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62)
司予没有听清她的后半句话,皱眉问:“李博他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看见了,”阮阮转回头,盯着司予的眼睛,漆黑的眼瞳在过于枯瘦的脸颊上显得有些可怖,“我看见他死了。”
“阮阮,”司予直觉阮阮的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他镇定地回答,“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很冷血,但你所说的那位李博,他对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不必和我倾述这些。我只想知道那把剑,你为什么会有……”
裤子口袋里,阮阮手机突然一震,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浑身一颤,站不住瞳孔骤然紧缩,她猛地急退两步,踉跄着跌倒在地,抬手捂住脸,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你怎么了?”司予赶忙上前查看情况。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阮阮反复喃喃念着这三个字。
“没事的,”司予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深呼吸,跟着我做,呼气——吸气——”
“司老师,只有你能救我了……”阮阮抬起头,声音颤抖,“李博他、他被吸干了血,他是被吸干了血才死的……”
司予脑中惊雷乍起。
第49章 卦象
“你什么意思?”司予紧扣住阮阮的肩膀。
“吸血的怪物……”阮阮的胸膛剧烈起伏,她像是陷入了某段可怖的回忆中,额头沁出冷汗,颤抖着说,“吸***的血……每一个发现古塘秘密的人都要死,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司老师你救救我吧……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阮阮,”司予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阮阮啜泣了一阵后也镇定了一些,她抬起头,噙着眼泪的双眼直视司予,抽噎着说:“新阳,出现了怪物,吸人血的怪物。”
“抱歉,”司予起身退后一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阮阮低垂着头,司予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她凌乱的发丝和过分瘦削的双肩。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正午的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阮阮深吸一口气,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她抬手抹了一把脸,眼圈和鼻头均是一片湿红。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真的看见了!”
司予心跳如擂鼓,他插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成拳,但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镇定地反问:“你说你看见了,那你告诉我,李博那天穿了什么衣服,他在什么地方出的事,他死前挣扎了吗?叫喊了吗?吸干一个成年男人的血需要多久?”
一串问题排山倒海地压来,阮阮怔愣一瞬,神情恍惚,无意识地退了一步:“我、我……”
司予步步紧逼:“凶手体型如何?你看到他的脸了吗?记得他的长相吗?”
“别问我……”阮阮瞪大双眼,惊恐地摇头。
“还是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司予一脚踢飞脚边的一颗石子,“只想暗示我,这个凶手——是戚陆。”
阮阮脸色煞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李博死了,这是事实。”
司予笑了笑,淡淡道:“你该做的是立刻报警,而不是来找我。”
“报警?”阮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嘲讽地嗤了一声,她一贯柔弱无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刻薄甚至怨毒的神情,“有什么用?对他们这种怪物,司老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怪物”两个字太过刺耳,司予不禁有些微怒,冷声说:“怪物?你就是这么想他们的?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尊敬你、喜欢你,他们……”
“可是我害怕!”阮阮打断他,“我真的很怕,我没有害怕的权利吗?我来之前,有任何一个人告诉我他们都是妖怪吗?我被欺骗、被利用却什么都做不了,司老师,我连害怕的权利都没有吗?”
司予还没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是他以己度人了,就连司予自己得知真相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苛责阮阮呢?
司予闭了闭眼,点头道:“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他们就是怪物!”阮阮突然大喊道,仇恨和憎恶如同喷发的岩浆,积压太久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一百年前为什么没有把他们全部杀死!他们为什么没有全部——全部死光,为什么还要活着?”
“你在说什么?”
“你爱上戚陆了?”阮阮双眼赤红,她冲上前狠狠推了司予一把,嘶声竭力地喊,“戚陆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只要他死了,一切都解决了!你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啊!”
“够了!”
司予厉声喝止。
这一声如同一盆冰水浇下,阮阮全身一震,喷发的岩浆渐渐平息。
她紧攥着衣领,弯腰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得满脸是泪。
司予始终有些不忍,上前想要扶她一把,却被她抬手止住:“没事。”
“那把剑,给我。”司予停下脚步,言简意赅地说。
阮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摇头说:“对不起。”
她今天没有带包,衬衣和修身牛仔裤没有空间能塞下一把剑,司予料想阮阮没有带着剑来,于是问:“至少告诉我,那把剑,你是怎么拿到的。”
阮阮静默片刻,低头说:“司老师,我不想骗你。”
司予明白阮阮这就是不想和他说实话的意思,关于这把桃木剑,他再怎么追问也不会有结果。
“你刚刚说要我救你,说清楚,我要怎么救你。”司予换了个话题。
阮阮慢慢抬起头,一颗水珠挂在她尖细的下颌晃了晃。她看向司予背后那片浓郁的雾气,眼中水汽弥漫,低声说:“杀了他。”
“你回去吧,”司予往前跨了一步,截住阮阮的视线,声音比平时更加冷静,“我永远不可能伤害他。”
阮阮淡淡一笑:“司老师,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某天你愿意告诉我真相了,随时来找我,”司予在她肩上按了按,“那个时候,只要我能帮到你的,我一定竭尽所能。”
两人站得近了,司予才发现阮阮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挂着一个瓷白色的小坠子,形状非常稀奇,末端竟然很是尖利。
阮阮的脖子上有一道道细细的血痕,估计就是这小坠子划伤的,但她却好像浑然不觉。
“嗯。”她点头。
“对了,村里重新开课了,我在教大家认字,芦苇他们学的很快,你教过的知识他们没有忘记。”
“谢谢。”阮阮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有黎茂,他也学得很好,会写很多个字,但写得最好的还是他自己的名字,”司予笑着问,“我猜是你教他的。”
“……嗯,”阮阮抬手把胸前那颗小坠子握在手心,“他以前嫌弃名字太难,总是不肯好好写。”
她脸上温和、沉溺的神情过于生动,绝不可能是作假。司予心里觉得有些安慰,至少黎茂的感情不是石沉大海。
或许有时候听不到,但爱总有回响。
“回去吧,注意安全。”司予说。
-
“回去吧。”
容叔捋了一把白胡子,叹息着摆了摆手。
“有劳。”戚陆从藤椅上站起,转身离开昏暗的小屋。
“阿陆,”容叔看着年轻人挺拔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他,“容叔我活了几千年,自你太爷爷一辈起,我从未算错过一次。卦象预知到,你将死于剑下。”
“容叔,几块石头而已,”木门推开一条缝,阳光把戚陆的影子拉出一道狭长阴影,“也许这次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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