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一)(165)
周天子吓了一跳,连忙说:“这,这怎么回事!快来人!”
一个宫女赶紧冲上来将王女用袍子裹起来,王女见到了周天子,非常委屈的说:“王兄!快给妹妹做主啊,那贼子竟然半夜摸进妹妹的房间,竟然要对妹妹欲行不轨!”
谭国公子一听,说:“什么贼子,本公子乃是谭公之子!”
他说着,又说:“再者说了,这怎么是你的房间?我明明是喝醉了酒,宫人扶我来休息,怎么就变成了王女的房间?”
周天子没想到自己的王妹竟然和那个七十高龄的谭国老公子搞到了一起,简直一身冷汗,本身是想替王妹做主的,但是的确像谭国公子说的一般,这并非是王女的房间,王女的闺房离这里很远,这里的房间离宴厅很近,是提供外宾住宿用的客舍和偏殿。
他这样一说,旁边的诸侯特使也乐意看热闹,都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纷纷指指点点。
王女一听,说:“王兄,他意图侮辱小妹!王兄,小妹不管,你要给我做主的,你不是说要把小妹嫁给齐公嘛?小妹不要这个老公子!”
众人一听,更是感兴趣了,齐侯也冷笑起来,这王女都已经和老公子搞到一起了,竟然还想着嫁给别人。
谭国公子一听不干了,说:“天子,周朝一直以礼为荣,何时王女也如此无礼不礼了?一口一个诽谤旁人,难道是欺我谭国国力微小么?!”
周天子刚刚登基,而且这事儿,他的确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让人下的虎狼药给齐侯,这事儿要是穿帮了,可是打脸的,如今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妹妹竟然和一个老公子搞到了一起,而且还赤条条的站在众人面前,都被看光了,还被谭国公子抓到了礼,一顿穷追猛打,脸上实在不好看。
齐侯这个时候就笑眯眯的说:“诸位,听孤一言,今日之事,本事一桩美事儿,王女聘婷妙龄,谭国公子一表人才,当真乃天作之合,神仙眷侣。”
王女一听,顿时不干了,哀叫着:“王兄!王兄,我不嫁,我要嫁给齐公!”
她一说完,旁边的特使都低笑了起来,胡齐脸上真的挂不住了,他妹妹已经和旁人有染,众目睽睽,胡齐心里有心虚,不敢说出真相,只好哑巴吃黄连,又被旁人笑话了去,胡齐当下脸色难看的说:“胡闹!闭嘴!”
齐侯则是微笑着装作和事老儿,说:“天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王女也是天真烂漫,不如天子便成就王女与谭国公子的美事儿,也能变成一段佳话。”
他一说完,吴纠挑了挑眉,心想着齐侯真是阴险,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天真烂漫,一表人才,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吴纠也赶紧添油加醋,说:“正是,纠先恭喜天子了。”
旁边的诸侯国特使因着之前在宴席上,齐国连续两次出头,现在均以齐国马首是瞻,齐国国君和公子都这么说了,陈国特使立刻笑着说:“恭喜天子。”
有了人响应,看热闹的那些特使,唯恐天下不乱,也恭敬的笑说:“恭喜天子。”
一时间“恭喜天子”的声音变成了山呼,胡齐傻眼了,自己妹妹就要嫁给一个比自己气死的爹还要老的老公子了,还是顺应民意,而且胡齐不能反抗,毕竟是他心虚,若是说出实情,得罪了齐侯,那可不得了。
王女哭丧一样不答应,胡齐让人赶紧捂住她的嘴,干笑着对谭国公子说:“这……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还以为谭国公子不同意,毕竟之前谭国公子一脸疾言厉色的,结果哪知谭国公子一脸勉为其难的说:“即是这样,为了保全王女的贞洁之名,我就也幸不辱命了。”
一瞬间,王女差点晕过去,胡齐好端端一个齐侯妹夫,顿时变成了能作他爹的妹夫,脸色抽搐着,但是实在反驳不了。
谭国公子勉为其难,齐侯又带着诸国特使口称恭喜天子,恭喜王女等等,把胡齐气的脸色发青,但是只能干笑。
周天子没办法,只好把这件事情敲定了,但是因为先王还没有发丧,所以趁机压后此事,其他人也就都散了,不过还是津津乐道的讨论着这个事情。
胡齐转头走回宴厅,一边走一边低声对王子颓责骂说:“怎么回事,你是蠢货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你下个药你都做不好?害得你王姐嫁给了什么老公子!太蠢了!哼,这种事儿都做不好,怪不得你只能是个没脸子的庶子,上不得台面!”
