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今天又跑了(9)

　　白妍芷咦了一声，小声问莫辰：“他怎么看得出我是个姑娘？”
　　莫辰撇嘴：“瞎子都能看出来你是个姑娘。”
　　白妍芷回以一记白眼。
　　周围有人感叹：“但那可是风雨阁的阁主啊！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怎么说输就输了？”
　　“这答案，依旧是我上一句。”说书人又问道，“你们想不想知道那个漠狼长得什么模样？”
　　一群人跟着点头，莫辰也感兴趣地等着说书人继续往下说。
　　说书人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缓缓开口道：“那漠狼自小跟狼群长大，吃的是带血的生肉，穿的是树皮树叶，虽说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可这人身形魁梧如熊，肤色黑得似炭，整个人就如同野兽一般！”
　　嗑瓜子的少年好奇地问：“那他现在还穿树皮树叶吗？”
　　说书人答：“当然不穿了，你吃过白米饭还能回去吃糠咽菜吗？”
　　少年想了想，点头附和：“你说得很有道理！”
　　说书人得意洋洋，又道：“你们可知道，这漠狼下的第四封战书，是给谁？”
　　所有人跟着一同摇头，莫辰端着杯子一脸淡定地望着说书人，他好奇这老头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说书人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地：“这个门派就在咱们白安城附近。”
　　“难不成是陌尘岛？”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问。
　　说书人用扇子一指那书生：“不错！第四封战书正是送到了陌尘岛岛主莫辰的手上！”
　　白妍芷脱口而出：“不会吧？”
　　“怎么不会？”说书人扫了她一眼，道，“这战书是初一送到陌尘岛的，决战之日约在初十。”
　　白妍芷怔住，她还记得莫辰说过几日要与人比武，但她怎么都不想不到竟然是和那个凶狠残忍的漠狼比武。
　　白妍芷望向莫辰，用眼神询问说书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莫辰低头喝茶，顺便冲她微微颔首。
　　“你说的好像你亲眼见到似的。”莫辰端着杯子问，“那你说说地点是在哪儿啊？”
　　说书人微笑着摆摆手：“说不得说不得，说了，岂不是要乱了。”
　　后排有人问：“那你说，陌尘岛主能打得过那漠狼吗？”
　　说书人摇摇头，叹息一声：“依我看，悬呐！”
　　这话莫辰就不爱听了，他放下杯子，问道：“怎么就打不过了？”
　　“这位看官一看就不是江湖中人。”说书人用扇子点了点莫辰的方向，“你是没见过陌尘岛主，他可是个瘦弱的病秧子！要说这陌尘岛在江湖门派中排第七，这排名却是老岛主在世时一战得来的，而这陌尘岛主从小就是个三脚猫功夫，有多三脚猫呢，我说件事儿你们就明白了。”说书人神秘兮兮地伸出两根手指头，“他同风雨阁阁主的大徒弟比过两次武，你们猜怎么着？全输啦！！”
　　说书人说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周围的看客们笑得那叫一个哈哈哈哈。
　　白妍芷也跟着拍桌子笑，边笑还边道：“不会吧？竟然连风雨阁阁主的大徒弟都打不过？也太惨了吧？！”
　　“何止是惨，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很少与人动武么？”说书人又问。
　　“为什么？”
　　“怕输！”
　　“哈哈哈——”
　　看客们又笑了起来，莫辰也跟着哈哈了两声，心里默默地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你把陌尘岛主说得也太糟了吧？”嗑瓜子的少年吐着瓜子皮，“我听说他可厉害了！”
