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上(379)
替补终于肯说了,他带着哭腔:“我想看看符点了丢在空中,会不会烧出金色符文。”
“队长,你要信我,我没像大邱那样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我纯粹是为了学茅山道士,我哪晓得装个逼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听说那是大邱的救命符,我很后悔,我去庙里替大邱求菩萨了,我不敢把自己做的糊涂事告诉你们,我怕队长让我离开队里,这是我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了,我……”
季易燃在发信息:“符的事,怎么知道的?”
替补抹脸:“你把符交给大邱的时候,我刚好在附近,撞见了。”
季易燃按掉手机:“大邱暑假来学校打球那次,你也在。”
替补的眼皮颤了下。
季易燃说:“缠着他的是女鬼,穿蓝色校服。”
替补的眼皮颤得更加厉害。
季易燃的手机屏幕一亮,来了信息,他解锁查收:“原来你有个妹妹,在嘉南上学。”
替补身子一歪,从长凳倒了下来。
……
与此同时,嘉南高中。
放学的时间点,吃了晚饭的学生们在学校里游逛,说说笑笑声连成一片。
陈子轻一层层地爬着楼梯,他的遗愿清单里出现了第三个鬼魂,排在主唱方跃下面,名字跟鬼脸遗愿都没显示,只有“嘉南中学”四个字。
没准要他触发线索,所以他就过来看看。
迟帘陪他来的,却没进学校,只在校门口的车里等他。
一中校草低调不起来,不想引起骚动。
陈子轻随便上了一层,趴在走廊吹风,他把一中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放车里,在校服短袖外面穿上了普通的衬衫,只露了个白领子,乍一看就是嘉南的校服。
因为嘉南校服也是白领蓝衣,跟一中的很像。
陈子轻卷起衬衫袖子,小麦色的手臂上有一层薄汗,他毛孔细,体毛淡且稀少,汗珠没有可挂的地方,像水,湿哒哒的。
一缕香味飘入他呼吸里,他望过去,几个女生凑一块,拿小扇子扇风,扇子上面有香粉。
“好热啊。”
“我记得去年九月没这么热了,今年怎么回事,班里开着空调也没用,我屁股都湿了。”
“心静自然凉,姐姐快快同小妹说说,是谁让你乱了心?”
“死滚。”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吧,谁啊谁啊,我们帮你把他搞定。”
“是不是隔壁班的体委?”
“要死啊,小点声,我对那种说话声音很大的不来电。”
“我也是,我爱有书卷气的斯文帅哥,幸亏我们班没有,不然我每天都要戴口水兜上课。”
“为什么?”
“接她的哈喇子。”
她们前一刻还在吐槽天气,下一刻就讨论起了喜欢的男孩子。
陈子轻主动离他们远点,不碰她们的隐私。他收到迟帘发来的倒计时警告,抽抽脸就要继续走走,不经意间瞥见一拨少年趴在不远处玩闹。
离他最近的是个女生,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白色耳机线挂在身前,头发披散着,眼睛看向远处落日。
陈子轻还在想这学校对学生的发型也没要求,那女生就突然踮脚爬上护栏,一跃而下。
喊声卡在嗓子眼,他快速向下看,楼下的学生照常走动,没有人掉下去。
怎么没有?
“你在找什么?”
耳边忽地响起清甜的声音,含着不解。
陈子轻一扭头,那女生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和他一起往下探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女生缓慢地转过脸,对她展开俏皮的笑容:“是在找我吗?”
他吸口气眨个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是不是第三个遗愿的主人?陈子轻擦擦发冷的脸,找了个看起来很八卦的男生打听学校出的跳楼事故。
“憨批,你新来的啊?这都要问。年年都有跳楼自杀的,你想知道哪个。”
陈子轻回想着细节:“黄头发,”他比划头发的长度,“到这。”又说,“应该就是这层的。”
男生很快就说:“王研。”
陈子轻:“谁?”
“高二(11)班的王研。”
陈子轻问道:“她是怎么……”
“我去,你哪个班的,不会真是新来的吧,不就上学期的事吗,她当着很多人的面跳下去的,跳之前还在听歌,没什么大哭大闹,谁知道怎么想的。”
陈子轻心说,哭闹是为了要糖吃,什么都不想吃了,就不会哭闹了。
他定神一看虚空,王研的脸出现在了遗愿清单上面,就是他刚才看见的那张脸,一模一样的笑容。
……
一中球馆会议室
替补王放蜷缩在地上抱住脑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妹妹去世后一直不走,我要吓死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走,这是活人待的世界,她死了,要去死人该待的地方,她留在这只会害我。”
“做哥哥的怎么会害怕自己的妹妹,可她死了啊,她成了鬼,她已经不是我妹妹了,谁不怕鬼……”
“我跟爸妈说了,他们以为我学习压力大,要让我退出篮球队专心复习,后来我就不说了。”
“暑假那次打球,我妹妹跟着我来了学校,我起先不知道她缠上了大邱,是大邱把自己撞邪的事说了出来,我才怀疑到我妹妹身上的。”
“我想着,我妹妹缠上大邱了,就不会再缠着我了吧。”
“可她还要跟着我!”
王放哆哆哆嗦地拉开外套脱下来,里面的背心上贴着两张黄符,季易燃一眼就认出是迟帘给他的。
“那天我在四楼东边的厕所里刷手机,我听到了对话声,是你那个一班的发小跟转学生,我为了摆脱我妹被网上的神棍骗了几万块,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身边没有懂这块的。”
“转学生讲了几句话,我就觉得他可能了解茅山道术,我在一班蹲守,看到你发小去找你。”
那三张黄符是他特意从大邱的柜子里偷走的,他一开始是试一试的态度居多。
王放激动地爬起来:“队长,我贴了符,我妹妹就近不了我的身了,有张符烧黑了伤到她了,她后面不敢再缠着我,可是符的力量会慢慢消失的,我受够她了。”
“你能不能帮我找你发小,让他再跟那个转校生要几张符,我想让我妹妹彻底消失,她自己不去投胎。”
亲情被人对鬼魂的固定惊恐消磨掉了,王放痛哭道:“她有朋友,学习好,有人喜欢,爸妈从不吵架,我也没欺负过她,那么好的生活她不珍惜……我真的想不通……不好好活着,死了又不离开……我快疯了,我必须把她送走——”
“你安静,别吵。”季易燃去一边打电话,“阿帘,你在哪?”
迟帘在车里给对象改作业:“外面。”他手上的水笔划过纸张,“符?不是没用吗?”
“是我错了。”季易燃说。
迟帘停笔:“什么意思,老季,你给老子说清楚。”
季易燃的性子不可能一五一十地透露,他三言两语地概括了。
这也够了,迟帘能自己接上被他省略的部分,捋通。
通话两头都陷入了微妙的寂静中。
一向寡言的季易燃竟然是先开口的一方:“你说是茅山道士画的。”
迟帘转转笔:“是大师。”
季易燃的目光落在墙壁一处,那里有只小蜘蛛,他问:“大师?”
迟帘笑出声,按耐不住的骄傲:“我对象。”
季易燃的眼前浮现出对应的人影,不太清晰,因为他接触的次数不多,接触时又不在意。他沉默半晌:“我不该以貌取人。”
“这话我不爱听,我对象长得,”迟帘在司机的提示下打开车门,视野里是向他这边走来的黑皮男孩,他“啧”了一声,“是我对象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