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反虐四个渣攻(273)
他与另外两人交换眼神,带着宗安提往星际港口的另外通道走,小声说道:“宗小姐,你出去之后,就去找一辆铁灰色的奥涅夫牌飞行车,坐上车后什么都不要说,告诉司机你要去玫瑰广场,他就会把你送到目的地。”
“你需要的那些文件,联络人会交接给你,他身份敏感,你与他见面时,切记不要留下自己的踪迹。”
他细心叮嘱。
宗安提再次道谢,同时从他手中接过与联络人相认的信物——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
阿卡特星爆炸后留下的残骸之一,上面的辐射值或许仍然能叫盖革计数器发出警报。
她坐上那辆飞行车,全程没有言语,只是将手中的这块碎片,越握越紧。
飞行车到达了D区一处酒吧。
原来“玫瑰广场”,是这间酒吧的名字。
酒吧里有人引着她进入内部,绕过曲折的密封走廊,她走进一间昏暗的包厢。
里面坐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
他高且瘦,看起来形销骨立,指节像手背上的小山一样凸起。
宗安提立定微微惊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一个死人。
她没有出声,而是走到对方面前,向他稍微抬高手心,让对方看见了那块铁片。
这堆皮囊包着的骨架动了动。
他抬起头,黑沉沉的一双眼睛看向宗安提,然后说:“你回帝都星,就是在找死。”
宗安提别过脸:“你难道不也是在找死?哦,差点忘了,你本来就死了。”
对方沉默地低下头,过了半晌,才用嘶哑的嗓音说:“爸爸为了保护我,而选择了自杀。这样一来,陆昂就不会查到他做的那些手脚。”
宗安提没有答话,目光在包厢墙壁上那副巨大的等比复制《跨越阿尔卑斯山的拿破仑》油画上扫过。
油画上的法兰西皇帝拿破仑·波拿巴勒住骏马,身披鲜红斗篷,手指前方,正回头看向画外。
皇帝所指之处,前方已是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她深吸一口气,说:“你收集了多少资料?”
“三十七份证言,”高光宇答道,又补充说,“还有……一些我父亲旧部的支持。”
宗安提点点头,“好,你交给我吧。”
高光宇和宗安提同时伸出手,将手腕交错,他们手腕上的光脑亮了一瞬,文件顷刻传输完毕。
宗安提张了张嘴,还想跟他说什么,门外那个之前领宗安提进来的人就闯了进来,他急促喊道:“你们快走!外面来人了!走,从后门走!”
宗安提立刻拉住高光宇要走,可高光宇就像是一滩融化在沙发上的蜡一样,她怎么都拖不动他——
“你还不走?”
宗安提快速问。
高光宇摇了摇头。
他长到盖住眼睛的黑发下,一双眼睛看上去像是两潭毫无生气的死水。
“我不走了,我知道是谁在找我。”
宗安提皱了皱眉,很快想明白,索性便也没再和他多说,转身就往那人指的方向迅速离开。
宗安提前脚刚走,就一阵密密匝匝的脚步声在包厢外响起。
走廊里似乎已经挤满了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帝国卫兵。
高光宇坐在里面,安静地等待着来人。
包厢门被人用武力破开。
卫兵们砸开门之后,便齐齐用光束枪对准他,然后有人从他们身后,缓缓踱步而出。
……这位在帝都星上权势滔天的金发公爵,表情冷得几乎要冻伤他人的目光。
巴伦·菲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昂贵的纯金手杖。
他的目光落在高光宇身上,寒气四溢。
“你是谁?”巴伦问。
高光宇不答。
巴伦冷笑了一下,抬手让卫兵把高光宇擒住,然后说道:“你既然敢露面,就要知道是什么后果——你见过了谁?”
高光宇垂着头,忽然出声:“……你害怕吗?”
巴伦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高光宇低低地说:“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我爸坐在我床边……我就忍不住想,你会害怕吗,巴伦?我们三个人里面,其实你才是最胆小的那个……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怕?替他隐瞒这一切,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巴伦面色铁青,他死死咬住牙,手杖在地上重重一点:“闭嘴!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懂什么?你以为你可以质问我?你才是那个我们之间的叛徒!叛徒!”
高光宇把头埋了下去,却在低笑出声。
“你把他当什么?你把他当你的朋友,他却只把你当一条狗……”
巴伦直接抬起手杖,一棍子抽在高光宇身上!
手杖抽打在人体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鞭笞声。
高光宇被他打得闷哼一声,好像这堆骨头都要被他抽散了。
“你给我闭嘴!”
巴伦愤怒地大喊,他冲上前,拎起高光宇的衣领,还想抬起手再揍他,却在看到高光宇那毫无生气的眼神时,停下了抬到半空中的手。
他的手抓紧又放开,表情近乎扭曲。
最后,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向身后卫兵道:“……把他押走,带回庄园。”
“是,大人!”
卫兵从他手中抓过高光宇,拉住高光宇的两条胳膊。
回庄园的一路上,巴伦·菲兹都表情阴鸷。
他想,他到底该怎么……向陆昂交代,帝都星上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
事情正在越来越向不可控的朝向,脱轨而去。
几个月前,有人在某颗星球上掷出命运的银币。
那枚竖着掉进雪中的银币,预示着一场,能够让所有人的命运,都向同一个岔路口交汇的终局。
巴林顿星系,罗赛塔基地。
房间外的侍从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名女侍推着下午茶的餐车走到指挥室门口,看到门口的那位女官忙朝她摇了摇头。
女官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先别进去。”
这名女侍立刻惶恐地低下头,退到餐车旁,听话地等候着女官的指令。
那女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转身,打开一条门缝,往门内看了一眼,看到皇帝已经关掉了房间里巨大的全息影像,才慢慢平复下恐惧的心情。
……自从前几天皇帝得到了刀锋上的全息影像记录后,他就开始大发雷霆。
皇帝的”雷霆震怒“,和普通人都不一样。
他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负气摔碎东西,而是会沉冷下去,表情寒冽,双眼中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是要是敢在这个时候闯进他的怒火,就一定会受到君王最残酷的惩处。
君王只需要向他们投来一个阴郁的眼神,就足够叫人惊骇恐惧到浑身血液都冻结。
她小声对那女侍说:“手脚轻些,去吧。”
女侍点点头,推着餐车进入室内,步伐放得再轻不过。
她走到皇帝身后,开始从餐车上端下那一个个精致昂贵的骨瓷餐碟,却因为紧张,而在摆放一把餐叉时,不小心将餐叉撞到了水晶杯上。
清脆的声响在一片死寂中突兀响起。
皇帝随即抬眸朝她看来。
她吓得面无人色,身体一软,已经跪倒在地,连声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陆昂冷冷地看着她,视线在她惨白的面孔上定了几秒,歪着的三根手指轻轻一动。
“你很怕我吗?”
他问她。
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内心的恐惧已经扼住她的心神,让她完全无法冷静,只能来回说着“陛下恕罪”,眼泪已不受控制地落下。
陆昂冷笑了下。
……好像所有人都在害怕他。
所有人都向他投来恐惧的眼神,觉得他随时会杀了他们。
陆昂又怎么会看不见。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唯一做错的,或许是对他们还太过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