胡齐甩下难听的话儿,转身就走了,毕竟他吃了哑巴亏,想要找人撒气,下药这事儿又是王子颓的主意,所以胡齐便把火气发在王子颓身上了。
王妹是胡齐一母同胞的妹妹,跟王子颓没什么关系,她嫁不嫁齐侯,其实王子颓一点儿也不关系,他出的这个注意,可谓非常毒辣,如果事情成功了,齐侯肯定知道胡齐算计自己,齐侯那心眼能不记仇?如果不成功一拍两散,胡齐脸上更是难看。
所以王妹嫁给谭国公子这事儿,其实王子颓也是满意的,但是没成想胡齐吃了哑巴亏,全都撒在自己身上,劈头盖脸一阵痛骂,就连什么没脸子的庶子,上不得台面这种话都出来了,这可是王子颓的大忌,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不是太子,并不是因为年长年幼的问题,总之还是姚姬他地位不够,所以没有人拥立,错失了天子之位。
王子颓看着胡齐走远,脸上一阵阴霾,说不出的发狠。
那边关系闹得很僵硬,齐侯反而兴致不错,时辰已经晚了,而且闹出这样的笑话,胡齐就安排了房间,让诸位特使休息。
吴纠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刚走进房间要休息,结果房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齐侯施施然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二哥辛苦了。”
吴纠睁大眼睛见他走进来,坐在了席上,还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干笑了一声,说:“君上辛苦才是,请君上早些歇息罢。”
齐侯笑着说:“二哥心疼孤,孤好生欢心。”
吴纠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黏糊糊的实在难以言喻,吴纠偷偷摸了摸自己胳膊,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齐侯则是很自然的笑则说:“孤这次来,是来谢二哥的,若不是二哥妙计,恐怕此次孤就要吃哑巴亏了。”
吴纠笑着说:“也不是纠的功劳,是纠偶然遇到了石速,石速告诉纠这件事情的。”
齐侯挑眉说:“石速?”
吴纠说:“君上忘了?那日天子单独宴请君上与纠,在宴厅外面,王子颓因着一根鱼刺儿的事情,鞭打膳夫,那被鞭打的膳夫便是石速。”
齐侯本已经要不记得了,但是吴就这么一说,他就记起来了,不是因为石速被鞭打而记忆深刻,而是因为石速身材高大,面相硬朗英俊,吴纠那日还多看了石速好几眼,齐侯记忆相当深刻。
齐侯笑了一声,意义很不明确,只是淡淡的说:“哦,是他啊,改日定要好生谢谢石速才是。”
两个人说道这里,便没话好说了,齐侯也一个人自顾自喝完了一碗水,吴纠终于忍不住的硬着头皮说:“君上,时辰不早了,请早些燕息罢。”
齐侯一听,笑着说:“好啊。”
他说着站起来要脱衣裳,吴纠眼皮一跳,连忙说:“等等,君上,这是纠的房舍。”
齐侯挑了挑眉,笑着说:“二哥所言正是,只是孤方才受人算计,心里后怕得厉害,若是没有二哥,孤可怎生是好?今日便想与二哥歇息在一处,也了解心头后怕。”
吴纠见他笑眯眯的说,怎么也没觉得齐侯有后怕,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多房间,齐侯非要跟自己睡在一处,两个人之前还那般尴尬,分明应该是齐侯更尴尬一些,若是吴纠这么尴尬,早就没脸见齐侯了,而齐侯的脸皮竟然春风吹又生,变得更厚实起来。
吴纠简直头疼的要命,见齐侯脱下外袍,坐在榻上,笑着对吴纠招手说:“二哥替孤摘下冠冕。”
吴纠咳嗽了一声,慢吞吞的挪过去,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外面有敲门的声音,顿时找到了机会逃跑,说:“有人叩门,纠去看看。”
他说着连忙就走了,走到外室,将门打开,这门一打开,吴纠还没反应过来,一瞬间“嘭!”的一声,什么东西撞了进来,一下撞到了吴纠胸口,随即就被人抱住了,而且是温香软玉在怀。
吴纠低头一看,竟然是王妹!
王妹搂住吴纠,哭诉的说:“公子!公子你快救救王妹罢!我知你最心软,是个好心人,你快救救我,我不想嫁给那个老公子啊,你去和你们国君说说,王妹只想嫁给齐公!公子,王妹求你了,你帮帮我罢!”
吴纠一瞬间很头疼,怎么随便哪个女子都能闯到自己房间来,这太糟糕了。
吴纠连忙将人拔下来,退开一些距离,说:“王女请自重,这深更半夜的,王女跑到纠的房间来,如今王女又被天子亲口许诺成为谭国公子的夫人,被人看到实在惹人诟病。”
王女不管,一边哭一边撒娇说:“我知你心最软了,求求你,救我一救,我不要嫁给那老公子,不若这样,你娶我也可以,我听说你也没有夫人,你娶我可好?”
完全不好……
吴纠还没说出口,就听一个声音冷冷的说:“王女已是谭国公子的夫人,深更半夜跑到孤二哥的房间来,将我齐国当成笑话了么?”
那冷冰冰的声音说着,就见齐侯慢慢从里室走了出来,一脸的森然,王女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到了齐侯,就想扑上去,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齐侯又开口了。
齐侯淡淡的说:“王女与天子的那些计量,本侯不说,并不是因为不知道,既然王女咄咄相逼,把我齐国当成笑话,那孤便直话直说了,王女和天子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孤心里是一清二楚,若王女真把齐国给逼急了,奔丧来的各国特使正好也在,便把周天子和王女下作的在诸侯酒里加料的事情,在众人面前好好说道说道,就让大家来评评理,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