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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下(110)

作者:百夜 时间:2017-09-04 13:35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父子 平步青云


  “痒,好痒啊……”宁云晋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骚扰,想要将他的手挥开,可是偏偏眼神迷茫对不准焦距,那娇憨的模样惹得文禛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别以为你笑起来好看我就会理你……你还没那人长得好看……”

  身为九五之尊文禛哪里忍受得了自己被和旁人比较,还被比输了!他的双眼微微眯起,语带危险地问,“那人是谁?”

  宁云晋傻傻一笑,“自然是我爹啦……他长得可真真是……”

  文禛仿佛是被泼了一冷水,难道自己的相貌在这小子眼里居然比不上宁敬贤!?

  他心中郁闷,却又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知道只怕是有人来寻这小子了,只得纵身提气赶快离开。

  因此他也没听到宁云晋后面嘀咕地话,“……一个皇帝要那么好的相貌干嘛,真是浪费资源。”

 

 

第80章

 

  宁云晋第二天起床只觉得头疼欲绝,胃里似乎在翻腾一样。他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只是隐约有点印象自己做了个有文禛的梦,接着就是无休止的灌酒。

  昨儿个实在是太高兴了,他根本没运功驱除酒精,在那样人生最风光的时刻,傻瓜才会让自己的头脑清醒。

  盘腿运转了一周天,宁云晋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连头脑都清醒了一些。虽然缓解了醉后的难受,不过胃却还是隐隐抽痛,将他熬得小脸煞白。

  老太太一见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的责怪,也没多留他便让宁云晋赶紧回房间休息。

  说是休息又哪里休息得了,匆匆忙忙喝了几口清粥,宁云晋便搭着父亲的顺风车一起前往衙门。他们这些新科进士要去鸿胪寺学习当官的基本礼仪,领制服、冠带和最重要的学历文凭证书——进士宝册。

  他赶到的时候看到其他的人比自己还狼狈,甚至还有酒劲未散的,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

  “云晋果然了得,昨天被他们灌了那么多酒,神色竟这么好。”徐不用两手揉着太阳穴走到他身边,他的脚步蹒跚一看就是宿醉后正在难受。

  “这才叫天赋异禀!”宁云晋得意地道,“不过若不是多亏了至善兄季卿兄你们的帮忙,今儿个小弟只怕是爬不起来了。”

  “得了你这声谢,咱们昨晚也没白出力。”孙本善笑道,这一次他的成绩没两人的好,不过还是中了三甲,混了个同进士出身,他也知足了。

  三人说话的时候不时有人凑上前来与他们攀谈,渐渐聚集成一个小团体,直到鸿胪寺的人来才散开。

  宁云晋一直觉得有一道视线若有似无地徘徊在自己身上,他装作不经意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那个胡睿。

  虽然他的动作十分隐秘,但是徐不用几乎无时不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发现了其中的缘由,他小声道,“云晋你认识那个探花?”

  宁云晋摇了摇头,“不认识。”

  “他那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未免也太失礼。”徐不用蹙眉,不满地道,心里却在嘀咕,难道那人对云晋也……

  “唉,天生丽质难自弃,他要看便看好了。”宁云晋装作烦恼地样子,将这话题插科打诨混了过去。

  实际上胡睿那哪是迷恋的眼光,分明只是想从他脸上找出熟悉的地方。他心里其实已经在暗暗怀疑这个最年轻的新科状元就是当年的小男孩。

  不过一来那时候小孩的年纪太小,如今长大了相貌便有些不同,二来天色晦暗他也没仔细观察过,若不是那两人长得实在太过出色,仅仅是一晚上的同屋之缘,他早就不记得了。

  昨天他已经听京城学子们说过不少关于宁云晋的事迹,尤其是提到对方在江南有过救驾之功。如果当初在宁云晋身边的年青人是皇上,那么即使当年是为了伪装身份也可是大不敬的罪!

