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公吗?(16)
“这在少爷跟前伺候,行头自然得换一身。”李管事说着将衣服和玉牌拿了起来递给赵宝珠,朝里间呶了呶嘴:“快将衣服换了,少爷还在前头等你呢。”
赵宝珠愣愣地接过,一下便被玉牌冰凉的触感吸引了注意力。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牌子,见玉牌质地细腻,光泽温润,一入手便知价值不菲。
赵宝珠心头一颤,立即将玉牌推还给李管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然而李管家却似是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向右一躲,呿了一声道:“快收下吧!你退回来叫我怎么跟少爷交代?”赵宝珠登时顿住动作,拿着玉牌收也不是退也不是,李管家看他的神情,低声道:“且这也不是就给了你,到时候若是你出了府,有了别的去处是要原样退还回来的。”
赵宝珠闻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道那就好,不管他春闱中与不中终是要离开的,届时将东西还回去便是了。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牌收好,心想平日里得小心不要将这东西磕了碰了,又看向手里的衣服,细细看过后皱起眉,抬眼有些犹豫地看向李管事:
“这衣服……是不是太女气了些?”
赵宝珠小心地拿着衣服,布料的触感丝滑而略带凉意,用料比他现在身上的麻布短衣要好得多,只是花样太精致了些,还是用鹅黄绣线缝制的,虽是男子的形制,但赵宝珠左看右看都觉得像是小姑娘穿的样式。
“你这孩子真是的。”李管事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一边推着赵宝珠往里间走一边道:“哪里就女气了?前院伺候的都是一个样式,快换了去,别让少爷久等了!”
赵宝珠无奈,也不想驳了长辈的面子,便拿上衣服进去换了。待他出来,被李管家转着圈打量一番,嘴里连赞了几声’好看’,又亲手为他将玉牌系在腰侧,道:
“这才齐整了!”
接着,赵宝珠便跟着李管家走向前院,一路上脚步匆匆。在路过瑞来院时,李管家脚下一停,偏头对赵宝珠道:“今后你便搬到这院子里住吧。”
赵宝珠闻言一惊,下意识道:“这儿?这院子不是给客人住的吗?”
听他这样说,李管家也愣住了:“什么客人?”而后他想了想,道:“你说叶宁叶淼两位小姐?她们来向来是不过夜的。”
他见赵宝珠还是一副困惑的模样,解释道:“若是有旁的客人来,前院有专门的客房。”
原来如此。赵宝珠松了口气,想来这院子是荒置的。他转念又怀疑起叶公子的经商手段来,这么偌大个院子拿来放着,莫不是客流不足的缘故?这么大个庄园似的客栈一年也不知能赚几个钱。
第13章 钰棋
赵宝珠暗中腹诽,跟着李管家进入当日待过主屋。屋中不见叶京华,只有一纤腰削肩,身着妃色芍药紫裙的女子背对着他们,正用一张帕子擦拭屋里的陈设。
李管事唤她道:“钰棋姑娘。”
女子转头,正是当日的钰棋,她笑着道:“李管事。”而后又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赵宝珠,立即’喲’了一声,弯着一双美目迎上来,围着赵宝珠转了一圈:
“古话说人靠衣冠,真是不错。但得本身是可造之材才行。”她笑着道:“看看这一身,比那些个女娃娃还俊俏些。”
钰棋本就姿容出色,赵宝珠见她这般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禁腾地一下子红了脸:“钰棋姐姐别打趣我了”他见女子如云的乌发被编成了一个极其优美精巧的发髻,上面间或点缀着绢花钗环,唇角处还贴了花黄,真正如那画中的仙子一般,感叹道:
“我看钰棋姐姐头上的金钗雕刻地极好,真似要活过来一般。”
赵宝珠见院门口的那两个侍女头上只有几朵绢花,虽也生动,但着实比不过钰棋头上的这支金叉灿烂夺目。
钰棋见他人俊嘴又甜,忍不住想逗他,妙目流转间道:“只有钗好看?人就不好看?”
