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4)
老大真情实感在哭,老二真情实感在装哭,老三装都懒得装,灵魂出窍。
沈悬闭眼,好想就地变成章鱼,一jiojio抽死八个!
在座的股东,大部分第一次见沈悬,骤然觉得跟想象大不相同。
示弱镇住全场的难度,可比霸气侧漏大多了。
而沈悬做到了!
沈兆隆心里感觉怪怪的,周围鸦雀无声,纷纷点头向沈悬示意,别说苛责的声音,连怀疑的眼神都难以见到。
“小悬,你身体不好,不易多说话,我们尽量时间短一些,只说重点。”他反客为主,试图用长辈身份,夺回主动权。
沈悬温顺地冲他点头:“大伯说得是。梁律师,今天主持人是你,长话短说,直入主题吧。”
沈兆威涵养欠佳,捏着准备好的主持稿蹦起来:“不是都通知了吗?今天股东大会主持人是我啊!”
“不会吧,没有人通知我欸?”沈悬诧异,“我还以为,遗嘱委托人更适合主持呢,让大家见笑了。”
沈兆威哑然,事实就是,他们根本不把沈悬当根葱,什么都没有通知,幻想单方面吊打。
现场一片哗然,再怎么说沈悬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居然连谁主持股东大会,都不被通知?
无数道怀疑目光,将沈兆隆、沈兆威叉成筛子。
“你坐下!”沈兆隆忍住一鞋底子抽死傻逼弟弟的冲动,强行解释,“小悬一直昏迷,昨天刚醒,我们、我们实在是来不及通知啊,请大家谅解一二。”
现场又是一阵惊叹,这孩子太不容易了,病得如此重,还肯亲自出席,难得啊!
句句话给沈悬做嫁衣,沈兆隆的脸,绿得仿佛三星堆面具。
沈悬无心恋战,向梁洛递个眼色。
梁洛咳嗽一下,拉回跑偏的话题:“各位先静一静,沈总和沈夫人不幸亡故,遗嘱生效已是最后时刻。我受沈悬先生委托,在此与各位公布遗嘱,开诚布公地商量一下。”
按理说,沈家的公司,沈家的资产,爱给谁给谁,旁人说不上话,顶多背后骂句作死!赶紧变现跑路。
沈悬居然能把继承问题,摆上桌面,任人挑剔,这心胸,天灵盖底下全是格局啊。
沈兆威听闻,喜出望外,心道:沈悬是傻逼吧?只要公布遗嘱选择,在座的股东肯定选委托正常人控制公司啊。万一这病秧子哪天哏屁了呢?
他丝毫不遮掩喜色,望着大哥得意地说:“哼!明白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你闭嘴!”看着自爆狂魔,沈兆隆抓狂。
在座的股东都是人精,听见“选择”两字,耳朵竖得跟德牧似的。
“什么都瞒不住小叔呢。”沈悬垂目轻笑,没有嘲讽,只见开心。
股东们终于咂吧出点权利争斗的味道,小病秧子每句话,都插在对方的软肋上,高手。
沈兆威的泥鳅脑袋,这才反应过来闯祸,一声不吭,撅屁股让他大哥擦屎。
沈兆隆承认小看沈悬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翻脸放手一搏。
他侧头示意助理,准备好三个弟弟的签字文件,准备逼宫。
沈悬抬手示意梁洛继续,全程游刃有余。
梁洛沉声道:“沈总遗嘱共有两个继承方案。第一种,沈悬先生签字,或是自然生效,沈悬先生成为董事会主席;第二种,沈悬先生代表沈泉、沈涵、沈瑜三位先生,委托控制权、经营权,只享受分红。”
话音未落,现场激烈讨论起来,股东难下定论。
“我有意见!”沈兆隆脸色阴沉,“沈悬身体状况堪忧,难担重任!”