　　说书人：“哦？他厉害？”
　　少年点头：“他可有钱了！”
　　少年话音未落，茶楼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莫辰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这句话，如果有钱也是优点的话，他简直太完美了好吗？
　　等笑声落了，说书人又问道：“你们想知道这陌尘岛主为什么这么有钱吗？”
　　一听到为什么会有钱，众人都伸长脖子拼命点头，谁都希望自己也能变得更有钱。
　　说书人神秘一笑，将折扇往桌上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听完了说书人讲的故事，白妍芷心情很是舒畅，决定去西市看看一家布店有没有新到的纱，这天越来越热，是时候做个十好几件薄衫了。
　　莫辰不想拎着大包小包和扛着布匹继续当苦力，他让白妍芷同他先回马车那，让车夫把这些东西都先送到白府去，他再同白妍芷去西市。
　　莫辰答应去西市，自然不是真愿意继续陪白妍芷买买买，而是他知道西市有一家酒坊，酒坊里不时会卖一些中原买不到的烈酒，他喜欢烈酒。
　　两人将东西送回马车，并肩向西市走去。
　　白妍芷用手指绕着一缕发丝，侧身看向莫辰，问道：“刚才说书人说你的事，可都是真的？”
　　莫辰压根不想提这茬，但白妍芷不依不饶地继续问：“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莫辰道：“有钱那件事，的确是真的。病秧子那事，绝对是假的！”
　　白妍芷撇撇嘴：“你知道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是想问问你武功真的那么差吗？”
　　莫辰道：“我当岛主之前武功是有点儿……嗯，后来当了岛主之后，我可是每日勤于练功，现在你若叫风雨阁那小子来和我比，我铁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白妍芷笑眯眯问：“找你的牙吗？”
　　莫辰无语，停下脚步道：“我忽然想到岛上还有事情，告辞！”说完转身要走。
　　白妍芷见他真生气了，连忙拉住莫辰的胳膊：“我错了！我不该挖苦你！我不说话了！”
　　白妍芷捂住嘴，表示不再说话，莫辰这才继续往西市走。
　　其实，若不是因为他都已经远远望见酒馆外面挂着的写着大大的酒的旗，他还真想扭头回去，无奈腹中酒虫作祟。
　　白妍芷乖乖走了几步没说话，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行吗？”
　　莫辰蹙着眉道：“你问。”
　　白妍芷认真地问：“这一次，你会赢吗？”
　　莫辰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少年名阿浪

　　“不知道？”白妍芷抱着胳膊，语气中带着嘲讽道，“我看不是不知道，是输定了吧？！”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莫辰被她这么一说，顿时燃起斗志，问道，“要是我赢了呢？”
　　“就你？”白妍芷撇撇嘴。
　　“对！就我！”莫辰道。
　　白妍芷思索片刻，道：“若是你能赢，那我请你吃饭。”
　　莫辰一脸嫌弃：“我要吃饭不会去墨香居吃么？全白安城你能找到一家比墨香居还好吃的酒楼？”
　　白妍芷挥起拳头，看着想要打人，但最终拳头到莫辰眼前，停了下来。白妍芷竖起食指，挤出一个假笑：“我要请你吃的饭，绝对是你从未吃过，也是千金难买的！”
　　“这么神奇？”莫辰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
　　白妍芷傲娇地扬起下巴：“等你赢了才有资格知道。”
　　“好，你就等着请我吃饭吧！”莫辰自信满满，又道，“酒也是不能少的！”
　　“那是自然。”白妍芷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偷偷地扬起嘴角，她抿嘴嘴唇忍住笑意，才继续说道，“酒管够，反正我大哥的酒窖里从来不缺好酒！”
