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他在永夜燃火(33)
任开低骂了一声,“这个点还得办案。”他折回来,对温冷道:“让他来。今晚可被他折腾得够呛,待会儿看我不灌趴他。”
半个小时后,四人混到了W市小有名气的旅游夜市。太子哥领头进了一家热火朝天的小店,却不在大堂里找位置,直接带着众人穿过厨房去了后院。
清静的饭店后院,地方不小,还有个菜园子散在西南角。
院子里摆着几张桌椅,拉起简易灯泡胡乱穿成头顶的罩网,倒也别致。
“这地儿说话方便。”辉哥替太子哥解释,完了就去前头张罗点单。
几瓶啤酒下肚,两方都把话说开了,太子哥才知道汪强已经不明不白死了,他有些感慨道:“汪强这人胆小怕事,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干,不过在道上做人还算讲义气,也有些信用,所以才能混口中间人的饭吃。
“他出来后和我提过,主要给一个大哥牵线做事,报酬不错,能安稳吃上饭。我问他那些生意偏灰还是偏黑,他就说只是牵线,给双方传话,他始终是个外人,并没有投到那个大哥门下。
“汪强还说,那地方管得严,外人想进都没门。里头要么是从出道就开始跟的,要么是些有特别一技之长才能投奔的。凭他那点本事不够看,哦,他还提了一句,说他也不见得真想混进去,他胆子小,那里头都是狠人,那些活真给他,他也多半干不了。”
“他没说那大哥是什么人?主要做点什么生意?”任开问道。
太子哥摇头,“他一个中间人,这点规矩总要守的,那大哥又是他生意的主要来源,轻易不会透露那头的消息。”
太子哥接着也不问汪强牵扯了什么,直接将汪强几个待过的窝都详细说了,随任开他们过后去细查。
他又继续道:“我之前说过我知道个肯定能联系到汪强的地儿,实际是去个特定的地儿,找一个人。
“什么人?”
“汪强有个姐姐,在Z市西区的一个叫水晶宫的场子里做事。”
辉哥在旁给说得口干舌燥的太子哥满上,太子哥就手灌了一口道:“他姐年纪偏大后,转做了老鸨,照看少爷小姐。她做事的这场子就是属于那大哥的,据他姐说,大哥手下还有不少这样的场子。汪强能替大哥牵线做事,也是通过她姐才搭上的。”
任开听得有些疑惑,“汪强的资料我们查过,没查出有这么个姐姐,不是亲的?”
太子哥摇头,“亲的。不过你们查不到正常,他和这个姐姐不是一个姓,从小也不在一块长大,查户口本查不着。
“汪强他妈前后跟过好几个男人,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他从小被他妈扔在老家,他姐听说更糟,直接就是在场子里长大的。你们要问他那些牵线的生意的事,他姐应该知道得不少。”
说完了正事,几人聊着,又聊回了今晚的事。
温冷有点佩服太子哥这头才被人端了俱乐部,一不担心逃亡,二不抓紧报仇,倒有闲心找他们出来喝酒换心情。
“这还不是因为那两位。”太子哥已经喝得舌头有些大了,“这‘凤梨’真要搞我,也不查查我这俱乐部都有些什么客人,不过他们这些也摸不着……总之,他这是老虎头上钉虱乸,活得不耐烦了。”
辉哥在旁帮腔道:“这帮人是挑了日子要送死。活该惹了不该惹的人。后头的事不用咱们操心。”
温冷明白了,这是说的四公子和那位贵客。
果然,太子哥接着就醉眼惺忪道:“四公子那边也给我报了个信,还使劲夸了你们俩。这事还真料不着,你们俩日后说不定还得记我的好。今儿你们这是得遇贵人,交上运了。”
温冷和任开同时笑了笑,这两个心里都是不以为然,该是对方交了贵人运,遇上他们才是。
直喝到外头人声稀落,四人才散了场。
太子哥勾着任开摇晃地走在前头,辉哥和温冷拉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从头到尾温冷都没表明过身份,”太子“和辉哥仍当他是个被任开借来用用的局外人。
辉哥压着声对温冷道:“阿冷啊,你这要是真喜欢上那个条子了,哥可替你担心啊。哎,算了,反正如今都挑明了,你和他肯定是不可能了。改天还是到俱乐部来,哥另给你介绍好的。”
温冷看着前头那个也已走不成直道的背影,神色柔和而专注,一时没有说话。
辉哥瞧着他,已经啧啧出声,“阿冷,你看看你这喝了酒瞧人的模样眼神,那家伙眼瞎的么,怎么魂没给你勾去?”