手往门外一指,他气势逼人:“各位看看公司股价,五个跌停,全因掌权人身故。再有第二次,哼,各位怕是赔得裤衩都没了。”
他卑劣诅咒沈悬早亡,却戳中股东们的担心。
所有目光集中在沈悬脸上,恨不能让他当场胸口碎大石,证明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沈悬皱眉,捂嘴低咳,似乎很怕吵。
阿耀影子般躬身,悄无声息递上专用水杯。
沈悬就着他的手轻抿一口,低而柔地说了句:“谢谢。”
高心远和惠婶,一边一个,冲在桌前抢会议室茶杯,如路旁抢食的野狗,引起短暂哄笑。
沈悬润过喉咙,云淡风轻接话:“大伯说得都是事实,各位也要充分考虑……”
“我已经替各位考虑的差不多了。”沈兆隆招手,助理抱着资料,风一般分发到位。
沈悬面前也有一份,他手都不用动,阿耀自然替他翻开,卡着他的阅读时间,一页一页翻动,如机器般。
那是一份股权控制权、投票权转移文件,受托人正是沈兆隆、沈兆威兄弟。
文件每一页,横七竖八签着沈家三傻的名字。
“沈悬,你不会还不如弟弟们懂事吧?”沈兆隆彻底撕下面具,“我和你小叔,是你父亲的至亲兄弟,一路跟他打拼,建立偌大家业。我不是倚老卖老,我们对公司的了解,对业务、市场的熟悉程度,你没法比。为了沈家、为了全体股东,和你父母的荣耀,也为你自己健康着想,你都应该签下这份文件。”
现场鸦雀无声,股东懵逼,都不知道该夸他一句不要脸,还是艺高人胆大?
梁洛担心地看一眼沈悬,对方带着笑,眼中却无丁点笑意,脸上写着四个大字——都是傻逼!
沈悬眼神飘到三傻那边,薄唇轻启:“跪下。”
沈家三傻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温柔似水的大哥,会当这么多人面让他们下跪?!
“阿耀,去帮帮他们。”沈悬侧头吩咐。
阿耀几步走过去,抽掉二弟的椅子,向地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哥。”沈泉含泪扒着桌边,很快跪成个脑袋。
阿耀看向老三沈涵。
“你不许动我啊……哎呦!”
话没说完,沈涵就被踹翻在地,下巴磕在桌边,跪成第二个脑袋。
阿耀再看老幺。
“别、别,耀哥,我未成年,我自己来。”
啪叽一声,沈瑜非常干脆地跪成第三个脑袋。
沈悬看着三颗大好头颅,中间串根线儿,就是串“扯蛋”。
“沈悬!”沈兆隆拍桌而起,“你爸才没多久,你就开始兄弟阋墙,反了天了!”
沈悬掏出手绢,掩嘴低咳:“长兄如父,这一跪我受得起。再说,跪着听父母遗嘱,是他们应该的。大伯、小叔,你们也是至亲,但年纪大了,我们不宣那些死理,就坐着听吧。”
阿耀返回途中,从梁洛密码箱里拿到遗嘱,递到他手中,再将他用过的手绢,仔细叠好,收进口袋里。
沈兆隆气得缺氧,胸口破风箱似的剧烈起伏:“你、你,好啊!好啊!我倒要听听看,大哥是怎么说的!”
阿耀代替沈悬,向全场展示律师文件、签章、手印,以及三方密码,确保遗嘱真实性。
接下来,梁洛念完遗嘱关键条款,正如全场猜测,遗嘱有两种选择,只是后一种有附加条款。
沈悬手指搁在文件边缘,锋利纸张割着指腹:“至于附加条款,我向大家解释一下。委托不可能给一个人,或两个人,而是十六个人。”
“四舍五入,每个人有3.82%行使权,加上分散在外的小股权。公司重大投资时,想要拿到三分之二同意票,就意味着,至少搞定十七个半人,才能推行。”
现场炸了锅,股东纷纷摇头,大卸十八块,各自为政坚决不行!
沈兆隆、沈兆威彻底傻眼,他们知道有委托选项,可真不知道还有附加条款。
“沈悬,这都是你搞得鬼吧!”沈兆隆将桌子拍得哐哐响。
他身边沈家三傻,脑袋跟着嘭嘭跳,十分喜感。
沈悬诧异:“大伯,可是你说的,我昨天才苏醒,连股东会谁主持都不知,我拿什么搞鬼?再说了,遗嘱有选择项,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沈兆隆被回旋镖扎成筛子,噗噗往外飙血,尴尬僵住,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