  只可惜殿试和昨日金殿上气氛太过肃穆,实在不敢直视龙颜……

  这一天新科进士们顶着宿醉,心中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在鸿胪寺官员的指示下忙得团团转。学完礼仪,便是上谢表感激皇恩,然后谢老师、拜孔庙,一连串的事情折腾下来,就连宁云晋都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更不用说那些身娇体弱的正宗书生了。

  站在他身边的徐不用还好一点,至少自己还走得动,孙本善这个宅男熬到最后一步连步子都迈不开,只好由宁云晋扶着。

  见他一副受宠若惊,又激动又兴奋的样子,宁云晋实在觉得挺囧的。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步——立进士提名碑,原本如同霜打茄子一般的众进士们顿时精神起来。

  这碑是个延绵多年的习俗,由工部出面立一块碑,刻上本科所有进士的名字,然后在国子监碑林里立起来,以供世人瞻仰,可以说是名垂青史的好机会。

  绝大多数男人一辈子孜孜不倦的努力,就是盼着这样的一刻,也怨不得他们兴奋!

  题名碑用的是白色大理石,足有一丈多高,宁云晋一眼便看出上面那六个篆体大字“赐进士提名记”是文禛亲手写的。

  碑上分为两个部分,上半部分是左师衡昨天读的诏书内容,对皇恩满是华丽的恭维,对本科进士极尽赞美之词,下半部分则刻着进士名录。

  由于要刻上进士姓名籍贯,几百个人的名字密密麻麻的,想要在上面找出自己的名字如果不按照名次查找,就只能拿出“大家来找茬”的功力。

  只有一甲前三的三人最为特殊,他们三人的名字独占了一行,其中宁云晋的名字最为显眼,让他不用凑上前去就能看着自己的名字,他便站在人群最后面得意的笑。

  做完这些事情,之前围绕着他们恭维的官员们便散去了,宁云晋这才能真正轻松下来。

  回程途中孙本善唉声叹气地道,“褪去了新科进士的光环,咱们也就只是普通的官儿了。”

  “可不是吗!”徐不用也忍不住伤感起来,“除了少数荫恩入士的,其他京官哪个不是两榜出身。”

  宁云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们两个,咱们能金榜题名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日后好好努力便是。”

  “云晋你可真是……”徐不用摇了摇头,“不过你有皇上照拂也不用愁前程。”

  “得了吧!至善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孙至善郁闷地道,“你们两个至少都已经确定能进翰林院了,我可还要准备三日后的朝考呢!”

  听他这么苦着脸说出的话,宁云晋与徐不用都笑了起来。

  金榜题名看似风光,但是并不是一步登天,除了一甲前三确定会进入翰林院,其他人都还要考试。这朝考便相当是毕业分配的考核,虽然在总成绩中只占两成,但是也不容忽视。

  “对了。”到了岔路三人相互告别的时候,孙不善突然道,“上次的画明日就可以装裱好,等我朝考结束,咱们三人可要好好喝上一杯,抚琴赏画。”

  宁云晋对那两副画十分好奇,自然是应了。

  得了三天假期,他却不能好好休息,一来还要应酬亲朋好友,二来他正准备让之前筹备的新店开张。

  这次他准备开的店是卖卤味的,原本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口腹之欲弄出来的卤水,结果大家都说好吃,宁云晋便想到了后世风靡全国的各种XX鸭脖,准备在京里也开上那么一家。

  不过鉴于古代的消费观不同,大部分都是卖的整只的,虽然不指望这生意能像闻香居那样日进斗金,不过估计赚得也不少。

  这些年来他虽然赚得不少,可也花得厉害,闻香居的收益里面给大哥分了成,他不好再动,弄这店出来也是准备分三成红利给巧萍当嫁妆,那丫头是庶女比不得姐姐尊贵,嫁得肯定差一些,更需要金钱傍身。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的快,很快三天假期就过去了,这日他穿上簇新的制服前往吏部文选司去注册。

  一般而言状元都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但是他本身有着极高的爵位,又是本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更是简在帝心,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次题名碑皇上会亲自书写,其中必然是沾了他的光,所以大家都对宁云晋的安排十分感兴趣。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在这件事情上文禛并没有做多余的手脚,还是让他按部就班的成为了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在吏部官员的指引下,宁云晋赶去翰林院报道。

  翰林院是个构成比较单纯,但是职能相当复杂的机构,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处、中央党校、史料档案处以及学术研究机构,不但负责储备培养后备官员,还有督查官学的职能。

  到了翰林院宁云晋首先要拜访的自然是顶头上司。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一共有两人,都是从二品的官儿,如果从爵位上论宁云晋仅仅比他们第一阶而已,因此对他都比较客气。

  其中掌正印的掌院学士正是朱焯,这一科的主考官之一,他恰好是宁云晋的座师。只见他慈眉善目地打量着宁云晋,笑眯眯地道,“休息了三天,看样子气色好多了!”

