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今天又跑了(8)

　　“嗯嗯，很有道理。”果然不愧是他们家傅先生，说的话就是这么有道理。
　　莫辰想明白了，反正他知道傅先生是为了他好就是了。否则他也不会急匆匆去找马堂主交待这些事情。
　　知道傅先生是担心他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既然傅楚希这么关心他，那他也不能让傅楚希失望，一定要赢了这一战才行！
　　莫辰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从这天下午开始，他就没有出岛半步，每天除了吃睡就是练功、钻研武功心法和剑法。
　　其实莫辰明白，这次的对手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在他当上岛主之前，他的武功刚能能排进江湖百名高手之列，那会儿他同风雨阁阁主的大弟子风青杨交过手，那大概是他打得最伤自尊的一次……满满都是不能回忆的黑历史。
　　从那以后，莫辰就发奋习武，即便如此，两年后却还是败在风青杨的剑下。
　　大弟子武功都那么强，更何况是他们的师父了。
　　一个能斩了风雨阁阁主一条右臂的人，武功必然高出他一大截。
　　这要怎么才能取胜呢……
　　*
　　转眼已到初七。
　　马堂主那里查到了一些信息，但都零零散散，也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唯一和四个门派相关的一个信息，还是十八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四个门派掌门曾经一桌吃过饭。
　　那顿饭除了这四个掌门，还有另外三个掌门人。
　　可是，同桌吃过饭又不能说明什么。
　　马堂主很头疼，从过去的事情里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从漠狼在白安城的行为轨迹分析，他也分析不出什么来。因为漠狼从来了之后就住在青楼，天天叫不同的姑娘，却都不要姑娘伺候，只看他们唱歌跳舞，不仅如此，漠狼在吃的上面也不讲究，每天都是青楼的厨房端什么就吃什么，只有一点讲究，他好酒，喝酒只喝好酒。
　　然而，江湖中人，谁不好酒？

