明背部朝下,跌到了床铺上。
任开紧跟着翻过身去,跨坐压上,他拱起背部,以免碰到唐泽明受伤的肋骨,接着倾身,仅用右前臂抵死唐泽明的颈部,再以受伤的左肩贴紧他的锁骨。
这样一来,如果被压制的人想要挣扎,起身,就势必会在任开的左肩处伤上加伤。
唐泽明无奈选择了放弃。
任开的呼吸贴着身下人修长的颈脖起伏不定,他在他耳畔低语。
“你躲我,瞒我,骗我那么久……我们是不是有笔账该好好算一算?”
唐泽明微微别过脸,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走廊里有前后接踵而来的脚步声越靠越近,伴随着轻微的谈话音。
门外的光线狭长,刚好拖曳,落到纠缠的两人身上,如果此时走廊上的众人经过,会清楚地留意到病房内的情形。
唐泽明抬眼望向任开,黑夜般的眼睛像要将他吸入,他紧闭双唇,不发一语,如水的深瞳里已准备好了承受可能的不堪。
他知道任开气他气到炸,他不知道他要怎么罚他。
任开几乎没有迟疑就将唐泽明拉起了身,两人身形旋转,交换,眨眼间,任开将唐泽明推上灰白的侧墙。
在这里,一切又都安全地隐匿到了黑暗中。
任开的右臂依然压制着唐泽明,现在他的整个上身都贴着唐泽明了。
唐泽明的神情里有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见我的第一次下手可比这个还重不少。”
听当事人就在自己耳边陈述曾掼他上墙的荒唐事实,两人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态势,莫名就瓦解消散了。
气氛为之一松,任开索性笑了起来,他退开些身,换了调侃的口吻道:“那下算什么,我见你的第一个下马威是把你铐着押上警车。”
回忆接踵而来,相处的点滴划过,渐渐,任开收敛了笑容,他垂开头道:“你,怎么能……骗我那么久…… ”
唐泽明心里窒住,抬头微微后仰,轻磕到墙,长长的叹息让他觉得肋骨生疼。
“你有多气我都是应该的,但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让爱的人远离所有死亡的威胁是他唯一能做,且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做到的事。
“我怕你受伤,怕你被牵连。
“任开,这世界让我有第二次机会能见到你,我就不会让任何危险落到你身上,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唐泽明,”任开低头看他,眼里满是无奈,“我是个警察,刑警。”
唐泽明不以为然道:“至少,不该有伤害是从我这儿来的。”
“就因为这点?”
“这还不够吗?”唐泽明反问,“我还怕你知道真相后会乱来,当时大成哥他们藏匿在三岩小区,你差点就公报私仇了,后来的大雾山也不过一念之差。”
任开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你知道你出事后,我从来没原谅过自己。”
“任开,有错的人是我,不是你。”唐泽明抢了他的话。
任开将目光移回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下的那些决心,你做的决定有多难?我没法想你竟然一个人扛下了一切,走到现在。”
“其实……我,”
唐泽明话才出口,任开整个人莫名就激灵了下,如临大敌地盯紧他。
唐泽明想说自己现在的身体受过太重的伤,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恩赐,他知道借来的这具身躯往后只会越来越差,很可能撑不到常人该活的岁数。
他早想过,既然已经分别,就不该再拖累任开了。
但现下,看着任开望向自己那紧张的神情,看着他左肩的伤势,唐泽明没法开口。
至少不是现在。
这样的夜,在这宁静的只有他们俩的空间里,他也贪恋任开的靠近,贪恋任开的陪伴。
任开是以为他不在了,无法触及,而他却是看得见,不可触及。
在唐泽明冷静理智的外表下,内里有个小小的他正乐疯了地在满心里扑腾,因任开认出了他。
探入最深处的心渊里,有他不愿承认的念头,他是多么希望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认出真正的唐泽明。
他收回此前的话头,转而道:“还有别的理由,以后再说。”
任开想揍人。
唐泽明轻笑起来,下意识舔了下唇,他伸出左手,勾紧任开的脖子,仰起头吻上了他。
任开没尝过比这更甜的蜜了,他放开了钳制着身前人的右手,转而撑住墙,意识到与他恨不得融在一起的这个人真的就是唐泽明,以为永不相见的人儿竟真的落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唇边,他的心上。
怀中的唐泽明身体火热,像被点燃的火堆,让人只想飞蛾扑火。
唇舌的亲密带来晕眩,让任开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的喜悦满溢出来,想要用更大的狂潮席卷向身前人。
唐泽明勾着任开的手渐渐松脱,他不由地任身前人予取予求,很快意识和力气都濒临涣散。
任开架紧了唐泽明,让他倚在墙和自己的身躯间,不至于彻底滑落。
仅仅是亲吻就让狂烈的风暴无法停下,任开意识到再这样继续下去的危险,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停下身形,猛烈地喘息着。
唐泽明亦是喘息不停,他微微睁开双目,明瞳中的深渊可以让任开随时往下跳。
他又轻启双唇,默默向下伸出手去。
任开喘着气朝他摇头。
唐泽明轻轻勾了下唇角,表示自己没事。
任开却已经撑着手退开,“你腹部伤得不轻,骨裂,还是骨折?都得好好养一阵。”
他再次摇头,显然决心已定。
唐泽明回望他,倚墙的姿态和脸上的神情都太诱人,让任开怀疑他是故意的,惑得他想挪都挪不开眼。
“唐泽明,你过去从不怂恿我乱来。”他警告他。
听任开如此开口,唐泽明才慢慢起身,明明举手投足间都是削瘦清冷的姿态,却缓缓靠到任开颈脖处低声告解。
“我以为让你狠狠‘罚’我,你会好受点。”
所有忍下的功夫都白费了,任开是个男人,他没法不破功。
他咬紧牙,伸手,抓住唐泽明,将他推转,压上墙——
门口竟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是真的走到了门前,停住。
箭在弦上的两个人都呆了呆。
值班医生轻轻地敲了下门。
两人已然分开。
她慢慢走入,探头进来,看见两个在病房内游荡的闲人。
“任警官,温警官,你们在就好,我刚没看见人,就进来瞧瞧。”
她看向任开:“任警官,你还是要多休息,好好躺着,睡不着也试试,早日康复才能早日出院嘛。”
几句寒暄后,值班医生终于走了。
任开和唐泽明在黑暗中相视,宁静的几秒过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你说,刚才要真被撞上……”
任开哪壶不开提哪壶,唐泽明越想越不行了,边笑边痛,笑了好一阵还没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