温冷笑起来,仿佛给这浑浊酒巷带起一阵清风,引得两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不自觉停了步子,呆呆朝着他望。
任开不知是感到了什么,还是被路人惊动了,转头向后看去。
温冷别开脸,朝向辉哥,“他心里有人。”
“怪不得,我说呢。”
第29章
走出酒巷,外围是沿河的旅游景观区,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尽。
此刻,长道蜿蜒,空寂无人,只有沿岸商铺的各色照明和树影、路灯斑驳成一片。
到了分别的岔口,辉哥费了把子力气才将太子哥从任开身侧扒拉过来,又勉强架稳了他。
任开摇摇晃晃往一旁的休闲长椅上坐定。
太子哥嘴里还在嘟囔,“再喝呀,今晚上刺激!高兴!”
辉哥转头朝温冷摆手,“走了!保持联系!左边进去就是住的地方,我和前台打过招呼了。”
温冷点头,向两人道别。
太子哥突然猛醒过来,“什么,这就散了?!”他架着辉哥大幅度转向任开,“那,那什么一刻值千金啊!你丫的,人喜欢你,你瞎了不成?今儿对你够有情有义了吧。
“哦!别告诉哥我,是你不行啊!”太子哥瞪大了眼,恨铁不成钢地猛指任开,“去,去,赶紧地!人,人明儿要还下得了床,你,你就不是个男人。”
辉哥抓着连字都吐不清的太子哥,咯咯笑个不停,转身前最后朝温冷道:“别玩太过啊!”
任开正迷瞪地靠在椅背上,垂着头不忘回嘴:“你他妈的才不是男人!你才瞎了眼,人是谁?真的假的?你才没搞明白!”
等他叨叨完,辉哥早架着人走远了。
温冷走到任开跟前,想问他还能不能自个走。任开抬头,那神情和十年前在唐泽明宿舍喝醉,趴他铺上望他的眼神一模一样,少年的凶猛纯粹叫人难以招架,十年了,这家伙怎么能骨子里半点没变。
温冷叹了口气。
任开已经收回了目光,他看向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帮我买瓶水,口渴。”
不过买瓶水,完全不用用那样的眼神望人吧,温冷无奈转身朝便利店的灯光走去,天知道任开刚才要是提点别的什么要求,他又会答应他什么。
因你还是那样,而我已经变了,十年前唐泽明能笑着把人扔在宿舍,十年后的此刻,我只想守着你,连转身都感到困难。
温冷在店里拿了两瓶水,又在货架上找了一圈,满意地拿了包能缓解宿醉的糖。
当他从便利店出来,河道两岸的景观灯开始熄灭,从市政到商店的灯火一段段依次陷入黑暗,世界回到了夜原本的样子。
在温冷走向任开的时候,有人已先一步站在了长椅前。
“喂,醒醒?你哪儿的?这不能睡!起来了!起来了!“
温冷听见巡防队员的喝声,快步穿过街道,边跑边忍不住好笑,长椅上任开已彻底歪倒在那儿,等温冷跑到巡防队员跟前,他正发出轻哼声。
见有人管这醉汉,巡防队员乐得能脱手,随意叮嘱了温冷两句,得知他们要住的酒店,又指了指方向。
温冷架起任开,往住宿的地方走。
任开大半个人倚靠到温冷身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进,半梦半醒间,任开低着声道:“你心跳得好快。”
有那么一刻,温冷怀疑任开没醉。
他随即感到了被自个勾紧在胸前的任开的手,这姿势方便温冷架着人走路,他明白了任开的感觉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