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一)(79)
整体看起来就是……
衣冠不整。
吴纠吃了一惊,顿时觉得被撞得都不疼了,满眼惊讶的盯着公孙隰朋,说:“大司行你这是……?”
公孙隰朋脸上“咚”的一下就红了,就差头顶上冒烟儿,赶紧抓着自己的腰带外袍,手忙脚乱的将吴纠扶起来,岔开话题说:“对不住对不住,隰朋没看见公子,摔坏没有,隰朋这就去找医官。”
他说着调头又要走,吴纠赶忙拉住他,有些尴尬的说:“大司行,你还是……还是穿上衣裳罢,不用叫医官,纠无事。”
公孙隰朋脸上更红,赶忙将手中的外袍匆忙套在身上,说:“隰朋失态,隰朋失态……”
公孙隰朋套上外袍的时候,吴纠还发现他的颈侧有个红色的痕迹,好像肿起来了一些,惊讶的说:“大司行,你脖子上好像被虫子叮了,肿了一块。”
公孙隰朋一惊,连忙伸手按着,匆忙说:“真……真是对不住,隰朋有急事,先行一步……”
吴纠不知道公孙隰朋是怎么了,匆忙就跑了,子清正好回来,就看到吴纠“调戏”公孙隰朋的一幕,毕竟公子纠以前可是游走花丛的一把好手,子清觉得公子肯定知道吻痕是什么东西,定然是故意“调戏”大司行的。
其实子清真的误会吴纠了,吴纠虽然知道吻痕是什么,但是那咬的那么重,肿起一块,明天恨不得都紫了,吴纠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怎么知道亲个吻会如此激烈凶残……
公孙隰朋逃命似的,“嘭!”一声冲进自己的房间,赶紧把门掩上,这才靠着门板“呼呼”的喘了两口粗气,感觉险些吓死了。
公孙隰朋这般匆忙张惶,其实是因着他昨天晚上做了亏心事儿……
昨天公孙隰朋筵席上吃得多了,在院子里散步,就遇到了易牙的儿子,还碰到了易牙,公孙隰朋知易牙有了儿子之后,心中本是失落的,但是易牙请他做客,还请他饮酒,公孙隰朋自然拒绝不了,就答应了。
易牙带着公孙隰朋进了自己的院子,易牙先将儿子带回房中,放在榻上安睡,这才出来款待公孙隰朋。
易牙拿出一些自己做的小菜,还有小酒,这酒酸甜可口,喝起来的确觉得消食,但是配合着小菜,公孙隰朋感觉自己又要撑着了。
易牙说话温和,虽然不是很健谈,但是和别人聊得很来,两个人也不会冷场。
公孙隰朋从易牙的口中得知,其实易牙根本不是什么被相士看重,送去做巫人的,那是他大母说的一种冠冕堂皇的瞎话罢了。
易牙说,他母亲是个做小的,没什么地位,说白了易牙是个庶子,他也不是本家的孩子,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受人欺负,几岁的时候,易牙的大母就把他赶出了家门,送到很偏远的旁支去养,美名其曰是要苦养,不能惯着。
易牙被送走之后,没过多久,连过日子都过不起了,易牙笑了笑,说:“旁支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还要养活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孩子,那更是不好过,再加上那些年十分动乱,边疆不稳,巫还碰上了一些狄人。”
公孙隰朋一听,明明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但是心头竟然莫名发紧,紧张的说:“狄人?那些野蛮的夷人,那后来怎么样了?你定然受苦了。”
易牙笑了笑,很淡然的表情,不过看向公孙隰朋,目光中竟然是无限的温柔,和说不出来的情绪,笑着说:“巫就知将军不记得了。”
公孙隰朋被易牙一看,顿时心脏猛跳,不知为何,觉得这小酒酸甜可口,却异常上头,竟然有些发晕了,易牙的声音也变成了双声儿的,叠在一起。
易牙笑着说:“将军贵人多忘事,也不记得巫这种无名小辈,当年巫所在的旁支被狄人席卷,可谓是家破人亡,巫也被狄人所掳,本已无有生还机会,但是没想到却遇到了公孙将军您。”
公孙隰朋一怔,说:“我?”
