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鹿
古籍烬,道卒崩,鹿璃一出天下兴,争,争,争。
万骨枯,天子令,不负皇恩负君情,命,命,命。
林信给皇家做了一辈子屠刀,心狠手辣,从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到死也没得到沈楼的心。重活一世,他决定装乖卖巧,好好把沈楼哄到手。
沈楼给天下做了一辈子楷模,清心寡欲,从不逾矩,唯一出格的是喜欢上了林信那个魔头。重活一世,他决定抛开世俗,早早把林信骗进门。
心狠手辣戏精受 x 但笑不语心机攻
双重生,攻受双视角
HE,不虐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信,沈楼 ┃ 配角:很多 ┃ 其它:1v1
==================
☆、非命(一)
北风裹挟着米粒大的雪珠子,潮鸣电掣地砸在药庐屋顶的茅草上,发出凄苦的簌簌声。
“把这个端给夫人,走快些,万不可叫这仙茶冷了去。”药庐里走出个穿着褐色夹袄的丫鬟,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将一方木托盘并一盛满了热茶的瓷盏交给站在门前的小童。
小童矮墩墩还不到成人腰际,瘦弱的身子装在空荡荡的灰色棉袍里,像一只刚熬过冬的小老鼠。乖巧地接过托盘,软糯糯地应了一声,“小莹姐快进去吧,外面风大。”说罢,端着托盘,摇摇晃晃地踏着石板路离开。
仙草熬煮不能沾染其他灵气,所以这药庐设在远离府邸的后山,要呈递给主人,还需经过一条长长的、人迹罕至的小路。
“哎,你说同样是少爷,这三少爷怎么就这么可怜?”小莹看着那孩子的背影,心生怜惜。
“庶子的野种,又死了爹,还能过得锦衣玉食不成?”端着药罐出来洗刷的另一名丫鬟撇嘴,并不觉得三少爷有什么可怜。再受欺负,那也是有灵力的仙者,不像她们,只是干粗活的凡人奴。
林信快步走过石板路,转弯踏上有顶的雨廊,便骤然放慢了脚步。将托盘稳稳地放到美人靠上,也不管那斜飘进来的雪豆子会不会弄凉了仙茶,兀自搓了搓冻僵的小手。
刚重生过来没多久,他还不太适应这小小的身子,低头看看细瘦的手腕,骨骼笔直匀称,显然还没有被掰断过,怎的连个托盘都端不稳?
前世种种尚历历在目,眼皮开合间竟已沧海桑田,修仙界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小时候,还在赵家充当三少爷的艰难岁月。
阵阵热气从瓷盏中冒出,尺腥草的味道避无可避地散发开来,惹得林信皱起了眉头。
尺腥草是安魂养神的上品仙草,只一样不好,有股子尿臊味。长在土里的时候,近在咫尺才能闻到,但熬煮成汤药就不一样了,热气带着腥臊,袅袅娜娜地在冷风中化作白雾,直呛得人脑仁疼。
对于赵家这样的万户领主,尺腥草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了,寻常是不会煮来随便喝的。概因大少爷暴毙,赵夫人忧思过重伤及神魂,这才嘱咐药庐煎了来喝。
单指摩挲着左手腕子,摸不到那节凸出的骨茬,还真有些不习惯。林信嗤笑一声,目力所及之处,赵家那冷成铁灰色的屋脊参差错落,跟儿时的记忆一般无二,怎么赵大少爷这么早就死了?那人明明是他成年之后亲手杀的,如今才什么年月……
“呦呵,这不是三堂弟吗?”少年人变声期的公鸭嗓,将林信从沉思中惊回了神。
穿着宝蓝色锦袍、头戴貂毛小帽的二少爷,带着一名目含精光的随从,一步三摇地走过来。腰间的佩剑因为他扭腰的姿势不时甩到外侧,露出剑柄上那颗拳头大的鹿璃。
即便天色阴沉,净度极高的鹿璃依旧光彩夺目。如今鹿璃的价钱还没有几年后那般离谱,但基本上也是一两黄金一两璃了。非战时,赵家是不许子弟在府中佩戴这么大颗的鹿璃的。
这人非但戴了,还一摇三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死了哥哥很高兴似的。
