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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恸之龙眷(102)

作者:君太平 时间:2020-08-18 08:38 标签:宫廷  情有独钟  

  当时年轻一腔热血奔着去了,如今磕磕坎坎这么多年过来,他才总算是领悟了恩师当初说这一席话时为何会那般语重心长。
  可是即便就是让他再选一次,他估计也还是会选这条路。
  在宫中的这几十年,他所学所看所了所悟所见识所经历,是很多学医的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触碰到的,虽然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可是他觉得值。
  至少如果他当初没有进太医院,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世上男子竟然也能怀胎孕子!
  就算只为这一宗几乎堪称神迹的事儿,他也觉得值!
  皇帝受伤未醒,此事除了全安云恸和孙敬等一干人知晓,其他的也只有皇帝贴身的暗卫和几个心腹侍卫知道,出事的第一时,全安就下了令,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泄露出一点风声,无论任何人一概杀无赦!
  陛下没有子嗣,此消息一传出去,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朝廷上下定然动荡,人心不稳,只怕到时顷刻间就会天下大乱。
  按理说,此处简陋,要养伤还是回宫较为稳妥,但因为此等缘故,现在却是万不能冒然回宫,只能留在此处待皇帝陛下醒来。
  白日里,云恸和孙敬全安寸步不离的守在屋中,但是守了一整个白日,也不见皇帝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夜间,全安劝了两遍也无法将云恸劝走,只得在床榻边支了一处软榻让他歇息,他和福全两个轮流守着,孙敬也照例在外间候着,不敢稍离。
  “主子,夜深了,您别看了,仔细眼睛。”云德悄声踏进屋来,瞧见自家主子还在就着烛火看书,心疼不已的劝慰道。
  云恸放下手中的书册,下意识的侧头瞧了一眼榻上的人,才转过头来指了指一旁凳子,“我没事,德叔你坐。”
  云德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忧心不已,“我听大总管说您昨夜熬了一宿,白日里就小睡了一个时辰,现在都快三更了,您好歹闭上眼歇会儿吧。”
  “我没事,德叔你别担心。”云恸不甚在意的摇摇头。
  云德一听,顿时急了,“还没事儿?!您知道您脸色多难看吗?”
  前些日子身子骨大伤,眼看着好不容易养起来一些,这一折腾,又折腾回原样儿了!
  不等云恸接话,云德又道,“皇帝已经没有大碍了,这里有宫人有太医,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您就听德叔的话,好好去歇息不要守在这里了,要不然等明儿皇帝醒了,倒下的就是您了。”
  “德叔……”
  “嗯?”
  云恸眼眸微微垂着,顿了顿才低声道,“他……是为了我才中的毒。”
  “什……什么?”云德一惊。
  云恸抿了抿唇角,侧头向床榻看去,“中毒的人本来应该是我的……是他替我挡了那蛇。”到了此刻,他心中都依然是一片纷乱茫然的,“我不知道……”他低低的话语,满是迷茫,甚至夹杂着一些无措。
  “主子……”见他这般模样,云德得心猛然一咯噔。
  “我一直以为,他这般对我,只是为了云家的军权,可是现在……我不知道……”他低软无措的话语带着满满的不确定。
  云德听到云恸的话,勃然变色,心中那久悬的重锤狠狠砸落,砸得他头昏眼花,果然——他当初的猜测果然是应验了吗?!