  宁云晋如今已经是影帝级别的演技,眼睛都不用眨一下就切换成了羞涩地表情,不好意思地道,“学生孟浪了!”

  “金榜题名时可是人生四喜之一,高兴是正常的!”朱焯温言道,“不过既然已经入朝为官,日后便要将心思收拢收拢了。”

  宁云晋连忙拱手道,“多谢老师告诫。”

  朱焯看他对自己恭恭敬敬,虽然双眼自信而有神却又不带半分骄傲,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宁家教子有方。

  十三岁的状元郎正是春风得意少年时,即使人轻狂一般人也能理解。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只怕尾巴都要得意得翘上天了,这孩子却还是这么敦厚谦逊,难怪连皇上都喜欢他,看来宫中传出来的流言只怕不是假的。

  宁云晋见面前的老狐狸装模作样的翻着桌上自己的资料,心中不禁纳罕,到底要给自己分配什么工作,您倒是说句话啊,光这么耗着自己一下午时间可就浪费了!

  他哪里知道朱焯也是正在琢磨怎么安排才好!

  按照惯例新科状元都是扔去跟着前科的人去论撰文史,也就是撰所有皇帝相关的祝文、册宝文等,或者是纂修实录、圣训等。

  可是朱焯前两天与李德明闲聊关于宁云晋的话题时,听说皇上对这新科状元可是喜欢得紧,最是喜欢召他聊天。

  他也不是第一天在皇上身边当差,见过不少次皇上在和宁云晋说话延了其他召见的情况。宫中早就有流言说,自几年前起这宁云晋虽然不是皇子,却也差不多有着远超宗室子弟的待遇了,自然不能随意安排。

  在宁云晋等得有些不耐烦地时候,朱焯终于琢磨出味来了,直接拍板道,“以你的才华若是去修撰实在是太浪费了,便任侍读吧!”

  宁云晋一听便愣了,这皇帝的侍读可不是好当的,白天要在尚书房候着,晚上还要分班在宫里值夜,遇上皇帝出行还要扈从,虽然官职不高,却可以说是与皇帝日夜不离。

  都说伴君如伴虎,一想到以后要“文禛天天见”,他忍不住头皮发麻了!

 

 

第81章

 

  即使宁云晋再心不甘情不愿,作为一名光荣的古代公务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岗了。

  家里早早就要上衙门的人变成四人,顿时宁府的清晨显得热闹多了。年长的两位坐车,年轻的两个则骑马,他们每个人又还有两个长随,要套车、牵马光是出行准备就要不短的时间。

  宁云晋已经换上了官服,显得精神奕奕,虽然不是第一次当差,但是作为翰林侍读却是头一招,撇除文禛的因素不谈,他心里也有些期待。

  虽然本朝并没有严格像前朝那样执行“非翰林不得入内阁”的潜规则,真正遇到皇帝喜欢的臣子一样可以赐同进士出身入阁。但是那样感觉却差了很多,即使进了内阁,论资排辈的时候总觉得差了人一截。

  在只接受进士的翰林院里面,留下的可以说都是全国最顶尖的人才,只要情商够,肯钻研,便可以说已经迈步走在康庄大道之上,只要熬个三五年,混个京察优异,便可以补外缺去做官了。

  在这个年代就算同样是京官,翰林出身的官儿和荫恩的也是有区别的。他们或者掌管着一朝言论、纸笔文章,或者是天子近臣,尽管官位不高,皇子或王公贵族也对他们多有优待。

  宁陶煦看着两个孙子,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另一个风流倜傥、美如冠玉,心中满是欢喜。他对宁敬贤道,“云亭和小二都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一眨眼就连小二也要入朝为官了!”