林信暗道一声“蠢货”,低下头,两只冻得通红的小手绞在一起,做出一副无措的模样,小声唤了一句:“二少爷。”
蠢货二少爷向来喜欢欣赏他卑微怯懦的样子,这幅作态多半可以打发了他,尚未摸清如今的状况,林信暂时不想惹事。然而今天的二少爷并不满足于此,“刷拉”一声拔剑出鞘,用剑尖挑起了林信的下巴。
这是那位已经作古的大少爷常做的事,或许是即将成为家族少主的兴奋使然,这个平日只知吃喝的少年,竟大胆地模仿起了兄长。
剑柄上的鹿璃闪着幽亮的光,充沛的灵力瞬间附满剑身,由剑尖荡漾开来,在那幼嫩的下巴上割出一道道抓痕般的细小伤口。鲜红的血线顺着林信的脖子滑进衣襟里,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柔顺地垂着眼,仿佛对疼痛毫无所觉,“这茶要快些给夫人送去,否则就凉了。”
这腥臊味趁热还能忍受,若是放凉了,喝到嘴里就完全与喝尿无异。赵夫人喝得不高兴,少不得又要迁怒于他。
二少爷听到这话,反倒来了兴致,收起剑尖,对身边的随从打了个眼色,“送茶有什么要紧,先让堂兄考校一下你的功课。”
那随从名叫谢天河,赵家年轻一代家将中的佼佼者,原本是大少爷的走狗。
谢天河接到指示,轻车熟路地抓住林信的衣领,直接拖到了山石背面的僻静处,将一把没有装鹿璃的铁剑扔过来。过于沉重的剑身,让接剑的林信连连倒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身形,笨拙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脚底打滑差点摔倒。小小的孩子,抱着跟自己几乎等高的长剑,场面颇有些滑稽。
林信摸到剑柄上空空的鹿槽,眸色微暗。没有鹿璃的剑,便如没有流水的水磨,只能依靠修仙者本身的灵力驱动。以他如今的力量,莫说是对上谢天河,就是对上不学无术的二少爷都很吃力。
揣着手笑嘻嘻跟过来的二少爷,显然不知道“恃强凌弱”这几个字怎么写,直接把自己那把嵌了鹿璃的宝剑递给了谢天河。
“嗡——”浩瀚的灵力没顶而来,在宝剑完全出鞘之前,林信已经抱着铁剑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那凌厉的剑气,身后的山石哗啦啦碎了一地。
谢天河资质再如何高,也不过十三岁稚龄,使不出那气吞山河的大招,这让林信还有躲避的可能。越下越大的雪豆子砸在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破旧的棉衣随着他满地打滚嵌进了碎石枯草,硌得生疼。
“哈哈哈哈……”二少爷看林信像个小地鼠一样左支右绌、满地打滚,禁不住捧腹大笑,丝毫没有注意到,点点微光正从自己和谢天河的身体里逸散而出。
狼狈地躲过了十几招,林信虽然清楚地知道对方下一招要劈向哪里,却已经爬不动了。长剑从头顶劈过来,只得跪直身体,咬牙横剑相抗。
“咔嚓!”没有鹿璃的铁剑,宛如薄脆的杨木,直接断成了两节。眼看着宝剑就要削掉林信半个肩膀,二少爷也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反倒笑得更欢。
剑气削断了林信额前的碎发,就在此时,那小小的身体突然鬼魅一般闪躲开来,瞬间窜到谢天河身侧,挥动半截断剑。
“呲——”鲜血从谢天河脖颈处喷涌而出,溅了呆愣的二少爷满头满脸,未及反应,林信已经握掌成爪,紧紧扣住了二少爷的天灵盖。
“啊啊啊,你,你是谁?”魂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拖拽,似要从天灵盖破体而出,二少爷想要大喊大叫,发出的声音却是变了调子的微弱气声。
这人绝不可能是他那个任人欺负的堂弟,定是被什么恶鬼附身了!
林信闻言,轻轻地笑起来,凑到二少爷耳边,小声道:“吾乃无间恶鬼,受上天感召,特来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二少爷可还高兴?”
