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就是反派！(89)

　　“西泠？”
　　他听到大少爷在轻声召唤，于是推开门，走到了大少爷的身边。
　　“给我一点奶茶，要多糖的。”大少爷很小声地叮嘱他，“记得用咖啡杯装着，别让人知道我在喝奶茶。”
　　“我明白了。”西泠说。
　　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中没有太多的念头，因为他还需要什么呢？他得到了重用，他被大少爷依靠，他有资格一直注视大少爷一直到他再没有精力注视为止。
　　有些人会觉得他的选择太奇怪，因为他明明是可以建立一个完善的家庭的，可对于那些认为他的选择过分奇怪的人，他只能说，他和别人都不一样。
　　我不需要太多的幸福，我不需要那些普世所认同的快乐。或许我是有些怪异，是的，我是很难去相信任何人，即使对方是我的妻子，为我养育了儿女，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不能被抛弃的，就像我是个健康的、没有疾病的男孩，我还是被我的父母抛弃。
　　可能是他们太蠢了，甚至不知道能够卖掉我。
　　但无论如何，我不相信家庭关系。我不相信婚姻，不相信亲缘，不相信任何一种本来可以缔结关系的联系。
　　我……只相信某一个人。
　　西泠觉得他和叶筠或许存在同一种心思，他们都不相信那些大众所相信的群体，他们只愿意相信某些他们确实知晓的人，甚至对这些人的信任其实也是非常浅薄的，浅薄到无法与对方组成被众人承认的关系，然而极其偶尔的，他们会相信某一个特定的人选。
　　可是张医生又不一样。
　　想起来的时候西泠简直要笑出来了，因为张医生就和大少爷一样，他们都有那么强烈的警惕心，他们不相信任何关系的同时，也不相信任何一个特定的人。
　　不过，或许有例外。大少爷相信董事长。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相信董事长。
　　西泠拿着楚天磬钦点的奶茶进去，把奶茶放到大少爷的桌子上。祝礼头也不抬，死死地盯着电脑，就像这么盯着电脑可以获得更高的奖金似的。
　　他当然道祝礼为什么不好意思看他，所以对此，宽宏大量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等西泠走远了，祝礼才偷偷摸摸地蹭到了楚天磬的身边，期期艾艾地说：“那什么，老板，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
　　“不想。”楚天磬说，“不过……能吧。”
　　一个惨痛的事实是，截至目前，他也只交到了那么两三个朋友。祝礼算一个，安东尼奥算一个，对这两个（性格上面都有些古怪的）朋友，楚天磬可以说是非常宽容了。
　　“你和西泠之间，感觉怪怪的诶。”祝礼说，“他是你男朋友吗？董事长知道吗？”
　　“他不是我男朋友。至于我爸爸……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哦……”祝礼说，满脸都写着“贵圈真乱”。
　　“收起你的脑洞！我不乱来好吗！”楚天磬哭笑不得，他承认在性关系上他不怎么讲究，但是他也从来都不会像是野兽一样乱搞，“我们之间关系很复杂，你不用管了。”
　　“我才不想管咧，我只是觉得老板忽然间变得有些陌生了。有些不习惯。”祝礼说。
　　“闭嘴吧，你连番剧里面死一个重要一点的角色都能哭嚎好几天，你不习惯的事情多了去了。”楚天磬冷酷无情地说，“好好工作，等哪天你足够有钱，就自己开一个工作室，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想要谁活就要谁活。”
　　“嘿！资本家才会这么想！”祝礼抗议着，一边又情不自禁地陷入这种美妙的幻想，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好歹是转移了祝礼的视线了，楚天磬松了口气。
　　他觉得祝礼最近在他的面前越来越放肆了，但是祝礼在工作上面确实很强，而且要他放弃这么个一个朋友也确实有些困难。
　　祝礼最好的一点就是你和他讲真话的时候他还觉得你在玩梗，他曾经和祝礼说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很难不往外说，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而祝礼对此的反应是兴奋地抱着饮料听他讲他的世界，不时还会有些非常有意思的话，抖个机灵什么的，他但凡说了什么自己会后悔的东西只要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祝礼就会觉得他只是在开玩笑。
