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夫郎(下)(33)
“她们可不是什么读书人。”严县令回道,“黄氏就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她跟你们说的那些事情大多都是假的。黄氏的父母原本就是匪徒,后来被官府清缴了,她就带着女儿跑到双峰镇上来了,表面上是安分的良家妇人,实际上还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从严县令那儿把事情都弄清楚了,孟泽就动身回家去。
半路上,魏霆均突然问道:“娘后来管你的账了么,你把铺子的收入全都给她了?”
孟泽摇头,回道:“我没给她们钱,估计是她们的私房钱。
魏霆均皱着眉头,“她们不可能有,上万的私房。既然是抄家,除衣物外,钱财自然是不能带的,更别提还有金叶子这种东西了。”
“或许是你们南下的时候送的呢!”孟泽解释道。
魏霆均想了一会儿,说道:“一下子能送这么多钱的,只有殿下了,只可惜浪费了他一番好心!”
可不就是浪费了秦元勋的一片好心么。
人家偷偷送钱来,就是想让魏霆均他们的日子过得轻省些,不要为吃食发愁。
结果呢,魏氏和魏老夫人俩个有钱不用,逼着魏霆均打猎赚钱养家。
到最后,这笔钱财落入别人的腰包,魏氏还为此付出了性命,这真是叫人不知该在怎么说才好。
俩人回到家,开门的依然是那个叫红袖的丫头。
魏青松坐在庭院里发呆,看到孟泽和魏霆均进来,一下子愣住了。
直到孟泽叫了他两声,他才从怔楞中回过神来,撒丫子朝魏霆均跑去。
“哥哥!”
魏霆均将人抱起,说了一句:“怎么瘦了这么多,没好好吃饭么?”
这话一出,魏青松就搂着魏霆均的脖子,大声哭了起来。
红袖扶着魏老太太从房里出来,魏老太太看到庭院中站着的魏霆均,非常高兴。
“你可回来了。见到皇上了没?皇上都封了一些什么样的赏赐?魏家的宅子能收回来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回京?”
魏老太太一连问了好几问题。
魏霆均将魏青松放下来,回道:“仗打完后我就直接回来了,没有回京!”
“什么?”魏老太太突然一声惊叫,把在场几人都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没有回京?是有人不让你回么?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能被别人抢了了呢?”魏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拿拐杖点着地。
“不行,绝对不行,你现在就动身,到京城去,务必要见到皇上,为魏家讨一个公道。我们魏家三代男丁,为国家分忧解难,皇上不能如此对我们!”
魏老太太双目发赤,隐隐透着一丝疯狂。
眼看着魏家即将东山再起,却差了临门一脚,她压根没法接受。
“我叫你去呀,没听见么?”魏老太太挥起手中的拐杖,朝魏霆均打去。
孟泽赶紧将魏青松拉到一边,免得被波及。
“祖母急什么,有关这场战事的折子我已经让殿下带回去了,至于圣上如何赏罚,那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将领可以左右的。
魏老太太听见这话,勉强镇定了一点,“你说折子让太子殿下带回去了?太子殿下去了西北大营么?”
“去了,他是来接受罗浡人的降书的。
“那就好,你同那位殿下自幼要好,他肯定会帮你说话的,我们魏家的复兴就指日可待了!“魏老太太说完,笑了起来。
魏霆均漠然地看着她,没说话。
好一会儿,谢老太太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体贴地说道:“你这一路,上辛苦了,我让厨娘给你做饭去!”
“先不忙吃饭,先说说我娘的事儿吧!“魏霆均说道。
魏青松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都怪隔壁那个娼妇,你娘她死得冤屈呀!“魏老太太说着,拿帕子抹泪。
“您现在说人家是娼妇,难道忘了当初你们同隔壁好得像是一家人的日子么?要不是你们什么话都往外讲,人家又怎么会知道你们手里有钱!”
说到钱,魏老太太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你娘嘴。上是个没把门的,我早就叫她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你看看,果真惹了事吧。”魏老太太把责任推到魏氏头上。
“你们哪来那么多钱?“魏霆均径直问道。
魏老太太慌忙道:“能有多少钱,还不是你平日攒的钱!黄氏那个毒妇,为了这么点钱对我们家下手,一定要活剐”了她才行!”
“您就别遮掩了,黄氏都已经招了,那可不是一点钱!”魏霆均说得很冷静。
魏老太太支吾了半天,最终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这钱是秦元勋偷偷派人送来的。
“那时候,你已经开始进山打猎了,我和你娘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再度启用魏家,就暂且把钱给攒下来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和青松好!”
“那我和青松还真是让您操~了不少心!”魏霆均讥讽道。
“可不是么?”魏老太太顺嘴接道,“你倒还算了,青松那时候身子骨不太好,三天两头生病,可花钱了!”
魏霆均听不下去了,拉着孟泽和魏青松回屋去了。
第195章 余波
房里,魏青松垂着头,一言不发。
孟泽见小孩儿情绪不对,便问道:“怎么了,哥哥回来了,你不高兴么?”