猜测成真,赵二少爷无声惨叫,吓得眼珠子就要脱框而出,涎水从无法合拢的嘴巴里淌出来,保持着惊恐至极的表情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半透明的魂体像受挤压的豆腐,从指缝里缓缓逸出,随意捏了两下,林信骤然松开手,魂魄便如落在泥地上的水珠子,渐渐渗回了身体。这时候杀死二少爷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扔掉断剑,一阵晕眩骤然袭来,林信靠在石壁上喘息片刻,踉踉跄跄跑回雨廊,抓起那杯半冷的尺腥草茶,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味道着实不怎么美好,但一杯下去,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就消失了。林信叹了口气,身体瘦小无力,魂魄也异常衰弱,要尽快离开赵家这鬼地方才好。
将断剑塞到二少爷手中,抠掉那块熠熠生辉的鹿璃,握掌成拳。鹿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化为齑粉。
四下无人,轻撩衣摆,对着那空空的杯盏嘘嘘一番,热气腾腾的“尺腥草茶”便出炉了。随手抓一把雪擦掉脖子上的血迹,林信端起木托盘,不紧不慢地往赵家主母的院落行去。
“我的儿啊,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女人的哭声从厚实的棉布帘子里传出来,跟呼啸的北风融为一体。
“沈家回信说会派人来查验。”赵万户略显疲惫地在旁边劝解。
沈家?林信撩帘子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眼前浮现出沈楼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也不知得到自己的死讯,那人会是个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沈楼:鳏夫表情 ▼_▼
开坑~
暂时定在每天下午3点更新吧,等后面写得快了再调整时间~
林信是受,小攻下章出场~不要站错了哦~
☆、非命(二)
非命(二)
掀开门帘,炭火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冻透了的林信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赵夫人头上绑着根防受风的布巾,精神不济地单手撑着脸,今日没有描眉,眉间的两道断痕便露了出来。
记得当年师父来寻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赵夫人断眉鬼齿,定是个恶毒妇人。”他当时崇拜至极,认定这是个有本事的人,二话不说就跟着走了。
时隔多年,再见到赵夫人的断眉,竟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放着吧。”赵夫人抬抬下巴,没心思理会林信,继续跟丈夫说着沈家的事。
“夫人,这个茶……要冷了……”林信磕磕巴巴地说,似乎有些急切,但因为年纪小表达不清。
“快点趁热喝,这是尺腥草。”赵万户闻到了隐隐的尿臊味,便催促妻子快喝。
赵夫人这才想起自己让药庐煎的珍贵药材,端起来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揉揉额角,“果真好多了。”
林信瞥了一眼通体舒畅的赵夫人,重新低下头。
也不知沈家的人几时来,赵万户跟妻子商量,推迟长子下葬的时间。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再推都要过头七了!”赵夫人咬着一口参差不齐的牙,气道,“叫他们早些来啊!”
前日发丧,理应今日下葬,但因为大少爷死得太蹊跷,赵家要找线索,便耽搁了一天,如今因为沈家还要再推。
“胡闹!浣星海的大人,是我能催得动的吗?”赵万户被妻子的无理取闹弄得有些火大。
赵家是世袭的万户,隶属北域玄国公治下。食邑万户,有收税租的资格,无吏治之权。说到底,也不过是沈家的属臣。哪里有附庸命令主人的道理?
浣星海,便是沈家所在,整个北域的中心。
北域寒冷,如今不过是九月中,已经飘起了雪。浣星海的楼阁中燃起了地龙,哪怕是临水的小榭,也温暖如春。来往的随侍、家将,各个衣衫单薄,唯独坐在水榭上看雪的少年,裹着一层狐裘。
身着暗色劲装的侍卫,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单膝跪下,低声道:“世子,该进药了。”
少年从千山落雪的景致里收回目光,没有接那药碗,“可有朱星离的消息?”
“朱家也不知其踪,一年前有人见到他往西域去了,之后便断了音信。”侍卫稳稳地端着药,一字一顿语调平静地说。
“西域……”沈楼缓缓抿紧了色泽浅淡的薄唇,“再去查。”
“是!”侍卫起身,走了两步才想起手中还端着药碗,“世子,这药……”
“倒了。”
水榭外面站着一名紫衣侍女,瞧见侍卫原封不动地把药端出来,顿时叉起腰,“刚才进去的时候你怎么跟我保证的?这药可动了一口吗?”
侍卫涨红了脸,“世子说倒了,我就……”就下意识听从他的领命走出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紫衣侍女撇嘴,接过药碗,嘴上说得厉害,自己却也不敢再进去劝,只能又骂侍卫两句撒气。
查了这么久,依旧毫无进展。
沈楼站起身,单手握住水榭低矮的栏杆,雪落在冷白的手背上,缓慢地化成水珠。冰凉的触感,也难以平息心中的焦灼。
上辈子遇到林信的时候,那人已经是不可一世的割鹿侯,鲜少提及幼时过往,只一次喝醉了才与他说起。幼时家中遭变,随侍卫一路奔逃至侍卫的本家,充当其子多年。
“他们都欺负我,你为什么不把我带走?”醉眼朦胧的割鹿侯,攥着他的衣襟,似哭似笑地质问。
当时只觉得莫名,如今想来却是透骨酸心。当时醉酒的林信应是把他当成了已逝的父亲,像儿时绝望之时那般,求着父亲把自己带走。
他必须尽快找到林信,可庸国幅员辽阔,小家族多如恒河沙,又不知他儿时姓甚名谁,当真是大海捞针无处寻。只能先找林信的师父朱星离。然朱星离这人飘忽不定,也不比林信本人好找几分。
“世子,”紫衣侍女走过来,身后还带着个小厮,“国公爷找您。”
北域之主,这一代的玄国公沈歧睿,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见长子进门,便把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
“渭水赵家?”沈楼扫了一眼,只是一份寻常的报丧函,赵家大少爷暴毙,英年早逝,不日下葬。
“这赵家公子死得蹊跷,赵万户想请浣星海的人帮着寻凶。”旁边的家臣东涉川解说道。
听到“死得蹊跷”,沈楼便多问了一句:“如何蹊跷?”