易牙点点头,说:“若不然说公孙将军不记得了,定然都没什么印象,当年是公孙将军救了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他说着,快速跪了下来,垂着头,恭敬的一拜。
公孙隰朋真的不记得这么回事,他的确早年去打过一次狄人,白狄人。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公孙隰朋还是初生牛犊,少年意气风发,随着齐军冲锋陷阵,将白狄人一直驱赶到了秦晋附近,可谓是大功一件。
当然,那时候的确救了不少人,毕竟白狄人性情彪悍,嗜杀成性,虏获了不少各国俘虏,这些被救的百姓全数都给放走了,让他们归家去了。
这么一说,公孙隰朋的确有印象打过白狄,但是对易牙这么一个人物,完全没印象,也兴许是易牙当时太年少了,毕竟公孙隰朋和易牙可差着小十岁的年纪呢。
易牙拜在公孙隰朋脚边,态度非常恭敬,而公孙隰朋的眼中,却只看到了易牙暗红色的衣裳,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态度谦恭温顺,后脊梁却挺得笔直,衬托着宽袍下的细腰。
公孙隰朋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也可能是中了什么魔障,很热,燥气上涌,冲到了头顶,然后公孙隰朋弯下腰,一把攥住了易牙纤细的腕子。
易牙吃惊的抬起头来,一双黑亮的眸子里面满是惊讶的盯着公孙隰朋。
那一刻公孙隰朋感觉自己的表情,可能像是一头要吃人的野兽,或是想要掠夺边疆的白狄人,他动作粗鲁的拽起易牙。
易牙被拽的踉跄了一下,一头扎进公孙隰朋怀中,公孙隰朋瞬间将人锁住,猛地一翻,牢牢按在地上。
易牙一身红衣似火,发冠也给撞开了,“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黑色的青云铺散在地上,领口也被拽松了一些,惊讶的看着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粗喘着气,慢慢低下头来,易牙只是露出惊讶之色,但是根本没有反抗,在公孙隰朋的吻落下之际,易牙不止慢慢闭上了眼睛,而且伸手搂住了公诉隰朋的脖颈,这个动作几乎引炸了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觉得自己喝高了,不然他不会对已然有儿子的易牙出手,而且相当粗暴,易牙红衣似火,但是意外的柔顺,牢牢抱住公孙隰朋,只是疼的时候咬牙轻呼着:“将军……”
稳重老实的公孙隰朋仿佛是一头野兽,令他自己也惊讶了,但是公孙隰朋无法按捺自己,一夜过去,房间一片狼藉,早上有些吵闹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公孙隰朋这才从美梦中惊醒出来。
这么一醒,公孙隰朋赫然发现,这并不是美梦,因着这根本不是一场梦,易牙脸色憔悴的躺在自己身边儿,嘴唇有些出血结痂,到处斑斑驳驳的红痕,甚至还有掐出的青紫痕迹,头发披散下来,蹙着眉头仍在熟睡着。
公孙隰朋吓得不行,连忙窜起来,听到房间外面吵闹的声音,头脑发紧,胡乱的抓了自己的衣裳,赶紧冲出了房间。
公孙隰朋一走,躺在榻上的易牙就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清明的厉害,他翻了一个身,但是并没有起来,又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再次沉入了熟睡之中……
公孙隰朋都要后悔死了,自己也不是那般见色起意的人,怎么竟然对一个有儿子的男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对方是男子,公诉隰朋隐约记得,昨天夜里,易牙忍着疼痛,满脸是汗的样子。
吴纠奇怪的看着公孙隰朋冲进房间中,一脸不解的样子。
子清见吴纠一脸奇怪,连忙说:“公子,早膳来了,进房用罢。”
吴纠点了点头,就让子清把早膳放在房中,一边用膳一边说:“是什么人在吵闹,可查清楚了么?”
子清说:“子清倒是问清楚了,是一群难民。”
“难民?”
吴纠有些惊讶,毕竟他们进入梁丘邑的时候,百姓欢呼夹道相迎,一副盛况,好像歌舞升平太平盛世似的,而今天一早,竟然有一堆难免在吵闹。
吴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子清说:“是这样儿的,那群难民兴许是知道君上途径梁丘邑,会在这里下榻,所以就一大早围在雍氏宅邸前面,说是聚众闹事,不过被雍氏的家丁给驱赶走了,所以就开始聚在后门闹事儿,子清过去看的时候,雍氏的家丁已经过去了,准备驱赶呢。”
吴纠皱眉说:“怎么有这么多难民?”
子清摇头说:“这个……子清就不清楚了。”
吴纠皱着眉,听罢了就将手中的筷箸放下,似乎没心情吃饭了,站起身来说:“走,随我去看看。”
子清想劝劝吴纠,但是吴纠的表情很坚决,都不用早膳了,子清就憋着没说话,赶紧随着吴纠出了门。
吴纠快步随着声音往外走,很快就来到了雍氏的宅邸后门,那地方后门大开,一堆家丁手拿棍棒堵着门,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儿的指挥着,呼喝说:“快打走,全都撵走!别让他们跟这儿嚎,惊扰了君上大驾,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管事儿说着,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家丁用棍棒不断挥打着,将那些哭号的难民全都赶出去,不让他们踏上雍氏大门的台阶。
吴纠走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幕,难民们少说也有二十来人,数量还不少,聚在门前,一个个面黄肌瘦,看起来倒真不是装的,还有几岁大的小孩子在里面,饿得已经皮包骨头,眼神涣散,被家丁一打,有的跌下台阶,相互推挤着,场面非常混乱。
吴纠一走过去,那叫嚣的管事儿突然就不说话了,随即一脸震惊,连忙跑过来,躬腰行礼,说:“小人见过公子。”
吴纠摆了摆手,说:“这怎么回事儿?”
那管事儿说:“没事没事,只是一群刁民,惊扰了公子大驾,小人这就把他们都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