第112章 无题
  夜里有些凉,屋里有全安和福全照应着,云恸靠着软榻上的引枕昏昏沉沉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全安见他睡得沉了,才轻手轻脚将正对着软榻的那扇开了一半的窗给掩上,又吩咐福全给取了一床稍厚实的锦被给他盖上,才悄悄退到帘帐外间去守着。
  这里边儿除了全安和福全,其他的人都在外边儿伺候,昨夜全部人都熬了一宿,今儿因着皇帝陛下的龙体没了大碍,该歇的歇,该打盹的打盹,只需留个人守着便成。
  “大总管,您先歇会儿,小的先伺候着。”福全向来机灵,不等全安安排,便先开口领了守上夜的差事。
  全安也着实累得够呛,也没推迟便应了他。
  夜里静谧,到了半夜起了风,风声呜呜作响。
  云恸侧身压着手掌枕在枕上,心里兜着满腹的心事,睡也睡得不大安稳。
  他在军中多年,警觉性是打小就养成了的,只是这些日子在宫中松泛了些,但是那近在咫尺的注视实在太过鲜明,即便那丝毫不带杀意和威胁,他也即刻被惊醒过来。
  一睁眼,对上那双满含柔情遣眷的温柔眸子,云恸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猛然翻身坐起,看着坐于软榻前的人,愕然的张了张嘴,却半响都未吐出一个字来。
  看着他这般模样,玄湛唇畔掀起淡淡的笑意,抬起左臂,示意云恸过去,但那人儿似乎有些傻眼,玄湛无奈的无声轻笑一声,微微挪了一些身子探身过去,抬手将人纳入怀中,低头在他额际亲了亲,“天凉了,怎么睡在这里?”
  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尖,揽抱着他的怀抱坚实温热,云恸说不出他心中翻涌不息的是什么,只是这曾让他抗拒不已的怀抱,在这一刻,让他莫名觉得踏实。
  “陛下……”
  “嗯。”
  听到他唤他,玄湛低低的轻应了一声。
  云恸却只是轻唤了一声,便没再言语,似乎只是想确定一下此刻他是否还在梦中而已。
  屋里的静溢只持续了这短短的须臾片刻,许是听到了屋里的说话声,帘帐倏然被撩起,福全见着软榻上相拥而坐的两个主子,傻了傻眼,瞬间便回过了神,乍然一声惊呼,将屋外的全安和孙敬全都给惊了起来。
  “陛下——”“陛下?!”
  听着这咋咋呼呼的呼喝,玄湛蹙了蹙眉,垂眸看了看怀中人儿那明显青白的脸色,忍不住低斥了一声,“都别嚷嚷了,朕身子没有大碍,都下去。”
  见主子这冷着脸斥责,全安呆了呆,看到主子怀中抱着的小主子,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噤了声,看着主子苍白的脸色,他一脸难色踟蹰着没动。
  索性没等大主子再开口赶人,小主子就率先开口留人,“等等!公公,让孙大人进来给陛下请脉!”
  *
  听到他斥责人退下,云恸忙从他怀中挣扎立起身来,看了看全安,又转过头看了看皇帝,复又看向全安,有些欲言又止。
  玄湛还没来得及高兴他难得这般主动在意他的身子,却见他这般模样,不禁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全安瞧瞧大主子,再看看小主子,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玄湛昏迷了一天一夜,并不知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全安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知道他估计也不清楚是因何事。
  “恸儿?怎么了?”玄湛一手揽着他的肩,将他圈在怀中,柔声轻问。
  云恸垂眸,微微摇了摇头。
  就在方才那一瞬,那些话都到了嘴边了,可是……
  见他不愿再言语,玄湛轻拍了拍他的背,也不在意。
  全安杵在一旁,瞅了瞅已经在外边候着的孙敬,再看看软榻上的两个主子,不敢贸然出声惊扰,眼眸一转,看着两个主子身上都只穿着单薄的内衫,他立即折身去取了披风来。
  “陛下,夜凉如水,您和殿下身子骨都虚着,仔细别着了凉。”
  果然,皇帝闻言,伸手便要接过全安手中的披风,但是他完好的左臂抱着怀中的人儿,又侧着身子不大顺手,他直接就伸了右手来。
  全安一惊,“陛下,仔细您的手臂,奴才来吧。”说着就抖开了手中的披风,借着皇帝的手,一起给他怀中的云恸披好披风。
  玄湛右臂连着咬伤和放血的口子,一共有四处,但他不甚在意,仔细的将裹着云恸的披风遮蔽严实,反手又拉了拉他肩头上被全安披上的披风,“全安,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四更了。”
  玄湛微一颔首,“吩咐膳房给恸儿备些易克化的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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