  “可不是!真没想到小二会如此出色,当年还担心养不活。静慧刚走的那个月,他的脸色都是青的……”

  宁敬贤说着瞥了一眼宁云晋,他的个子如今只比宁云亭第一个头,在同龄的孩童中算是高的,穿上威仪的官服之后,平添了庄严,与平日里孩子气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想到那时候抱来时瘦瘦小小的一团儿,居然生得如此出色,他不由得十分烦恼。

  如果真的要忠于皇上,这样远超其他的皇子的继承人自然要报告上去,可是如果为此要让宁家担上欺君之罪,宁敬贤也是万万不想的。

  宁敬贤一贯以来都是个循规蹈矩的刻板人,那天却也不知道怎么鬼迷了心窍似的,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宁陶煦见儿子不说话,以为他也在感叹时光如梭,他笑道,“小二的婚事你也多注意点,自从御街夸官之后,来明里暗里打听小二的人家可不少,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就叫你母亲去相看相看。”

  “儿子省得!”宁敬贤点头,又道,“父亲,眼看小二也当差了,即使年龄不到,也得为他取个字方便称呼,不如就由父亲您为小二想一个。”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宁陶煦对这事很感兴趣,乐陶陶地道,“小二的字我可得好好斟酌斟酌。”

  说话间两兄弟过来请两位长辈上车,一行四人离开宁府。不过他们的方向和行进速度都不一样,没过多久就分道扬镳了。

  宁云晋要先去翰林院,然后再根据值班表的安排。他估摸着自己这样的新人,应该是先看资料熟悉情况,然后才入宫当值。

  作为第一天正式上班的新人,他居然还分配到了一间房,里面颇为干净,不过秦明还是不放心的从新打扫了一番。等到折腾完,天色已经微亮了。没想到他的屁股还没坐热,宁云晋的顶头上司——侍读学士陈立言便使人叫他。

  陈立言看起来有些着急,两人相互见过礼后,他也不和宁云晋客套,直接道,“本来还想让你多熟悉熟悉再进宫,没想到皇上今日突然要议仓储,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便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不等宁云晋应答,他便指着桌上接近两本辞海厚的资料道,“拿上这些跟我进宫吧,早朝结束之前必须要看完,以备皇上询问。”

  宁云晋有吐血的冲动,如今离早朝结束最多只有一个时辰,其中还要扣除赶到皇宫以及繁琐的入宫搜查时间,而那叠资料就算用翻的至少也要半个时辰,这绝壁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吧!

  虽然宁云晋早有被人刁难的心里准备,但是没想到居然来得如此猛烈。陈立言的演技不错,但还是掩饰不了他眼中的心虚。

  想想也很正常,先不说宁家的两位长辈,当朝首辅的曾外祖父,光是宁云晋自己就有正三品的爵位在身,他一个才从五品的侍读学士若是没人在背后撑腰,哪敢这样行事!?

  不过宁云晋是个不服输的人,也不多说废话,越是别人整他的时候,他越要狠狠地回击。他直接上前抱起那叠资料,也顾不上失礼边翻边跟在陈立言身后。

  才刚走出门,陈立言又出幺蛾子,原本两人是要坐马车去皇宫,车夫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可是他突然却说骑马更快。

  这样明显的举动实在太过欺人太甚,秦明忿恨不已,小声道,“公子,他是故意的吧!”

  “无须动怒。备马吧!”宁云晋冷冷地道。

  等到他们两人赶到宫里,再经过冗长的检查,留给宁云晋的时间已经只有三刻钟。

  翰林院的侍读在南书房有一个值班房,这时候还没下朝,先来的人正在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宁云晋进了房间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用极快的时间翻阅起来。

  那叠资料里面大部分是历年仓储的数据,背过书的人都知道,如果是逻辑性的东西是最容易记的,如果光是数字难度则高一些,而且稍不注意便会背错。

  若是换了个人碰上这样的刁难,绝对要欲哭无泪,要是御前奏答的时候一问三不知,那就丢人丢到皇帝面前了,不说前途顿毁,但是绝对会没什么好印象。

  幸好宁云晋这过目不忘的能力也不是吹的,等到他将最后一页翻完,隔壁已经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是已经下朝了。

