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恸之龙眷(40)
王辅臣和秦正阳听闻皇帝陛下突然做此突问,相当不解,“国书已由礼部封存归档了,陛下您这是……”
“全安!”
“陛下。”进来的不是全安,是门外候着的小太监。
看着进来的小太监,玄湛皱了皱眉,突然想起自己将全安留在寝殿看护那昏迷整日未醒的人儿了。
“即刻去礼部将安南今岁递交的国书给朕取来。”
“是,奴才遵旨。”
小太监机灵的打了一个千儿,转身就急急跑了出去。
“陛下这是何意?”
王辅臣和秦正阳面面相觑,不明为何皇帝陛下突然会让人去取封存归档的国书。
“今年安南递交的国书你二人可过目了?”玄湛问。
王辅臣和秦正阳对视一眼,眼底有了了然和醒悟。
王辅臣斟酌了一下言语,“陛下您是说……”
“戌和戍相差有多?大意之下,你会注意此等小细节?”玄湛问王辅臣道。
王辅臣有些讪讪的,这事儿他还真的没有仔细注意过。
封存归档的国书很快就被小太监取了来。
“瞧瞧吧。”玄湛翻开,仔细扫了一眼,冷嗤了一声,将国书递给了两人。
王辅臣和秦正阳接过仔细一看,果然,安南王的姓氏成了戍,而非戌。
“陛下。”
玄湛屈起的修长指尖敲了敲案几,略一沉思,“此事先不必声张,清远。”
“臣在。”王辅臣听到皇帝陛下唤他,忙从安坐的杌子上起身,拱手而立。
“此事仅凭一面之词也不足以为信,你替朕拟一道旨意,着礼部派人去安南走一趟,探查一番此事,如若有异再言其后,如若是那安南王幼弟想借朕之手替他夺权,那朕这趟浑水不但白蹚了还让天下人笑话堂堂大胤给他一个小小的安南小王当了枪使。”
听到皇帝的吩咐,王辅臣十分钦佩,“陛下考虑得周到。”
“陛下圣明!”秦正阳也一扫愁眉,喜笑颜开,“此举可谓是方方面面周全。”
“让礼部派个可靠的人去,此番是探个虚实,定要仔细。”
“是,臣遵旨。”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都跪安吧。”心里惦记着殿中昏睡未醒的人儿,谈完了正事,玄湛也不想跟两人啰嗦,直接打发了走人。
“是,微臣告退。”
玄湛摆摆手,率先走在他俩前面,出了御书房直奔寝阁而去。
“怀英,你注意到了吗?”
“什么?”秦正阳正在想拟旨派人出使安南之事,被王辅臣一问,有些茫然。
“陛下今日好似有些不对啊。”
“不对?”秦正阳抬头去瞧了一眼,皇帝陛下已经踏出了殿门,暗沉的夜色中,仅剩那虚晃的背影消失在宫灯光影的深处,“有何不对?”
“你没注意到吗?陛下进殿来半响,连披风都未解下。”
“此事有何不对?”
王辅臣有些戏谑,“怀英啊,你几时见过陛下这般行色匆匆的?”
“吔?”秦正阳有些诧异,再次望去,那风雪深处早已不见了皇帝陛下的身影。
“并未听闻宫中有何异常之处啊。”
“那是你不知道而已。”
“清远,你不急着回去陪护青菀了?”
“啊!快走快走,菀儿还等着我呢!”一说起妻子,王辅臣便什么也没心思在意了。秦正阳被他拽得脚下跄踉,“清远!清远你慢些,哎哟……”
两人急急出了御书房,疾奔值守安置的庑房而去。
至于皇帝陛下的异常,两人都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偶然。
第51章 出宫
“唔——”豁然睁开的眼中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恐惧和慌然,颤栗让他的指尖不受控制的蜷缩、僵直,恐惧紧紧缠绕着他,逼得他近乎室息。
明明已经摆脱了那至沉至深的噩梦,可是身子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浑身冷汗淋漓。
他以为那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可是那却只是以为而已。
目所能及之处那密绣的团龙清清楚楚的提醒着他此刻到底身处何处……
他明白,也清楚,那并不是梦,并不是一场醒来便会消逝的噩梦。
身子的异样真真实实的提醒着他——他以男子之身承了帝王之幸!
