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菟丝花后我爆红了(128)
“渺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鹿嘉渺才听耳侧传来声音,“你真的是海底来的小美人鱼吗?”
第67章 铃铛
藏矜白从前那些仿佛标尺定制的情绪,像是终于愿意打开阀门,透露出来。
他的欲望、散漫,恶劣、黑暗,都因为一个人鲜活起来。
衬衫纽扣带着的寒意咯在后背,和这个拥抱一样突然。
——“你真的是海底来的小美人鱼吗?”
鹿嘉渺方才还娇羞扭捏的眼神骤然定格在地上一方虚虚的光影之上。
他忽然觉得这一圈圈光晕有点儿像美人鱼吐出的泡泡——而他,来自海的另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平时呆呆的,但这句夹杂在怀抱里的问句,他莫名听懂了。
他好像觉得……先生真的知道了。
那些惶惶不安像是在这一刻被落到了实处,心脏骤然一瞬不可控制般的下坠感把鹿嘉渺都吓了一跳,但……好在有人抱住了他。
周围是环绕的独属于某个人的味道,带着微冷的秋末寒风,还有他一路走来的仆仆风尘。
你看,他知道了。
但他还是愿意带着礼物回家……然后抱住他。
曾经需要用很多很多言辞解释的问题,像在这么一个无声的午后忽然变得不再是问题。
风吹动了一下窗帘,光影晃了晃。
鹿嘉渺忽然轻轻抬手,然后用指尖点了点环在腰间的手背,上面他送的珠串异常显眼。
鹿嘉渺把手指当做小脚,就在藏矜白手背上走,一步一步,走到他的小石头旁边,然后轻轻抚了抚。
他像是思考似的偏了偏脑袋,然后仰靠在藏矜白肩头,就这么看着他,虽然角度奇奇怪怪,但他笑眼盈盈的,“我是呀!”
那抹光刚好擦过他脸侧,眼尾那颗小痣明显又鲜活。
“我和女巫换了尾巴,”鹿嘉渺说,“亲爱的王子殿下,我可以和你一起幸福生活在这个国度吗?”
藏矜白垂着眼,看着他微微怔了怔,而后舒眉笑道,“我的荣幸。”
*
但生活毕竟不是童话书,用一句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能结尾。
生活嘛,谁不是打工人呢?
幸福生活的第三天,鹿同学就被迫在早晨五点坐在了化妆间,上次试的那几条吊带裙因为家属原因被私自收购。
听季琦说他迫于某些压力,正式选择的服装来自保守年代,保证不露肩不露背。
鹿嘉渺自觉倒是无所谓,他最近在被迫补身体,说不定过段时间他都能秀腹肌了……
等他有了腹肌,某人就再也不能咬他肚皮了……
而且他才十八岁,说不定再窜窜个儿,窜个二十厘米,比先生还高……
“小鹿,鹿老师,”正撑着脑袋打着瞌睡地鹿嘉渺感觉自己被巨大的野兽晃了晃,晃得脑仁儿都快出来了,睁眼就看到一张笑脸盈盈的精致面孔,“醒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有时候想鲨人就是一瞬间。
鹿嘉渺进了拍摄间,藏矜白驱车回到疗养院。
霍媛敏成了植物人,昨晚看护打电话来说老太太状况好像也不太好。
过了玄关,就来到荷花池,快入冬了,花花草草落得差不多,莫名多了几分萧条。
“你来啦。”老太太遣走了看护,独自坐在荷花池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未转头,只是专心喂着鱼,语调惋惜道,“今年冬天怎么冷得那么早?也不知道这些鱼挨得挨不过去。”
藏矜白顺手拿了条绒毯,给老太太披上,“湖底总有能活下去的温度。”
“要是她就是被冻在这里了呢?”老太太收回手,围在她跟前讨食的鱼也全散开了,很快连惊起的涟漪都消失了,空留一片寂静,“她得活在面儿上,天寒地冻,哪儿也去不了。”
老太太像是自言自语般,又笑着摇了摇头,遥遥看向不远的地方,“其实也能走出去。”
“这藏家的围墙再高,总拦不住不眷这金汤玉碗的人。”老太太说,“你小时候敏敏最爱带你在这池子边玩儿……今早啊,敏敏种的树也死了。”
“来来去去那么多年……”老太太苦笑一声,“终究是什么都没留下。”
“冬忌忧思,”藏矜白握上轮椅把手,“我抚你回去休息吧。”
老太太没有制止,只是很突然地问了句,“你和那小孩儿在一起了?”