“据报丧之人说,那大少爷死相可怖,分明是刚死之人,身体却已经腐烂。祭魂礼上,三魂七魄皆无应……”
沈楼捏着信的手骤然攥紧。
“东先生,您讲这个也太吓人了。”紫衣侍女搓了搓胳膊。
东涉川说话,有点像说书先生,带着些不必要的抑扬顿挫,听得人毛骨悚然。
“前日你向我举荐的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沈歧睿问儿子,“叫他跟着涉川去一趟吧。”北域的属臣世家,分为百户、千户与万户,渭水赵家作为万户,理应受到重视。
“不,我亲自去。”沈楼果断地说。
肉体之外的灵体,分为魂与魄。魂可离体,而魄不可离,纵然身死,也不可能魂魄皆无应。
站在赵夫人屋里听夫妻俩互相指责的林信,也是这么想的。这赵大少爷死的时间不对,方式也太过古怪,他得去看看尸体,以确认这个世界与他上辈子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推迟下葬,今晚谁去守灵?”赵夫人又头疼起来,因赵大少爷未满十五,算是夭折,丧事不能大办,晚上只能由一名至亲守灵。前两晚都是二少爷守,昨日实在太累,赵夫人就亲自去守,这才一夜就病倒了。
“还叫老二去吧。”赵万户叹气,叫人去知会二少爷一声。不料传话的人去而复返,说是寻不到二少爷了。
这下夫妻俩都慌了,就这么两个儿子,一个刚没了性命,另一个可不能再出事,立时叫侍卫御剑去寻。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后山的僻静处寻到了谢天河的尸体和昏迷不醒的二少爷。
“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赵夫人将小儿子紧紧搂到怀里,上上下下检查一番。
“谢天河手里拿着二少爷的剑,少爷手里拿着一把断剑满脸血……”侍卫把自己看到的场景描述出来。
赵万户立时叫人排查后山,又是给儿子输灵力,又是叫大夫问诊,很是兵荒马乱了一番。最后大夫得出结论,二少爷就是被吓晕的。加上他手上的断剑和满脸血迹,怎么看都像是两人玩闹,谢天河抢了二少爷的剑,二少爷失手把人给杀了,自己被喷溅出来的血吓晕过去。
虽然有些地方说不通,但后山除了一些凡人奴也没有别人,二少爷只是有点擦伤并无大碍。赵夫人立刻要求压下这件事,“谢天河自己练功出岔子死的,跟二少爷没一点关系,都听见了吗?”
家臣是仙者,是不能随意杀死的。
二少爷被抬回房去,此事不了了之,但晚上就没人守灵了。
一筹莫展的赵万户,转头看见了站在角落里,怯生生的堂侄儿,“信儿啊,今晚你去给你大哥守灵。”
“守灵?”林信睁着一双幼鹿般的眼睛,乞求地看着大伯,“我,我害怕……”
“啪!”正心烦的赵夫人,一巴掌扇了过来,“小杂种,给你堂兄守灵怕什么?”
巴掌打在脸上,林信顿时落下眼泪来,委委屈屈地应了。
赵万户看着他的样子,微微蹙眉,交代管家给林信换一身像样的衣服,万一沈家人一早过来,瞧见守灵的人像个小乞丐就丢人了。
林信换了一身素色棉袍,额上系一条细麻绳,掌灯时分就被人拉到灵堂去跪着了。
灵堂里空无一人,鬼气森森,赵大少爷就躺在未曾钉盖的棺椁里,脸上贴着张黄符纸。显然赵家人对于招魂不应的大少爷有些害怕,就给贴了张符。
林信窝在蒲团上饱饱地睡了一觉,待到月上中天,这才爬起来。随手掰一只白烛,费劲地迈着小短腿爬上棺木,坐在棺材沿上端详赵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