  自从文禛开始抓权,他就把“特颁诏旨”的起草权交给了南书房。在此之前,一项政令的下达要经过由宗亲贵族们组成的议政王会议和内阁,皇权反而变得衰弱,皇帝的命令不能直接下达。

  而设置了南书房之后,平日里会有大学士与翰林侍读值守,重要的政令都是在这里议定之后,直接下达,让文禛达成了分权,加强皇权的目的。

  与后世修缮后的南书房不同,这里此时还只是乾清宫西南一处不显眼的房舍,议事的地方是正堂,最里面是一排炕,上面放了龙椅、炕桌,房子的两边则并排放着四张桌椅——这是大学士们的办公桌。

  遇上现在这种要议事的时候,才会按照人数摆上足够的椅子,大家排排做好,开始直接进入正题。

  出于机密性在南书房里面是不会留下太监宫女的,端茶倒水等活计都是由宁云晋他们这些侍读来做。

  宁云晋以前来这里的机会不多,但是也是见过猪走路的人。一眼望去这里只有自己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只好认命的从门外的宫人手中接过托盘为诸位大人奉茶。

  通常在南书房议事的人不会太多,一般就是内阁的大学士、与议题有相关事务的六部尚书、侍郎等,像今天在座的就主要是内阁的五人,户部、兵部尚书与侍郎,总共才十人而已。

  文禛还没到,第一杯茶自然是端给左师衡,这位阁老接过茶慈爱的望着他。

  第二杯端给少正行,少正家与宁家关系平平,不过人家长辈还看着呢,身为老狐狸之一,自然笑得和善。

  第三杯是侍其如海,虽然只是在教太子时顺带教过宁云晋,可也算是他的老师。第四杯是许霆,这人是除了左师衡之外年龄最大的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第五杯是杨让功,这人在五阁老中是最年轻的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年纪便被文禛点入了内阁,但是这人确实是才华横溢。宁云晋递过去的茶他接都没接,一脸嫌弃地直接用眼睛瞥了眼桌子,让他放在一旁。

  宁云晋在心里骂了一声,有种你就别碰杯子。

  五位阁老的茶奉完接着便是兵部尚书了,宁云晋嘴角顿时微微翘了起来,将今天一早上的郁闷扫到墙角。

  文禛踏进书房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他双眼满是孺慕地端着茶走向宁敬贤,一张小脸笑得如同春风拂过桃花面,他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宁敬贤,他怎么都觉得明明是自己长得好一些,真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眼光。

  见到他众人正欲行礼,文禛直接挥手免了,指着宁云晋道,“正好朕渴了,将茶呈上来吧!”

  眼睁睁看着要端给父亲的茶被文禛劫胡,宁云晋却也只能在父亲的眼神下乖乖地行事。

  文禛笑眯眯地端着杯子,轻嗅了一口茶香,笑道,“这新科状元郎奉的茶感觉格外香,易成啊,朕记得这孩子还没字,不若由朕赐下可好?”

  大名是您赐的,连字号也要越苞代俎,可是宁敬贤能敢说不好吗,只得拉着宁云晋一起谢恩。

  文禛望着宁云晋,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宁云晋被他慑人的视线注视着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不会是什么相当坑爹的字吧!?

 

 

第82章

 

  文禛自乐完后,张口便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我看不如就叫清扬吧!”

  “好字。”左师衡摸了摸胡子,赞道,“美目扬兮,美目清兮,这孩子担得起这个字。”

  人家的曾外祖父都开口了,又是皇上的金口玉言,谁敢说这个字取得不好,都连声称赞。

  只有宁云晋有点心里有点怄,一听到这个字他就忍不住想到“有型就要秀,无屑更清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在古文里面清扬不但指眉目清秀,更是泛指人有美好的仪容和风采,却是个寓意非常好的褒义词。

  在一片赞叹声中,杨让功阴阳怪气地道,“听说光是宁二公子的一幅画像就已经被人出到五千金,可真真是不凡呢!”

