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下(341)
“走吧,去找他。”奥尔看了一眼天上,两个天使正飞在空中,或许一会儿能让他们帮个忙。
“我进不去。”乔治指着城主府的大门说,“我进入别人的家,是需要邀请,或被住在房子里的人带在身上。但是城主府不行,即使我接受邀请,或被其他人带着,但依然会被弹出来。”
带着就是附身的意思吧?奥尔有些好奇,但他准备回去询问厉鬼女士埃莱娜,而不是打扰急迫的乔治。
这位医生……他要“真相”。
奥尔最初把“真相”同化为了复仇,但他错了。乔治是文雅又无害的,即使他的手已经染了血,依然无法改变他的本性。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却已经足够奥尔了解这位医生,他要的真的就只是真相,他生命最后时的执念,其实毫无攻击性。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和他的家人遭遇了这一切。
“没关系,作为一位皇家警察,我能进去。”奥尔对乔治展露了狼之笑容,“另外,那些小说上的某些内容是真的,就是,我也会跳跃式地,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查案。”
城堡屋顶上,被留下的杰森朝下探头探脑地看着,城堡周围是比斯特摩尔仅有的路灯,当杰森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一团黑影一块儿出现在路灯照射的范围时,他恐惧地缩回了城墙,把头埋在膝盖里,背诵着《圣典》上的词句。
“比斯特摩尔先生。”
“!”面前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杰森咬了自己的舌头,他向一边跌倒,眼睁睁地看着被奥尔留下联络的白鸽从城墙上跳了下来,在杰森惊恐的目光中,化成白雾又化成红黑相间的彩雾,当雾气凝实,狼人奥尔站在了他的面前。
杰森发出一声呜咽,背贴着墙壁,手脚并用地向墙角蹭,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兔子——这年轻人之前的胆子可是挺大的。
“公爵夫人的弟弟,安德森先生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奥尔:“……”
“好吧,我知道了,他们都躲在密道里。”无孔不入的马赛克,已经窥探了古老城堡里的秘密。它看似空空如也,被贵族们世代修整的密道里却人头汹涌。
奥尔还以为这位公爵准备将包括自己生命在内的一切,都献祭了呢,原来是除了他和他家人与下属之外的一切啊。
奥尔打了个响指,他面前的地面出了一个半径一米的圆,屋顶的砖石化为了沙,簌簌地朝下坠落。杰森抱着脑袋和膝盖,几乎在墙角团成一个球,他恐惧却又好奇,双眼紧紧盯住了那个洞。
朝着屋顶的洞向下看去,能看见下一层的地面也在相同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半径一米的圆。再下一层同样有圆,接着下一层,最后……是密道的洞顶。
坐在绒布椅子上打盹儿的领主忽然被满头满脸的细沙浇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巨大的力量作用在了他的腰腹间,直接把他从一连串的洞里拽了出去。
领主夫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可尖叫还没冲出喉咙,她也被巨大的力量拽了出去,细沙彻底堵住了她的嘴。
密室里的是点着灯的,大多数人都多少看见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开始尖叫,一些人挤成一团,另外一些人冲向了门口。作为最后的避险密室,这里的门十分牢固,无论里边还是从外边想打开都要费一番力气。
拥挤恐慌的人群已经失去了给前方人打开大门的理智与耐心,他们拼命地朝前涌,有人被挤得紧贴在墙上难以呼吸,更糟糕的是已经有人倒在了地上。惊恐的尖叫声里开始掺杂着痛苦的惨叫与呼救,但没人听得见,更没人听得进去。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世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堵在门口的人被一层层搬开,窒息和被践踏的人也终于脱离了危险。
密室中发生的事情,密室外的人当然不知道。
“咳咳咳!”领主夫妻被扔在了屋顶上,他们抹着自己满是沙土的舌头,不断朝外喷气想清空自己的鼻腔,狼狈至极。
“安德森先生,是哪个?”奥尔问。
两人低着头,即使已经停止了咳嗽,也没有回答他。
奥尔看着他们,打了个响指。一道风柱从他背后升起,风柱的顶端恰好罩住了其中一位前来窥探的圣堂骑士。他可以在风暴中穿行,现在却无法挣脱小小的风柱,来自四面八方的风仿佛绳索,纠缠在他的身上。
“!”不只是纠缠,他感觉到了之前战斗中,面对沙暴时相同的侵入感,“救我——!”他伸出手,向同伴求救。
“轰!”他被从天上拽下来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另外一位来探查的首领刚把手伸出去,人和风柱就一块儿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了。他吓得在天空中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原地——他想逃,可咬牙忍住了。
“因为他们的存在,你们才闭口不言吗?但很遗憾,他们无法保护你了。”被拽下去的圣堂骑士躺在地上,手和脚从它们该在的位置上脱落,在地上滚动。他不像是活物,更像是被摔散了的铠甲,“在之前的战斗中,我可是一个都没杀,但假如因为你的闭口不言让我对圣堂骑士大开杀戒,猜猜看,教会将会怪罪在谁的头上?所以,谁是安德森先生?”