　　讲道理，所有忽然穿越的人，都需要这么一个淫浸在二次元中无法自拔的人做树洞好吗？！
　　不然肯定得疯！
　　而且，就算祝礼不是可以让他树洞的人，人家也很厉害啦……就是交际上面太烂了，混网络混到分不清楚二次元和三次元，所以开玩笑的时候，多数人其实都get不到他到底想要表达啥。
　　然而这也是祝礼将他视为好友的最主要原因之一，因为他听得懂对方的梗和奇怪的话。祝礼虽然喜欢漂亮的小姐姐，但是对恋爱没多少兴趣。按他的话说，手机不好玩吗？火锅不好吃吗？为什么要找一个娇滴滴的随时都要哄的女人在一起？
　　祝礼对金钱的欲望其实也不大，他家里挺有钱的，房子不用他操心，车子要他自己买，但是楚天磬早就送了祝礼一辆（反正他有的是），油钱都可以报销，楚天磬还经常慷慨地请对方出去玩（名义上是出差），因为楚天磬家就有世界上顶级的游戏公司，什么游戏设备祝礼都可以拿到最新的……祝礼开心炸了好吗，别的公司开工资再高他也不会走的。
　　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财富吸引的朋友吧。
　　不过楚天磬不在乎，有时候他是挺残酷的人，不被财富吸引的朋友其实也挺扯淡的，一个人但凡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然会被金钱束缚。只有两个完全不在意钱的人才有可能变成不被财富吸引的朋友，关键是这种人一般穷逼也没法子认识啊……
　　反正就这样吧，糊涂没什么不好的，有个朋友总比有个敌人好。
　　一整天的工作就这么过去了，祝礼兴奋的不行，一直都试图从楚天磬这里拿到内幕消息，关于肖会接拍什么电影。
　　剧本都是楚天磬自己写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电影了，但是他不想让祝礼或者其他的任何人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电影，或者这个电影其实是他写的剧本。不是因为害羞，也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因为这不是他的东西了。
　　这不是他会写出来的故事，这不是这个世界的楚天磬会写出来的故事，这个故事有太多尖酸刻薄的对于财富的嘲讽和太多的自我感情，这个故事不属于一个商人，不属于现在这个继承了父亲的产业的楚天磬。
　　这个故事只属于一个孤儿，从来没有得到过诚心诚意的爱和诚心诚意的原谅，他只得到过怜悯和出于怜悯的温情，那是一些过分富有的人不经意之间洒下的恩惠。
　　他不是说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可是这世界上就是有一些这么敏感的人，他们痛苦地意识到哪怕最甜蜜的善意里也有着无法忽视的恶意和利用，他们过分敏感，以至于能够察觉出那些捐款和亲切的陪伴、微笑背后的冷酷，并且为这种冷酷而痛苦。
　　我也不想这样，楚天磬想，我也希望我只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孩子，别人对我笑我就一定会对他笑，而不是因为这个笑容背后的功利而瑟瑟发抖。
　　我们没有义务要求别人出于纯洁的善意付出对吧？
　　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啊。有些人就是这么敏感，而且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思，因为太年幼。
　　有什么办法呢？没有教导过他到底要怎么做。
　　一想到这些事楚天磬就会难过起来，不是很明显的那种，但是终究还是有些不愉快。他喜欢祝礼有些蠢的善意，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善意是没什么情绪的，仅仅是一种傻乎乎的快乐。
　　这一整天的工作楚天磬都有些魂不守舍，祝礼会是，西泠也是。大家都不是非常认真，不过任务反倒是马马虎虎地完成了。
　　就这样吧，楚天磬想，虽然算不上是很优秀，可是所有任务终归都完成了，还有什么多余的事情需要期待么？