  “咦?”宁云晋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有些惊讶。

  这屋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手眼通天的人,京城里的大事根本瞒不过他们,少正行笑着解释道,“听说孙本善为宁二画了两副人像,不少人在王传大师那里看过之后惊为天人,纷纷出价想要购买。”

  宁云晋眨巴了两下眼睛,他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这些天太忙了,哪有时间去关注。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父亲,晓得这事多半是真的,顿时有些头大,自己都要当官了,这种事传出去虽然是美谈,可还是不妥当的。

  明明只是在说画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心情还不错的文禛突然就板起脸,有些突兀地道,“既然众卿家都已经到了,那我们便先议议吧!”

  在座的人都已经无比适应文禛的喜怒无常,对他这样生硬转移话题的举动居然没有丝毫不适应,脸色一肃便进入了办公模式。

  宁云晋松了口气,在这样的场合谈论关于自己的事确实压力颇大,就算他喜欢出风头的感觉,也不想被人架在火上烤。他淡定的给每个人都奉完了茶之后,便老实地退到陈立言的座位边。

  像他这样的侍读是没有位置的,说得好听一点是南书房行走,说得不好听就是高级服务员。只有等他爬到陈立言的位置才能分配到一套桌椅,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活,因为要在这个没有录音笔的时代做会议纪要,没有一点功力是不行的。

  今天的议题是清点京城及几个重点省份官仓的账目,并调集一批粮食运到西北军中。往年秋末,奉武族的各个部落便会纷纷出动扰边,抢掠一批物资好度过漫漫寒冬。虽然如今奉武族不但立国,并且递交了国书议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多年习惯会改变——毕竟他们的资源并没有变多。

  首先是户部尚书陈述现在账目上的存粮数量,现在户部掌印的人是吴庸,他是前朝末年出生的人,永兴年间考上状元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如今早已胡子花白一大把,这人虽然不善于生财,但是理财上却是一把好手,张口便将各省的存粮数报了出来,京城及几个产粮大省的官仓储量加起来共有340万石。

  接下来自然是宁敬贤提出自己的需求,只见他张口便道,“要想满足边境军队的粮食供应至少需要四十万石。”

  “那不可能!”吴庸不等文禛发话,就连忙拒绝了,别看宁敬贤仅仅只是要了个零头,但是数量算起来还是太大了。他苦恼地道,“这些粮食想要发放俸禄都只不过是勉强足够而已,就算缩紧缩紧最多也只能提供十五万石。”

  宁敬贤根本不与他争论,直接抱拳拱手对文禛道,“启禀皇上,要想在西北拉出一条防线,至少需要五万以上的兵力,区区十五万石哪里够用,难道要士兵们饿着肚子打仗?”

  文禛并未立刻表态,只是等着吴庸说自己的难处。吴庸的脸皱纹都拧成了一团,只差没指天抢地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宁敬贤却咬死了不松口。

  虽然这可谓是大夏最顶尖大佬们的会议,但是其场面却也和小街小贩讨价还价差不多,宁云晋以前还看到过直接上全武行的,丝毫没有文人书生动口不动手的自觉。

  不过宁云晋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宁敬贤与人斤斤计较的样子,因此视线大部分时间都好奇地落在他身上。其实他真心觉得父亲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甚至还已经要少了。

  一个成年男人每日如果要进行高强度训练,至少得吃两公斤粮食。现在的一石约等于59.2公斤,如果要保证五万人在三个月之内都吃饱饭,就要十五万石以上。

  可是如今边境的军队哪里只有五万!?更别说这些粮食在运输途中还要被层层剥削,真正落到士兵头上的少之又少。

  宁云晋正是在这次扩军的时候去的西北,记得那时候八旗兵还好,至少每餐能有顿干饭,他们这些绿营兵餐餐都是粥,训练之后,晚上肚子饿得睡不着,只得爬起床猛灌水将肚子撑得饱一点,走路的时候都觉得胃里晃荡,那滋味真是别提了。

  他望着宁敬贤正出神,文禛的心情却烦躁起来,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小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一副离不开父亲的样子。

  轻了下嗓子,文禛先是打断了两人的辩论,扭头望向陈立言,“近五年来官仓粮食使用情况如何?”

  陈立言站起身不慌不忙地道,“回禀皇上,这部分内容由微臣下属宁云晋负责,请容他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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