“高兴!”魏青松小声说了一句,抬头看向魏霆均,“恭喜哥哥打了大胜仗!”
“谢谢!”魏霆均说着,揉了揉魏青松的头。
孟泽问魏霆均,“我们要去义庄看看么?棺椁长期停在那儿,合不合适?”
“要去的。”魏霆均在床边坐下,“先去祭拜一番。至于母亲的棺椁,祖母应该是想等圣意到的时候,把棺椁运到京城去,葬在魏家坟茔。”
“那这边怎么办?如今这宅子就只有祖母一人,她一人住着怕有些不妥!”
孟泽不想跟魏老太太一块儿住,但眼下,魏氏已死,若继续把魏老太太丢在镇上,让她一个人守着宅子过日子,一则会惹人说闲话,二则万一魏老太太再出点什么事,这对他和魏霆均来说,也有些不好。
“我过去问问,看祖母的意思!”魏霆均说着,起身去了隔壁。
孟泽见青松情绪依然低落,便开导道:“你也别太伤心了!人生变幻无常,生死有时候也是一瞬间的事情。母亲她已经故去,但生活还得继续。我看你这一月,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吧,瘦成这个样子!”
魏青松攥着手,不吭声。
孟泽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
房里静默下来,良久,魏青松小声说了一句,“若是我没有跟严叔说那个香客的事,娘就不会死了。”
“我们生活充满着多种可能。若是你没有说那个香客的事情,甚至退一步,你没有看见黄氏同香客说话,事情也不一定就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魏青松仰起头问。
“你想啊,你若是没跟严大人说这件事,那么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黄氏跟那伙匪徒是一伙的,她们就会继续打我们家的主意,以后说不定还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你觉得我说得对么?
魏青松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若这事是我看见的,我也会第一个跟严大人说。毕竟,那个香客从我们家骗了很多钱过去。这些钱,哪怕是小黑虎他们家辛苦一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所以,我们能追回就要追回。
魏青松对银钱也有一些认识,因而又点了点头。
“严大人听了你说的,第一时间就派衙差过去抓人。可是黄氏太狡猾了,你看见她,她也看见你了,她心里有鬼,所以马上赶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逃跑。母亲不知情,恰巧在这个时候上门去,同她们起了争执,所以才遭遇了不幸。这只能说,时机太巧了,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可我还是很难过!”魏青松说着,眼圈儿红了。
孟泽能理解魏青松的心情,毕竟是亲母子,魏氏视魏霆均如仇寇,但对魏青松却十分用心。魏青松前些日子对魏氏有不满,但这不满跟失去魏氏一比,又算不了什么。毕竟,人都死了,她的那些不好之处也就跟着一起消失了。
“难过归难过,但也要有个度,不能不吃饭,不睡觉。母亲平素这么关心你,一定希望你生活得好好的,你说对么?”
“恩,我知道了!”魏青松擦了一把眼泪,“哥哥真的在战场上受伤了么,严不严重?”
“差点儿没命,幸亏我带着谢老大夫过去了,不然可危险了!“孟泽说道。
“现在好些了没,要不要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魏青松紧张地问道。
孟泽笑道:“放心吧,你哥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俩人正说着话,魏霆均从魏老太太的屋里过来了。
“祖母怎么说?”孟泽问道。
“祖母还是想住镇上,说住镇上消息灵通些。”
“娘不在了,祖母一个人住这里,怕有些不妥吧!“孟泽犹豫道。
“所以祖母的意思是想请个护卫来看家,再雇几个丫头婆子回来。
孟泽压根不想跟魏老太太一起住,既然魏老太太要住在镇上,他乐见其成,哪怕多花几个钱都无所谓。
“那我们去义庄看看娘,随后再去办这事!“孟泽建议道。
魏霆均点点头,俩人一起出门去。
孟泽先去扎纸店买了一些香烛及金银元宝,付钱的时候,魏霆均说道:“葬礼的钱都是严县令垫付的,等过些日子我再去还。
孟泽一听魏霆均提钱的事情,就问道:“祖母没说别的?”
魏霆均顿了一下,回道:“她说你不给她银子做生活费,我没信这话。
孟泽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确实没给她们银子!”
“那你肯定有你的理由!”魏霆均笃定道。
孟泽想了想,还是把魏氏干的破事给说了。
魏霆均听着,不禁把手里拎着的纸元宝给捏瘪了。
“若是他们没有发现你的另一重身份,她们这样做岂不是推你去死!”
“差不多是这样,所以我就断了她们的生活银子。原本我还想再整她们几顿的,结果梦到你生病了,就赶去西北了。”
“若是我没生在魏家就好了,你也不会跟着我吃这么多苦!“魏霆均蓦然说道。
“你娶都娶了,还说这么多干什么!”孟泽到不在乎吃不吃苦。
何况现在魏氏已经死了,魏老太太虽然爱作妖,但缺了魏氏这个替她出头的人,估计以后就是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没法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