赵宝珠被她看得满脸羞红,不自在地垂下眼,吭哧道:“人……人自然也是好看的。”
钰棋见他羞怯的模样,笑得更加开怀,刚想再说些什么,站在一旁的李管家忽然咳嗽了一声。赵宝珠转头看向他,却忽得看见叶京华正站在门后,目光冷淡地看向这边。
钰棋后一步发现了他,先是一愣,接着面上露出真心百倍的笑容,婉声道:“少爷,来了怎得都不通报一声?”说罢她还瞪了一眼在叶京华后的邓云:“定是这些人躲懒。”
邓云闻言立刻瞪了瞪眼睛,却不敢说什么。钰棋从前是叶夫人身边的婢女,又是府上的大丫头,现今后院里也没个夫人姨娘的,众都得看她的脸色。
赵宝珠没听到他的话,他的目光落在叶京华脸上,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将自己半个人躲到了李管事身后。他虽跟这位叶公子只见过两面,却没来由地从他神情淡漠的脸上读出了一丝阴霾。他躲在李管事身后,看着钰棋一无所知地迎上去,眼珠一转,难不成是醋他与钰棋多说了两句话?
同时,钰棋走到门边,自然地抬起手要接过叶京华身上的外袍。然而叶京华抬脚进来,却先一步将袍子递给了身后的邓云。
钰棋两只纤纤玉手顿在空中,脸色白了白。
叶京华却像是没看到似的,略过她走到屋内,在桌前坐下。
邓云跟着进去,看了眼钰棋,极轻的冷哼了声,抱着外袍往里间去了。钰棋哪里不知道他是在嘲弄自己,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缓缓放下手,转过身,极其幽怨地看了叶京华一眼。
然而叶京华垂着眼,并没有看她。钰棋媚眼抛给了瞎子,抿了抿唇,仪态万千地走到桌边,伸手将茶壶端起来,为他倒了杯热茶,缓声道:“少爷,先喝口茶去去冷气吧。”
茶水是新收的玉山毛尖,清新的芬芳随着水汽蒸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叶京华却像没闻到似的,碰都不去碰一下,玉白的侧脸线条冷硬。
钰棋这才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顿时花容失色。她收回手,缓缓后退了一步,垂下了头。
此时主屋中一片静默,从里间回来的邓云贴着墙角站着,恨不得将自己融进墙里。李管事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却是敛着眉眼,眼观鼻鼻观心。
片刻后,叶京华才抬起头,视线落在钰棋妆扮华美的乌发上,开口道:“这只金钗旧了,今后别戴了。”
钰棋面色一变,当即伸手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俯身道:“是。”
站在李管事身后的赵宝珠听到这话,一抬眼,心想那钰棋头上的金钗眼看着跟金店刚打出来都差不多,怎得就旧了?然而他才刚一抬眼,便对上了叶京华的一双眼睛。
!
赵宝珠背上登时泌出冷汗,赶快敛下眼,又往李管事身后躲了躲。他头都快埋到胸口上,隔了半刻,才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移开,叶京华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下去吧。”
钰棋白着脸应了声是,捏着金钗往外走去。就在她要打帘子出去时,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邓云,传话下去,今后婢女都不许贴黄。”
这话如晴天霹雳般打在钰棋头上,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美眸中盈着泪看向坐在圆桌旁的男子。这院子里习惯贴黄的就只有她一个,叶京华状似在说院里的规矩,实际上就是在敲打她!叶京华以往不曾过问丫鬟们的穿着,平日里说话也极有分寸,从不让伺候的下人没脸,对她更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因此今天这句话显得十二分的严厉。
钰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掉。邓云看她一眼,心中冷笑一声,暗暗痛快地想着这个刁妇也有今日!面上则深深向叶京华俯下身:
“是,少爷。”
钰棋扶住门框哭得气喘,然而她眼中那个坐在圆桌旁的人却始终没有回头,终于不堪受辱地用帕子遮住脸,转身奔出门去。
待她走远了,李管事才缓缓抬起眼,使眼色让邓云将桌上没了热气的茶拿下去,另又为叶京华新倒了一杯:“少爷喝杯茶,可别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