身为男儿,却如同女子那般被压在身下,雌伏于男子身下……
他从未料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经历这样的情形以色侍人!
世人皆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可以色侍人,即便这个人是帝王天子,是九五至尊,对他而言这也不是恩宠……
撑着虚乏不堪的身子,刚撑坐而起,额际就虚汗一片,身子的不适愈发的明显,气虚不已的粗喘了一口气,一抬眼,却看到靠在床榻旁打盹的皇帝,他瞬间惊怔当场,缓了半响发现没有惊动他,云恸忍着不适,压缓了粗喘,小心翼翼的下了龙榻。
时辰应已是深夜,殿内殿外一片静寂,下了榻,云恸连衣衫都没穿,直接扯了那轩杆上的披风就出了寝殿。
殿外值守的宫人靠着墙在打盹,烛光不甚明亮,云恸穿着殿内的软底小鞋,行走间悄无声息,竟没有惊动任何一人。
他本欲从正殿大门出去,行至殿门前,却发现值守的宫人并未离去。
看了一眼正殿门前值守的内侍卫和太监,他转身行向偏殿,转向体堂阁,出了体堂阁向东有一处名为宣化门的宫门,此处宫门位置略偏,离着正殿有些许的距离,如无大的声响断不至于惊动大殿处的宫人侍卫。
“什么人?!”
值守的内侍卫看着衣衫不整墨发披散的云恸,直接伸手拦了。
云恸拂开披风,抬手举起手中刚刚除了身上披风之外唯一取走的金牌,神色漠然,一言不发的冷睇着值守的内侍卫。
“参见陛下!”看着那面刻着如朕亲临的金牌,内侍卫跪了一地。
“免。”
云恸轻飘飘的抛下一字,抬步就走。
“谢陛下!”侍卫站起身来,侧耳望去,那步履似乎不大稳健的少年已经顺着宫道前行而去。
“这是?”侍卫中有不解的,有些诧异的指着那远去的背影,“这不是太监吧?”
“你哪里看出他像太监了?那声音那般嘶哑暗沉,像是太监的嗓音?”另一人嗤笑道,“再说了,你见过哪个太监有这般风华的?”
“不是太监这三更半夜的怎会在这太极宫中出来?外臣不能宿于宫中这规矩你不知道?”“这倒是啊……”
“而且都这个时辰了还出宫,又手持陛下的金牌,不从太极门走却从这宣化门出宫,这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啊?”那人又道。
“可那金牌是千真万确的啊。”他们在宫中当差,皇帝陛下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只需一眼便能辨别其真伪。
总觉得有些不放心的其中一个侍卫道,“要不要去向大总管稟报一下此事?”
“都这个时辰了……”
“是啊……”
再次望去,那颀长消瘦的背影已经在漫长的宫道上走远了,背影看着莫名的有些冷清萧肃,透着一股孤寂无助。
“虽说有些奇怪,可是看着不像是奸恶之人啊,更何况,他还手持陛下的金牌……”
“那缓一个时辰再稟吗?”
“大总管再是一个时辰也起了身了,到时再稟吧,应该无碍。”
“那就容后再稟?”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最后默默无声的站回了自己的岗位。
五更更声一响,全安便即时醒了,他揉揉脸,神思顷刻便清醒,他整整衣冠朝着殿内瞅了一眼,殿内悄无声息的,以为殿内的两人都还没醒,全安也不敢进殿去惊扰两位主子,只是吩咐外间值守的宫人各司其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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