奥尔问的可不是什么事关教会的秘密,假如真为了这个让这些高阶圣堂骑士们死伤惨重,教会找不了奥尔的麻烦,还找不了公爵的麻烦吗?
“穿着紫衣服,戴眼镜的那个。”奥尔话音未落,公爵已经开口了——看,他也是很清楚,被他虔诚信仰的神的代言人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第三个人被从洞里拽了上来,狼人抽动了几下鼻子,闻到了紫苏的香味。
这个人比较特别,当公爵夫妇被拽上来的时候,他正在密室里睡觉,没看见公爵夫妇身上发生了什么。当密室乱起来,他才被吵醒,他的脑袋处于刚醒的混沌状态,当别人都一团乱的时候,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反而是最安全的那个。
奥尔是在把人定住的同时,将他拽上来的,可因为现场一片混乱,所以密室里的人大概还没发现他失踪了。
奥尔带着公爵一家,和“散架的铠甲”,从屋顶上平移了出去,落在了地面上。乔治还在这等着他。
其他人被带下来的过程中,多多少少都发出了惊呼,只有加恩·安德森,这位公爵的小舅子不一样,他很冷静,甚至还对其他人的惊呼露出了惊讶,仿佛他们的表现是多么的没有必要。
“比斯特摩尔公爵,经过调查,首先我很确定,乔治·麦索洛特先生的案子是一件冤案。麦索洛特夫人与一对孩子遭遇多人侵害,虽然我无法知道他们确切的遇害时间,但根据邻居们的,以及当日把医生请去看诊的病人家属的证词,麦索洛特先生回家后不足十五分钟,就传来了不知名的惨叫声。十五分钟的时间,不足以让麦索洛特先生对三人都造成致命伤害。”
奥尔没把从乔治那得到的线索拿来当做证据,他相信乔治对于自己记忆的回溯,这些人可不信。邻居的证词是有的,病人家属的证词属于是奥尔的伪证了。
“您从哪儿找的邻居和病人家属?”安德森询问的时候没看着奥尔,他在一个劲地整理自己的头发,“我可没听到有人说过这种话,我觉得,被他人转述的话或多或少总会有一定程度的扭曲,要听到最真实的证言,还是该当面听这些证人说说的。”
“加恩!”公爵夫人焦急地叫着。
安德森无所谓地抬起了头,皱着眉眯着眼。
眯着眼睛?
他似曾相识的面部表情让奥尔意识到了什么,他飞快地用马赛克扫了一眼密室。在安德森睡觉的小床下面找到一副摔碎的眼镜,镜片厚度堪比牛奶瓶的瓶底。大概是他睡觉的时候把眼镜摘了,被惊醒后,不小心弄掉了它,又在一片茫然中,把眼镜踢到了这里。
原来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异于常人的胆量,他不过是个睁眼瞎。别人是无知者无畏,他是无见者无畏。要把他的眼镜用马赛克粘一粘吗?奥尔在利弊之间犹豫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