　　假的白公子

　　初七这天中午天刚下过雨，天清气朗，微风徐徐的很是凉爽。
　　莫辰从早饭之后练剑一直到下午，练得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到了未时，莫辰总算将一招刺出去的剑招练到满意。
　　练完剑，整个人身心舒畅，四肢百骸都透着一个爽字。
　　莫辰让徐小良去取干净衣服和吃的东西过来，然后就直接脱了衣服跳进了旁边的湖里去，光着身子游了好几个来回。
　　陌尘岛周围都是湖，他平时练功的地方又是距离岸边最远的地方，周围居民都知道陌尘岛的规矩，向来不会靠近这岛。
　　加之岛上没有女眷，所以莫辰夏天去湖里游泳洗澡，从来不用挑时辰挑地点，也算是一件乐事。
　　没多会儿，徐小良拿了些饭菜点心和一壶酒过来，又将换洗的衣服放在旁边的石头上。
　　徐小良把酒递给莫辰，道：“岛主，岛外有位白梓睿白公子求见。”
　　“白梓睿？”莫辰想到上次他和白妍芷打了一架，白梓睿走的时候还怒视他的模样，实在不知道白梓睿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莫辰懒得见客，正要叫徐小良去拒绝，突然想起白梓睿是傅楚希的朋友，也许是有什么急事找傅楚希找不到，无奈之下才到岛上来找他。
　　若是傅楚希的事情，他就不得不见了。
　　“去将人请来。”莫辰道。
　　徐小良应了一声，去请客人。
　　莫辰喝了几口酒，吃了一块点心，又在湖水里游了好一会儿，接着清洗了头发和身体，算着再过片刻客人就该到了，这才躺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晾干身上的水珠，然后爬起来穿衣服。
　　莫辰才刚穿好裤子，就听见有脚步声过来。
　　徐小良远远就道：“岛主，白公子到了。”
　　莫辰弯腰捡起石头上的里衣，抖了抖正要往身上套，听见声音便抬头望去。
　　接着就听见“啊！”的一声惊叫，徐小良给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白公子捂住了脸。
　　莫岛主面色僵硬道：“徐小良，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徐小良一听，高兴地哎了一声就要走。
　　莫辰又道：“今天都不用你伺候了。”
　　徐小良兴高采烈，蹦跶着就往出岛的小路跑去。
　　等徐小良的脚步声消失，莫辰才无奈地看向白公子，这娇小的身材，纤细的腰肢，虽然穿了一套男人的袍子，但瞎子才看不出是个女人。
　　“白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我陌尘岛禁止任何女眷上岛？”莫辰问。
　　白妍芷依旧捂着脸，跺脚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莫辰慢吞吞地系着里衣带子，披了件外袍，在放着饭菜、水果点心和酒的矮几旁席地而坐 。
　　“穿好了。”莫辰说着，举起酒壶往口中倒酒。
　　白妍芷这才偷偷从指缝里看上一眼——高耸的竹林下，莫辰外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他仰头喝酒，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放荡不羁。
　　白妍芷这才放下手，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刚才看见莫辰只穿着裤子，上身肤色健康，身上线条分明，半干的头发披在身上，还带着点点水珠的模样……白姑娘忍不住红了脸。
　　莫辰没留意姑娘的心思，他招呼白妍芷坐下吃些水果点心，自己喝了几口酒，就端起碗吃饭。
　　扒了两口饭，莫辰想起什么，问道：“你吃饭了吗？”
　　白妍芷轻轻点点头：“嗯。”
　　“那我就不去给你拿碗筷了，你吃点点心和水果。对了，你来找我有事？”
　　白妍芷摇摇头。
　　莫辰无语道：“没事你来岛上找我做什么？！”
　　他的语气太生硬，白妍芷顿时不高兴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说话的时候手就往身后摸，那是她别蝴蝶双刀的地方。
　　莫辰还想安稳吃顿饭，连忙道：“可以可以。”
　　白妍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莫辰肚子饿得厉害，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才解释道：“我不是不欢迎你来玩，只是看你这身打扮，应该也是知道陌尘岛是禁止女眷上岛的。”
　　“所以我才穿了男装啊！”白妍芷道。
　　“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女的啊！”
　　“那是因为你认识我，别人说不定看不出来呢！”
　　“……你当我陌尘岛都是傻子吗？”
　　“难道不是吗？岛主就是个大傻子！”
　　莫辰“……”
　　喝了好几口酒，才压下想动手把这个女人拎起来丢到出岛的船上的冲动。
　　这一刻，莫辰真想叫徐小良找画师画白妍芷的画像，贴在所有陌尘岛的产业前，什么酒楼、客栈、赌场之类通通贴了画像，再写上“此人禁入”四个大字！
　　“喂！你想什么呢？”白妍芷见莫辰望着远方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什么。”莫辰道，“那你今天就是纯粹来找我玩的么？”
　　“是啊是啊！”白妍芷笑眯眯道，“来者是客，你是不是应该尽地主之谊带我在你家岛上逛逛？”
　　“都是山山水水，有什么好逛的？”莫辰没好气道。
　　“嗯？！”白妍芷的笑容立刻变成威胁的凶狠表情。
　　“逛！逛！总要等我吃完饭吧？”莫辰无奈。
　　“嗯嗯，你吃，我等你，不着急。”白大小姐心情愉快地说。
　　莫辰吃完饭，认命地领着白妍芷参观他的住处，白妍芷开始还有兴致，等出了他的院子，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是在山山水水中的时候，白大小姐就明显的不耐烦了。
　　白妍芷左看看右看看，问道：“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啊，不是和外面的景色一样么？”
　　莫辰耸耸肩：“我也没说过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白妍芷待得无聊了，拉住莫辰的胳膊说：“要不然咱们出岛去玩吧？”
　　莫辰抽回胳膊：“要玩你去玩，我还要练功呢，初十要和别人比武，哪儿闲工夫陪你瞎逛。”
　　白妍芷抿起嘴唇：“你真不陪我？”
　　莫辰：“不陪。”
　　白妍芷：“不后悔？”
　　莫辰：“绝不后悔！”
　　白妍芷立刻两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莫岛主带女人——”
　　莫辰连忙捂住白妍芷的嘴，紧张道：“姑奶奶！你别喊了！被我师伯知道我是要挨鞭子的！”
　　白妍芷挑眉，扒下莫辰的手，狡黠地问：“那你陪不陪我出去玩？”
　　莫辰退后一步，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奶奶，您先请。”
　　坐着船出岛的时候，莫辰头一回认为岛规上禁止女眷上岛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出了岛，两人坐马车去了白安城。
　　大雨之后，气温凉爽适宜，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多了许多。
　　莫辰原本是不想出来的，所以白妍芷要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白妍芷先是逛了会儿街，买了一堆女孩子喜欢的首饰、香膏之类的，又去布店买了好些布匹，等买完了她想要的东西，莫辰两只手已经拿不下了。
　　在莫辰的抗议下，白妍芷暂时中断使唤莫辰计划，两人去茶楼喝茶吃些点心。
　　茶楼上，一位说书人正说着江湖的故事，白妍芷才听了几句就来了兴趣，想找个离说书人近的位置，然而说书人前面的几张桌子都坐了人。
　　白妍芷看了看，说书人面前的一张桌子旁，只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穿着朴素的布衣，头上顶着个凌乱的发髻，正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地听故事。
　　白妍芷指了指那个少年，小声道：“你去问问，咱们能和他坐一张桌子么。”
　　莫辰抱着布匹，拎着几大包东西小心地避开周围的客人，来到少年身边。

　　茶馆说江湖

　　“这位小兄弟？”莫辰来到少年身边，为了防止挡住别人还半蹲了身子问道，“我们能和你坐一桌么？”
　　少年吐着瓜子皮回头看一眼莫辰，穿着倒是挺好，但看着大包小包地帮姑娘提东西，不是个有钱家的下人就是个惧内的丈夫。
　　“坐吧。”少年继续嗑瓜子，“但茶水钱你得包了。”
　　“好嘞！”莫辰答应得干脆，连忙回头招呼白姑奶奶过来。
　　白妍芷在少年对面的条凳坐下，莫辰将大包小包和布匹都放在旁边，然后叫来了店小二点了壶茶，白妍芷要了两盘点心，少年则跟着要了一壶茶和瓜子花生，末了伸手一指：“记在他们账上。”
　　白妍芷一愣，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被坑了。
　　莫辰压低声音道：“咱们拼了人家的桌子，茶水点心就给包了吧。”
　　“原来是这样，应该的。”白妍芷道。
　　店小二很快送来了茶水点心，三个人边吃边听说书人讲江湖的故事，说书人刚讲完了风雨阁阁主被魔教围困一人战百人脱险的故事，又讲起了近来江湖的趣事。说是有个从沙漠来的由狼抚养长大的叫漠狼的少年来到了中原，四处下战书，先斩了风雨阁阁主的右臂，又刺瞎了无情帮帮主的双目，后来还一剑穿胸杀了一镖局的总镖头。
　　白妍芷听着不信，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风雨阁阁主一个能打一百个吗？怎么会被个沙漠来的少年斩了手臂？”
　　说书人在手心敲着扇子，笑答：“这位姑娘，这江湖中，有人机缘巧合十几岁武功就能登峰造极，也有人练了一辈子的武功，依旧只是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