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古代耽美>

天涯客(114)

作者:priest 时间:2020-06-02 10:18 标签:强强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没想到阿絮竟然能从这已经改得面目全非的剑招中,一口道破“秋明剑”的来历。
  天地昭昭,江湖若大,谁还能记得那些如流星般一纵即逝的江湖客呢?
  只有他记得。
  有那么一时片刻,天地为庐,温客行找到了三尺宽的方寸之地,竟能和另一个人这样平平和和地坐下来,一起怀念一对对于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而言,无足轻重的老夫妻。
  他听见那人在蝉鸣与风声中,不轻不重地说道:“若一个人一辈子只有自己,随时随地总防备着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跟谁也不亲,跟谁也没感情,只能自己疼自己,那岂不是也太可怜了?当坏人,太苦了。”
  温客行当时有种动物,想将自己这一世的苦痛全都倾吐而出,把满腔的委屈倒给那未言明的知己看一看,却始终无法做到,只能藉一个荒腔走板、不知所云的亲烩故事透露出只言片语。
  太苦了!他想道:当坏人,太苦了。
  阿絮,为何我与你不能早相识十年?为什么我与你相识的时候,我已经是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而你竟已经重伤濒死?为什么这世间,家和美满的总要家破人亡,好友知己的总要相见恨晚?
  英雄末路,红颜终老,人若是想按自己的心意活着,该是有多么艰难?
  许是从那时开始,温客行心中突然生出如心魔般的执念,他想:为什么我不能随心所欲一回?为什么我不能留住他?
  傀儡山庄中,趁那人重伤,温客行一时鬼迷心窍,竟想要把手压入他的气海,想着:只要一下,纵然有些痛苦,但只要一下,就能把阿絮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的掌心里。
  这一路积攒的狠心,却始终败在那一句有些凄然的“别人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中。
  我怎能不明白?
  生平所见,芸芸众生,仅有阿絮一人沉甸甸地压在心尖,他对这死叫花子一让再让,让得剜心蚀骨,不忍忤逆他分毫。
  这就是做人的滋味吧。
  这就是……
  天下无敌卑鄙小人如过江之鲫,也有卓尔不群如龙雀者,在傀儡山庄的那个年,几乎是他三十年来最平安喜乐的一个年。
  他、阿絮,还有张成岭那个小鬼,他们杀鸡炖肉、烹羊宰牛,分了一碗乡间浊酒。
  他把阿絮重伤后容易冷的手揣在怀里暖着,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化了,温客行觉得自己竟然有些醉了。
  阿絮嘴上刻薄,心却软得不行。
  阿絮这样大的一个人,竟然不敢吃核桃。
  阿絮是个好酒劣酒一并往嘴里倒的牛饮之人。
  阿絮是……
  此生萍水相逢的知己、挚友……心上人。
  可是美梦终有一醒,江湖还有诸多事端,他亲手掀起的腥风血雨还未曾停歇,而青竹岭的惊涛骇浪,多方已至,还有一颗定盘之星尚未归位。

    鬼主
    他即是油嘴滑舌的化外之人老温,也是红衣染血的鬼主,这本该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竟然被一段血海深仇强行钉在了同一个身体里,岂不奇哉?
  他终于在最终之战中挨个手刃敌人,却也丢了他那紫衣的小丫头。
  阿湘啊……
  阿湘,哥给你报仇了,如有来生,可要投个好人家,有父母护持、兄弟爱重,到时候十里红妆,再与你的傻小子曹蔚宁续上前缘吧,门当户对,可别再有什么正正邪邪的夭蛾子啦。
  独自一人面对毒蝎的时候,温客行满身的血汗,望向空茫天空,念及自己大仇得报,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倦怠。
  他心道:深仇已矣,死得其所,要嘛我就……算了吧?
  可那人偏偏不让他一了百了。
  阿絮带着他如峨冠博带君子般的白衣剑光而来时,温客行当时心里的感受是无法与外人分说明白的。
  什么十年恩仇、什么忍辱负重、什么琉璃甲大局,瞬间全被他抛到脑后,他眼前除了他的叫花子,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有那么一刻,温客行痴痴地想:只要他肯给我丁点的垂怜,从今往后,他活一天,我就随他活一天;他若离世,我就抱一堆茅草、火油将自己与他一起烧了,化作炭灰,也归到一处。
  只要你肯,只要你还要我。
  我可不可以奢求一会,与你白头偕老?


