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86)
司予在脑中闪烁的白光中不知道第几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教学的那么彻底。
等他再次醒来,夜已经深了。
他四肢酸乏,在木床上被按着颠簸了一下午,又被当成泥人似的摆弄成各种形状,这会儿觉得全身上下每块骨头都散了架。
他伸了伸手,舒展了一**体,这才发现他已经被抱回了自己的床上,身上也换上了睡衣,感觉挺清爽,前面后面那些黏糊糊湿漉漉的液体都被清干净了。
司予躺在床上,愣愣地看了会儿天花板,突然感觉脸颊发烫。
他摸出手机一看,凌晨十二点二十八分。
戚陆呢?他跑哪儿去了?睡了就跑,渣男行径!
司予一边在心里谴责戚先生不负责任的行为,一边穿上拖鞋,打算去隔壁找找他。
刚要翻窗,一只脚还没抬上窗台,身后某个部位传来被撕裂的隐秘痛感,司予呲牙咧嘴地低骂了一句,任命地合上窗,打算绕远路走前门。
院子里亮着灯,应该是戚陆点的,司予笑笑,推开铁门。
门外,一个清瘦身影跌跌撞撞从石桥上跑来。
司予眯着眼:“小鹿?”
第66章 了结
春天夜晚的风依旧带着寒意,天空是一种浓郁的蓝黑色,在绵延的山脉铺开阴影。
今晚是个满月之夜,月亮的形状是一个饱满的圆,像洁白无暇的银盘。但凝神仔细看,会发现银盘表面上蔓延开蛛丝般的红色——是鲜血的颜色。
司予一只手扶着小鹿的肩膀,问他:“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是捉妖一族后人?”
小鹿点点头,他的脸在月下有种诡异的苍白:“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在结界边看见企图闯出结界的黎茂,他伤得很重,和我说了阮阮的事。我知道结界已经出现了一道裂口,也许从那里可以出去,我带着他去了后山,却在那里遇见了修复裂口的戚哥。”
司予说:“你们看见了戚陆,知道出不去结界了,所以你暗示黎茂来找我?”
小鹿点头:“我知道你们捉妖师手里有许多秘术。”
“你怎么会知道?”司予捏着他肩膀的手指渐渐收紧。
小鹿定定地看着司予,神情坦然:“我见过你,也见过你父亲。”
司予一愣,风拂面吹过,发梢轻擦过眼皮,痒痒的。
“怎么可能?”司予用力闭了闭眼,冷冷道,“这里有结界,你不可能有机会出去。”
“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是一百年前进来的,”小鹿眼神飘忽,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大战之后,大部分幸存的妖怪跟着戚哥来到了这里,还有一些流落在外……”
司予很快就意识到了小鹿要说什么,他喉咙动了动:“你是……”
“我是被你父亲送进来的。”
司予的身体陡然僵住。
“你记不记得,十多年前,那时候你才……四五岁吧,”小鹿笑了笑,“你父亲带你去爬山,买水的时候你走丢了,在山里迷了路,是我把你带回去的。”
司予:“是在什么地方?”
小鹿脱口而出:“太阳阁。”
司予:“你怎么带我找到我爸的?”
小鹿接着说:“你身上挂了一个小牌子,塞了一张纸条,写着你爸爸的名字、电话还有你家地址。”
司予顿时觉得手脚僵硬,脑中一片茫然。
他对小时候的事印象不是很深,但他确实记得有这么件事儿。
那时候他上幼儿园,别的小朋友上学放学都有家长接送,他没有妈,司正又要打工挣钱,没人能送他上下学,于是司正就弄了块小牌子让他挂脖子上,里头塞了一张纸,写着联系方式,万一遇到什么事儿,找人求助也方便。
司予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你记得我爸长什么样子吗?”
小鹿这回想了想,他低头沉吟片刻,回答道:“记得不是很清,我们妖怪认人脸的能力比较弱……但没记错的话,脖子上,”小鹿抬手点了点自己左后颈的位置,“有个红疤,拇指印那么大。”
脖子上有个红色胎记,确实是司正。
“他认出了你是妖,所以把你送来了古塘。”司予肩背绷得很紧,“是这样吗?”
“嗯,”小鹿的眼睛雾蒙蒙的,“他是个好人,我原以为他会杀了我,至少把我捉起来……村子里还有几个妖怪,也是他偶然发现,然后送到这里的。”
司予沉默地看着天上挂着的那轮满月。
“他说外面不安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小鹿轻笑,声音轻飘飘的,“这里有妖族首领的庇护,在他的羽翼下,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一道惊雷在脑中骤然响起,司予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他一字一字、极其缓慢地问:“你是说,戚陆,也认识我父亲?”
“不然呢?”小鹿叹了口气,几不可闻地说,“只有他能自由进出结界,其余妖怪出不去,也进不来。是他,亲自从你父亲手里接过我,把我带进来的。”
司予沉声问:“证据呢?”
“没有,”小鹿说,“你可以直接问,他应该不会对你撒谎。”
话刚说完,小鹿转身离开。
司予站在原地,看着他瘦削的背影。
突然,小鹿停下脚步,回头说:“司老师,这个结界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一直坚如磐石。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如果真的不喝人血,哪里有如此强盛的力量来维护这个结界?他可以在结界内外随意进出,他到底在做什么,真的有人完全了解吗?把我们困在结界里,真的是为我们好吗?您的父亲可以不计前嫌,他也可以吗?他的父母、长辈,有多少是死在司家那把桃木剑下?”
司予面无表情,月光照映下,他的脸颊有种白玉般的质感,精致却冰冷。
“我知道,我会查清楚。”他嘴唇开合的幅度很小,声音很冷,“如果他真的……我会亲手了结他。”
小鹿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迈步上了拱桥,快步离开。
-
农田边的小屋中,左眼缠着绷带的黎茂正在痛苦地挣扎,他很疼,五脏六腑都疼——他感知到阮阮又出事了,他必须立刻去找司予。
但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黎茂徒劳地用头撞击着床板,嘴里发出低哑的撕吼,但夜太深太黑了,他的呼救如数融进了如墨般的夜色中。
终于,他由于脱力而放弃了挣扎,瘫软在木床之上,茫然地睁大右眼,感受着身体里每一个关节、每一根筋脉都在抽痛。
因为他的姑娘正在受苦。
“阮、阮阮……”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撕吼,然后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
市区一间出租屋里,阮阮一个踉跄,狠狠摔在门边,额头“咚”一下撞上了门框。
她一只手捂着脖子,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渗出,另一只手伸长了去够门把手。
“哒——哒——哒——”
身后传来男性皮鞋踏地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
阮阮努力伸长手臂,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乖孩子,”一片阴影覆上来,男人不满地批评,“你跑什么?我又不会真的杀死你,就算你想死,你的那只黑猫,也不会让你死的。”
血越渗越多,阮阮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像是一团蚕丝,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抽走。
就快要碰到了……快了……
终于,中指指尖触到了冰凉的不锈钢把手,阮阮心头一跳,食指借力勾着门把,往下一拉——
“咦?你去哪里?你的爸爸妈妈还在宾馆里等你啊。”
男人按住了阮阮的手腕。
阮阮轻轻一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坏了的手风琴:“你杀了我,杀了我吧,随便你,我无所谓,你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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