　　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了流逝，因为晚上就到了他和肖·怀特谈电影的事情了。他还不确定肖会不会同意。


第67章 和肖共赴晚餐~给肖的剧本。
　　晚餐被安排在一个中餐馆，楚天磬有些怀疑肖能不能习惯这种中餐，不过西泠的安排总是没有错的。
　　肖到的时间非常合适，不早不晚，正好踏在刚刚好的那个节点。
　　他的光辉在包厢中依然透出无可比拟的动人，像是圣光垂怜，照耀在本来不该被照耀的地方。他的面孔中有种中性美，这种美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办法抗拒。
　　楚天磬简直像是看到了初恋对象一样兴奋，虽然他其实不觉得肖比他的初恋对象美。
　　这个，毕竟美的观感很不好说啦，楚天磬都不记得自己初恋长成什么样子了，对方自他心中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记，就是那种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美的青涩，和不知道自己被人喜爱的那种无辜。
　　这种毫无自觉地美是不可以复制和重现的，或许也有他自己加上的一些时间滤镜和偏爱滤镜的原因。
　　“楚先生？”楚天磬听到肖轻声呼唤，“楚先生？”他说的一口不是很标准，但已经足够应付日常交流的普通话，外国人习惯性的翘舌和喉腔音的痕迹微乎其微。
　　楚天磬猛地回过了神来，赶紧说：“啊，怀特先生，抱歉，您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英俊了——您是顶级的杰作！请您一定要原谅我的怠慢。”
　　“我还好。”肖温柔地说，他的声音和荧幕上的有些不同，应该说他在表演的时候，应该也是适时地改变了自己的声音的。
　　回过神来之后，楚天磬选择的第一个话题就是：“请您为我签个名吧，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他一本正经的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个空白的笔记本，附赠给肖一支钢笔和一个笑脸。
　　相对于楚天磬的手足无措，还有他乱出拳的招数，肖倒是表现的非常镇定。他接过了楚天磬递给他的笔记本，翻开了，然后就当真认认真真地签了自己的名字，在他合上笔记本之前，楚天磬咳嗽了一声。
　　“您看。”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可以说是有些羞涩的笑容，“再签几页怎么样？”
　　“当然——当然没问题。”肖笑得就像是他的提议没有一丁点奇怪之处一样，他真的往后翻了几页，并且连续在好几页上面都留下来自己的签名。
　　楚天磬高兴了，他收回了笔记本，和肖寒暄了几句，都是一些场面话，包括他亲切地告诉对方可以叫他“兰恩”，而肖同样也非常亲切地请他称呼自己为“肖”。凉菜上来，然后是热菜，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楚天磬一个劲儿吃东西，肖呢，保持着温和可亲的样子，就这么陪着他吃。
　　我操，楚天磬简直要急出一脑门儿汗水了，天知道他要怎么开口和肖说电影的事情！失策，太失策了，现在桌子上就不应该只有两个人，要是肖的经纪人啊助理啊在，要是他这边西泠或者助理在，场面别说能被这群人炒得有多热乎了，可是放在他身上——老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肖说话！
　　他的脑子里塞满了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像是我这么说话会显得太自大了吗？还是会显得我很没脑子？我对他的崇拜是不是太明显了？明显一点其实也不丢人对吧，肖本来就是超级巨星，迷弟迷妹一大把……
　　想来想去楚天磬决定不想太多了，在他词不达意的句子里，气氛已经尴尬到了某个巅峰。即使是肖，笑容里也有了些许的裂缝。
　　“您看，没意思的话我们已经说了太多了。”他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决定打直球，“我想您也知道我们的目的，鉴于您迟迟没有敲定下一部电影的拍摄，而我们又刚好拿到了一个优秀的剧本。”他转身拿起公文包，交给肖，决定听天由命了，“如果您乐意，请看一看吧。我们随时期待您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