第八十二章 个志番外浪踏江湖
  有道是:“人多嘴杂,王八多乱爬,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之所以能经久不衰,大凡可以此一言蔽之。”
  过去一脚能踩出一场武林风波的大人物们,如今老得老,走得走,早已行踪难见,便又有新的人顶头出来兴风作浪,算来纷扰争夺,终不过酒色财气四个字,可就困死了多少英雄好汉呢?只是如小老儿我这般,坐在江波亭边,惊堂木拍案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下九流,都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江波亭上正是春风十里,如今不知被谁买了下来,建了间临湖而立的酒楼,磕牙打屁者甚众,饶是显得很热闹,一个说书的老头常年驻守此地,也不知是不是店家请来的,老东西腰都坐不直,偏偏嘴皮子很厉害,无数人来江波亭上,就是奔着听他老人家说一段江湖事。
  说书老者道:“譬如说,如今城中便有一件大事,诸位南来北往,远道而来,恐怕难以知之甚详,小老儿就给大伙分说,讨几枚铜板做酒钱。”
  “且说咱们城中有位陆员外,那是一等一的善人,荒年散财,灾年施粥之事是万万少不了他的,他守着良田美眷,走马贩茶,如今更是将生意交予儿孙,自己只做个富贵闲人,诸位且说说看,这样一个老员外,与那些个侠盗正邪之徒岂非毫无瓜葛?”
  众人纷纷应和道:“不错。”
  “可是有人却要找这位老员外的麻烦,头初七后响,有一面画着三朵金花的小旗子倒插在陆员外的房门上,还有一张巴掌长的字条,说若是陆老汉不肯散尽家财,将小女儿陆小姐送去城北尼姑庵清修赎罪,便要将其旧时所作所为昭告天下。你道这三朵金花是何方神圣?我且从头道来,诸位朋友,有些个少侠年纪且轻,恐怕不知道其中缘由。”
  说书老者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碗,吹开浮沫,啜了口茶润了喉,接着说道:“像小老儿这样年纪的人约莫都听说过四季庄,此乃前朝先帝爷尚在为时,由一位奇人创下,庄主姓甚名谁,吾辈便不甚知晓了,只是此地中人俱是神出鬼没,通易容变化之术,轻功绝顶,不知庄主师从何人,虽不以真面目示人,却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
  四季庄做的乃是隐秘的勾当,号称天底下没有他们查不出的事,不知有多少人重金与其买消息。不过后来四季庄销声匿迹,有传言说,老庄主过世后,少庄主做主将四季庄卖给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从此端了皇粮碗,便不怎么在江湖上活动了,而金花旗正是那四季庄的信物。”
  一时众人皆哗然,议论纷纷之余,都怒骂这朝廷鹰犬咸吃萝卜淡操心,屁股都坐到官家的凳子上了,手竟然还敢伸这么长。
  有糙汉子叫道:“可别是什么金花庄的鸟人看上了人家闺女长得俊,想当上门女婿了吧?”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串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只见那里坐了两个老汉,都是皱纹横生,鬓发斑白,想来是附近农庄里的老汉,忙里偷闲来凑壶烈酒喝。
  其中一个喝呛了酒,另一个便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背絮絮叨叨地念叨道:“你这个人哪,偏要老成这个样子,后背弯的像颗球,连喝口酒都仰不起头来了吧?老也就罢了,还讨人嫌,嗓子眼里有漏勺是怎么的,怎么没一口呛死你?”
  旁边人看着稀罕,心道:“怎么老成这副样子也成了过错?然而两个农家老汉又不是什么漂亮大姑娘,始终引不起旁人的兴趣,虽然有心人多看两眼,片刻后也丢开手去,只一门心思地等着说书人的下文。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