　　“真的？”
　　“那是！我记得上回傅先生来我家的时候，我大哥就特地取了一坛梅花酒出来，那酒满满的梅花香，我还想等傅先生走了去偷喝几口，结果他们二人畅谈到午夜，一坛酒喝得一干二净，害得我一口都没喝上！”
　　莫辰听了，问道：“你是说，傅先生和你大哥喝酒喝到午夜？”
　　白妍芷点点头。
　　莫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白妍芷想了想，道：“就是傅先生回京城之前那晚。”
　　莫辰心中顿时觉得不爽，要知道从他认识傅楚希以来，傅楚希在他这里喝酒从来不会超过三杯，也就偶尔同他浅酌一两杯。莫辰一直以为傅楚希是酒量太差，可酒量差的人会和别人喝酒喝到午夜？还两个人喝了一坛子酒？
　　莫辰心情复杂半晌没说话，白妍芷觉察到莫辰不太高兴，问道：“你怎么了？”
　　莫辰幽幽道：“你知道么？傅先生同我喝酒，从来不会超过三杯的。”
　　白妍芷笑了：“你还计较这个？我想，兴许是因为我大哥和傅先生是以前在京城时候就相识的旧友，所以说话喝酒都更合得来些。”
　　莫辰不服输，道：“我和傅先生也是在京城就认识的！”
　　“那不一样。”白妍芷说着，压低声音道，“跟你说，我大哥和傅先生是要一起做大事的人！”
　　莫辰嗤之以鼻：“做什么大事？把墨香居还是把陌尘岛名下的客栈啊钱庄啊开满天下？”
　　“我怎么知道？”白妍芷耸耸肩，“我只知道他们要做的这件事，需要很多的钱，最近我大哥都要把家底捧出去了，说是要助傅先生一臂之力。至于具体做什么……谁知道呢，也许傅先生打算离开你们陌尘岛，和我哥合伙做生意吧。”
　　莫辰立刻道：“不可能，傅先生可是和我们陌尘岛签了五年之约，这还有两年呢！”
　　白妍芷懒得再和莫辰讨论傅楚希的事了，她见快到了布庄，便道：“不聊了，我要进去看看布，你是在外面等我还是同我一起进去？”
　　莫辰指着对面的酒坊：“你自己去吧，我去酒坊沽酒去！”
　　白妍芷笑道：“好，那等我买好了布去找你！”
　　莫辰也不回答，自顾自地低头往酒坊走，心底像是梗住了什么一样不舒服，他以前一直以为傅楚希在白安城没什么朋友，即便上次傅楚希带着白梓睿到戏园子同他碰面，他也以为他们不过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可是现在……傅楚希需要钱，为什么不找他商量，却偏偏要去找外人借，还与人喝酒喝到午夜……这怎么看，傅楚希的心中，白梓睿明显比他还要重要啊……
　　不行！莫辰决定一定要做点什么，心中琢磨一会儿回了岛就把他自己的私房钱和傅楚希帮他打理的一些私人的房契地契通通让人送到京城去给他，他就不信了，他的家底还没白家殷实！
　　莫辰这么想着，心中舒畅许多，迈进酒坊的时候脚步也跟着轻快了。
　　一进酒坊，莫辰正要喊掌柜的沽酒，抬头就见一只酒碗飞了过来，莫辰连忙一侧身，酒碗擦着他的鼻尖砸在后面的柱子上，砰地一声碎了开来。
　　酒坊里围了七八个人，都围在前面，莫辰好奇过去一瞧，酒馆掌柜正指着一个少年吼道：“给钱！现在就给钱！”
　　少年一脸委屈：“我说了，我现在没钱，等过几天——”
　　“过几天？我看你是来吃霸王酒的！今天你不给钱，我就报官！把你抓起来关个一年半载！”酒馆掌柜的吼道。
　　少年气得涨红了脸，瞪着掌柜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莫辰盯着那少年多看了几眼，咦了一声，这少年不是在茶楼上同他一桌的那个么？
　　莫辰问了旁边一个大叔，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原来这少年来买酒，一进店就指着一个半人高的酒坛子问这酒多少钱，店家说半吊钱，少年就丢下半吊钱，抱起酒坛子就是一阵牛饮，咕咚咕咚的没一会儿就给喝了半坛酒下去。后来，少年喝个饱足就要走，店家哪里肯让，说自己的酒要半吊钱一角，他喝了至少二十多角下去，怎么都得再给十两银子，然后二人就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