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计成为皇帝后(2)
“陛下想是宿醉未醒,今日的早朝就到这儿吧。”
周炔还来不及在梦里一展自己身为皇帝的至高权威,就只听得身边那个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退朝。”
百官如来时那样规规矩矩地跪着,山呼万岁,张冲赶紧去引自家喝醉了酒的主子:
“陛下,退朝了。”
周炔就这样被带着离开了皇极殿,他只觉得头有点儿疼,还隐隐泛着晕眩,想来是喝的太多了,他只想睡觉,虽然没有过足当皇帝的瘾,但实在是太困了,也就不计较这一个梦的事儿了,看见了床就倒了上去,几乎粘在枕头上便睡了过去。
却不想这一次醒来才是真的噩梦,陌生的宫殿,陌生的面孔,掐了两次大腿都没有醒过来的梦境,无一不向他昭示着一个他非常不愿意承认的现实,他有可能穿越了...
周炔面无表情地坐在寝宫的龙床上,看着身边一个接一个送毛巾,送醒酒汤的小太监,还有那个站在他身边一脸忐忑的大太监,睡觉之前朝堂上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陛下您的酒可醒了?可还要让人送些醒酒汤来?”
陛下?看来他现在的这个身份真的是皇帝,他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了铜镜前面,镜中映出的是一张只有十几岁的脸,模样倒是和他十几岁的时候有八九分相似,若不是束发戴冠,又穿着一身这个时代的衣服,他甚至有一种恍然看到十几岁的自己时的感觉。
“陛下?”
张冲躬身提请,周炔恍然初醒,不敢露了破绽,他抬手按了按额头,故作酒醉初醒的模样:
“真是喝醉了,朕记得之前上朝来着,可有说过什么话?”
张冲立刻开口,将朝堂上之前的事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周炔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目光却一直落在张冲的身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分析出些朝中的局势,张冲说完瞧了瞧小皇帝的脸色这才安慰了一句:
“陛下酒醉,想来说过的话宋督主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喝酒伤身,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暴露了巨大的信息量,这个张冲怕那位宋督主很显然胜过了怕自己,结合之前朝堂上朝臣的表现,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好猜了,他这个身份怕是一个根本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
“朕是昨天喝酒了?喝的什么酒?喝了多少?”
周炔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分析这个小皇帝是个什么处境,他就想知道他只是吃了一顿饭,喝了些酒,到底是怎么睁开眼睛就来到了这里的?
他没兴趣在这劳什子的朝代做什么皇帝,他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到了实权副总的级别,这任都还没上,怎么能不明不白地穿到这里?他必须回去。
“是,陛下昨天因为太傅考教心情不好,正巧内廷司进贡了几瓶北境的好酒,您便让奴才搬了一坛子过来,陛下一人喝了三壶,直醉到早朝时分。”
周炔听到喝酒眉头微拧,对,喝酒,这个小皇帝昨天喝了酒,他昨天也喝了酒,所以会不会是这酒有什么不对,所以他才穿过来的。
他虽然平常不看什么小说,但是对一些影视剧也是看过的,说不定他在同样的时间,喝同样的酒就能穿回去。
就这样,这一天晚上他又让张冲拿来了和前一天晚上相同的酒,一样喝了一个大醉,而再睁眼就是此刻了,眼前依旧是这个皇帝的寝宫,依旧是这些个内监的脸,他没有回去。
周炔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这种事儿穿越的奇葩事儿竟然能摊到他身上,穿了也就算了还穿成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小皇帝...还在当天就在朝堂上惹了一个很可能是他惹不起的人?
正在懊恼的档口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垂手过来通报:
“启禀陛下,直廷司宋督主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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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周炔你糊涂啊
宋督主?周炔骤然抬起头来,昨天他也套了两句张冲的话,早朝时御阶下坐着的那位不是什么朝中权臣,而是一个权宦,直廷司督主,提领内廷,代天子批红,权势滔天的内相。
代天子批红,这不就和明朝时候的司礼监差不多吗?他瞬间想起了明朝那不得不提的几个大太监,刘瑾,汪直,魏忠贤,真是哪个叫出来都是响当当的啊。
周炔此刻欲语难言,他来的第一天就得罪了这么一个惹不起的大太监,他一抬手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周炔,你糊涂啊。
张冲看了看自家主子,赶忙躬身,白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陛下,想必宋督主是关心您的身子。”
周炔现在真的不想去见什么大权宦,他只想回家,但是知道他要想安然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就不能让旁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他抬眼瞧着张冲的样子,恐怕也是怕那位宋督主的,可怜这原主一个皇帝,当到了这个份上,他头还有些疼,索性靠在了床上,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开口:
“请宋督主进来吧。”
脚步声渐渐近了,来人一身黑色的貂氅,身上还夹杂这外面风雪的寒意,一旁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帮他除了外面的衣衫,宋离这才躬身给李崇行礼,他的声音不似一般内监一样的尖细,反而有些低沉略带一丝沙哑:
“臣请陛下安。”
周炔紧张之余倒是也有两分好奇,毕竟听名头这位宋督主比之魏忠贤应该也是不差的,此刻目光便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不似在朝堂上远远的初见,此刻两人不过是两三步的距离,他一抬眼便能将人瞧个清清楚楚。
眼前的人年纪看着应该是不到三十,面容和他以为的太监有着明显的区别,说实话这张脸除了苍白了一些还真是无可挑剔,姿容气度不像是什么大奸臣,反倒是有几分世家贵公子的清贵,只是眉眼间过于阴冷,周身凭白多了两分阴郁冷寂。
倒是偏偏礼数还算是周全,他也不知从前的小皇帝对这位权宦是个什么态度,此刻不好随便说话,便装作咳嗽别过了头去,只是随意摆手,示意免礼。
宋离站直了身子,都不等皇帝命人赐座,一旁的小太监便已经搬来了绣墩子,宋离坐了下来,目光略扫了一下这屋内的人,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却自有一股子威势:
“陛下龙体贵重,如今饮酒风寒尽是华清宫上下伺候的不周到,张冲,你可知罪?”
张冲几乎是立刻跪在了宋离腿边,连带着整个华清宫内的宫人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奴才知罪,请陛下,督主责罚。”
宋离微微垂眼,声音冰凉一片,干脆利落:
“华清宫上下皆杖责三十,拖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便已经有身穿甲胄的侍卫进来拖人,周炔都是一惊,他实在是没想到事情转眼间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还是在皇帝的寝宫,这个宋督主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便敢这样直接地发落了皇帝身边的人?
酒是自己要喝的,他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立刻开口:
“慢着。”
屋内求饶拖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宋离也看了过来,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让周炔心里也有些发毛,这人要真是魏忠贤,恐怕他的小命都在他的手里,不过他此刻毕竟是皇帝,总不好直接求情,斟酌一下开口:
“这宫内的人朕也用习惯了,若是都罚了,换了旁人伺候朕不习惯。”
宋离扫了一眼一屋子的人,最后微微拱手:
“是臣考虑不周了,陛下风寒,身边是要有得力的人伺候,这杖责暂且记下,但是张冲身为华清宫管事,照顾陛下不周,此罪不罚无以正宫规,念他伺候陛下多年,这三十廷杖便减一半吧。”
还不等周炔再开口,张冲已经将头叩的咚咚作响:
“奴才谢陛下恩典,谢督主开恩。”
几乎是片刻庭院中的廷杖声便传了进来,随之传进来的还有张冲忍不住的叫喊声,在这雪后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