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少年综合征[重生](4)
气氛沉默很久,谁也没再说话。
陈濯盯着玻璃杯中水面倒映出的天空的影子,有些出神,后来,有只小飞虫掉进了水里,它挣扎的动作掀起波澜,也打碎了杯里的影子。
陈濯耸耸肩,开口时的嗓音莫名有些沙哑:
“也没什么,我只是,好像做了个很漫长很真实的梦。”
他用指甲抵住柔软的指腹,在其上留下一道泛红的月牙形痕迹,有点疼:
“……现在梦醒了,却好像坠入了另一个梦,所以一时还有点分不清,哪边是现实罢了。”
陈濯有些出神,等气氛陷入沉默,他才意识到是自己说了奇怪的话。
他习惯性开口道歉:
“抱歉,我……”
“你突然道歉干嘛?你又没做错事。”
说完,夏子澈收起玩笑神色,认真发问:
“是美梦,还是噩梦?”
“……噩梦吧。”
“嗐。”
夏子澈摆了摆手。
他没嘲笑陈濯的纠结和异想天开,也没替他力证梦境和现实,他只是大喇喇地说:
“让聪明且知识渊博的夏大帅哥来为您指点迷津。看啊,这样,如果你经历的噩梦只是个噩梦,那有什么好纠结的,忘了不就行了。反过来,如果噩梦是现实……那更要及时行乐。就算现在是在梦境,即便醒来,你会意识到你眼前的我和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可现在你不是还没醒吗?至少,当下的感受真实存在过。”
“感受?”
“是啊。”
正巧那时,烧烤上了桌,夏子澈把淹了小虫的水放到一边,拿了干净水杯,给陈濯重新倒了一杯水:
“你看,你能感受到这水很烫吧。”
他把水递给陈濯,又给他递了一串烤肉:
“也能感受到……哇,这串真香,不是吹的。”
夏子澈迫不及待拿了一串送进嘴里,结果被肉片烫得龇牙咧嘴,着急去喝水,又被热水烫得吱哇乱叫。
他眼泪都快出来了,但还记得抽空跟陈濯说:
“还有,我现在特开心,你能感受到吗?能感受到就能被记得,就算你梦醒了要面对噩梦一样的现实,啧,也希望来自你梦里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绝世帅哥的这份快乐能帮到你一点吧。”
陈濯看着他那不正经的样子,不自觉弯了弯唇:
“你这家伙心态不错。”
“那可不吗,你第一天认识我?”
夏子澈摇摇手指,郑重宣布: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让我夏子澈不快乐。”
陈濯随手跟他比了个大拇指:
“特厉害。”
“哟,夸我还是嘲讽我呢?”
“当然是夸你。没有烦恼、不被任何事影响心情,很厉害。”
“嗐,一般厉害,你也不差,勉强能与我比肩吧。”
听见这话,陈濯微一挑眉:
“我?你看我哪里快乐?”
夏子澈撸着烤串,还抽空伸手冲陈濯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嗯,虽然咱们小陈爷论帅气论幽默都比我差了那么一丝丝,还成天板着个脸,爱讲道理,故作正经,严肃冷冰冰总训我嫌弃我还朝我翻白眼,但……”
说着,夏子澈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看了陈濯一眼,才说出后半句:
“但,很理智很成熟很优秀很坚定、好像不会被任何事打败的陈濯,在我心里,真的顶厉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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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重启
◎只知道,他在医院一睁开眼,就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了。◎
理智、成熟、优秀、坚定、不会被任何事打败……
陈濯十几岁的时候确实听过很多夸奖,少年时的他应该优秀过,也发过光。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了,身边的声音从夸奖变成了指责,一遍遍告诉他,他不行。
他心里某处的疙瘩好像在某个瞬间消散了些,沉默很久,陈濯微微蜷起手指,认真同夏子澈说了句:
“谢谢。”
可能是这句感谢太郑重,也可能是陈濯现在的状态太陌生,夏子澈突然有些无措:
“我说陈濯,你今天真吓人,我请问你到底做了个多恐怖的梦呢。我求你,你别谢我,你对我说这俩字我心里发毛。”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挑了几根肉串,往陈濯手里塞:
“来来,别光聊天了,快吃,都说是梦了,赶紧多吃点,一会儿醒了可就吃不到这么香的串了,不得亏死。我跟你讲啊,我小时候就经常做梦吃好吃的,每次醒来都后悔没抓紧时间多吃点,啧,悔得口水都流成河……”
北川夏日的蝉鸣很是聒噪,一整条街的树都在吵闹,烧烤店周边的桌椅坐满了人,人声蝉鸣和炙烤着万物的温度混在一起,该是令人烦躁的,但陈濯坐在那里却格外平静。
桌子对面的少年一开口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讲的大多都是些芝麻大点的小事,附带只有讲述者本人能踩到的笑点,陈濯记得自己以前总是不乐意听,还嫌他聒噪,但显然,十多岁的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不是一种煎熬,而是时间流淌中难以抓住的平静时光。
毕竟,二十六岁的陈濯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跟人好好坐下来吃顿饭聊会儿天了。
也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拥有过一个愿意和他分享日常中那些细碎趣事的人了。
更不记得……
更不记得,他有多久,没偶遇过像十多岁少年时,那样热烈的夏天了。
-
跟夏子澈分别时,日头已经西斜。
陈濯家在北川南区的一片独栋区,他是很小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一起搬过来的,回想起来,他从搬来的第一天就和夏子澈认识了。
他们两家的房子挨着,中间那段距离还住着一棵老槐树,春夏时槐树花开花落枝繁叶茂,秋冬时叶子落下只剩光秃秃的枝丫,陈濯一拉窗帘就能看见对面的夏子澈坐在飘窗上弹吉他。
家里小院的门外有条青石板路,一到傍晚,橙金色的阳光铺洒在路面,连树木和草丛也被染上暖融融的颜色,余晖路过人的指缝落在地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陈濯在小路上独自站了一会儿才回家,但摸上门把的时候还是迟疑了很久,一直等手里冰凉的金属一点一点变成和皮肤相同的温度,他才稍稍用力推开了门。
有饭菜香味顺着门缝飘出来,陈濯进屋换了鞋,习惯性朝屋里提一句:
“我回来了。”
“小满回来了?你出门是不是没带手机?”
苏楠把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往玄关的方向看了一眼。
听见这话,陈濯下意识摸摸口袋,这才后知后觉少带了东西。
他原本对手机的依赖就不多,平时也没人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再加上下午一睁眼,身处的环境太出人意料,他根本没想起来手机这一茬。
“……啊,是,妈你给我打过电话?怎么了?”
苏楠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回来的时候带瓶生抽。”
陈濯点点头:“我现在去买。”
“不用啦,我让你爸帮着带了,他应该马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