藏矜白脚步一顿。
老太太明了似的笑了笑,“矜白啊,谁进入这扇门之前不是情真意切?”
藏家的锦砖玉瓦迷了太多人的眼。
她,她那连姓名都快忘却的丈夫、齐媛、齐斯……
“情意不过年轻时候的昙花一现,”老太太说,“藏家,是带着诅咒的——注定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像是要为这百年的荣华世世献祭。
“老太太,”终于,藏矜白微微俯身,像是透过林姝贤的视线看向相同的地方,“母亲生前最后的遗憾就是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
苍老如枯枝的手猛然握住轮椅扶手。
“您或许自己都忘了,她之所以受到‘诅咒’,”藏矜白的声音分明平和得如同在说一段寻常往事,但林姝贤那双日益浑浊的瞳孔还是皱缩了两下,仿佛耳边的话是什么催人梦醒的魔咒,“只是因为她想送你个礼物,一个……名为‘母亲’的礼物。”
徐徐的话说完,藏矜白便直起身,推着老太太回屋了。
屋里黄昏开始便灯火辉煌,就连悬梁都透着檀木的香。
但此刻却莫名让人觉得凄凉入骨。
藏矜白向看护简单交代了些事情,如他过往每次扮演的孝顺一样。
只是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被林姝贤猛然抓住了袖口。
就算只是透过布料,也能清晰感受到那只手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你……你刚刚说……”林姝贤吞咽了几次口水,声音仍旧苍老沙哑,许久之后才敢轻声说,“她是……是为了我……”
藏矜白垂于身侧的手微微蜷起,但很快眼底那一点异样情绪就消散干净,他侧过头去,过亮的灯光照明他脸上得体的笑意,“是啊,九月初十,您的生日,母亲的忌日。”
“在车祸之前她还在念叨你夸她中秋做的月饼好吃,怎么就忘记了?”藏矜白轻轻抚开像抓住所有希望一样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屈膝半蹲在老太太面前,慢条斯理道,“你看,这才是藏家的‘诅咒’。”
从来不是浮于湖面的寒冰,而是她想转头藏起来找个有温度的地方躲一躲,却被以“爱”伪装的深渊吞噬了生命。
林姝贤是这样,藏媛敏也是这样,就连作为弥补愧疚载体的齐媛亦是。
真正将她们困于湖底的从来不是野心勃勃和痴心妄想,而是……曾有人以爱为名让她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人,最后却又为了名为“藏家”的死物抛弃了她们。
*
才出了老宅门,手机上就收到了鹿嘉渺估摸着时间发来的信息——
【渺渺:先生在吗?[猫猫探头jpg]】
【渺渺:事情完成得还顺利吗[猫猫问号jpg]】
【渺渺:可以来接我吗?[猫猫贴贴jpg]】
【渺渺:来接我的时候可以买一片小饼干嘛!一片就可以![猫猫饥饿jpg][猫猫爱心jpg]】
絮絮叨叨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冒出来,仿佛只是天气晴都值得好好分享。
虽然小朋友的最终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得到小饼干,但藏矜白还是一一耐心回复后才启动车。
只是车行驶过几米,藏矜白又停在一棵行道树旁,晚霞染红了树旁的整片天空,他想了想,又发送了个最近学习的“年轻人表情包”——
【Z:[摸摸猫猫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