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只想逃(183)
她喝了不少酒,此时醉的厉害,司药神君在她肩上拍了几下,道:“其实也好,解脱了。”
百花哭道:“狗屁话!”
“谁说死了就是解脱,你看光明殿那些新神,哪个不是坤泽,定会愿意帮他……就差那么一点……”
“怎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司药神君忽然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到玉衡,顿了顿才道:“他已经等很久了。”
百花和司药正在拌嘴,外头有人通传:“神君,大事不好,新飞升来的那个神官,先是刨了玉衡神君的坟,又闯了九荒殿,已经被关押了……”
神女:“什么!”
百花神女冲去九荒殿时,司药神君匆匆跑去了玉衡坟前。
他跑的极快,路上经过几座神殿,耳边似乎有谁在叫他的名字,穿过人群时,不知被谁踩了一脚,靴子都甩掉了。
司药神君没停下来,等他喘着粗气看到刻着玉衡名字的碑冢,四下散开的黄土,掀翻的漆色棺板。他缓缓走过去,看到空棺。
空棺?
司药神君目眦欲裂,喉头梗阻,一股火气在心口横冲直撞,他按住胸口,当场跪下。
怎么会是空棺?
重婴殉神格修为,换玉衡肉身不灭。
一年之中,他日日焚香,日日探望,心中想着,倘若玉衡能有一丝魂魄留存,也不想他寂寞。
哪怕一刻,他都不想玉衡再难过了。
可他守着的,是个空棺。
那玉衡呢?
他都已经死了,就不能自在些么?
司药神君一拳锤在地上,力道极大,指骨不知断了几根,疼的他跪在玉衡坟前,掉出眼泪。
“司药神君。”身后倏忽有人叫他。
司药血红着眼睛,掀起眼皮,看到个熟人。
“三清?”
三清却好似听不见了。
他飞升那日,彩霞祥瑞,钟柱轰鸣,万神来贺。他只想去见神君,却被道喜送福的众神绊住。
大喜掩了新丧,那日,满天神佛只知光明殿入主新上神,那有人在意一个没什么名堂的神官没了性命。
三清上神也不知晓。
宴后夜里,他探访廉贞殿,见到几条白布挂在门前,三清手脚发抖冲进去,被重婴上神拦住了。
重婴上神认真道:“玉衡最好面子,他不喜欢有人看到他这幅模样。”
三清未能见到玉衡神君最后一眼。
分明,他历劫之前,神君同他说,会等他回来。
玉衡神君对他很好,却又好像总在骗他。
三清脸上有汗,气息不匀,光明殿离得远,大概是匆促赶来。
他攥紧拳头,一步步走过来,站在司药身边,看向碑后,瞳孔猛然一缩。
空棺。
三清扑过去,蹭着泥土跪入棺中,每一处都摸遍了,没什么法印,他的神君确实不在这里。
二人静默半晌,待都有了些冷静,三清才道:“司药神君,听闻今日,一位新神官,大闹了九荒殿?”
“是玉衡的儿子。”司药遽然想起,下界之时,无人知晓玉衡身份时,他曾进过药王谷,“也许同玉衡肉身有些感应,如今,被下了神狱。”
三清一怔,须臾,哑声道:“神君曾提起过。”
他站起来,道:“走吧,去趟九荒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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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渊他是有些地方能和玉衡感应,下章会说,最最一开始也是他找过去的。
还有最主要的,他也不信。 ???
第222章 番外篇之清算
二人到九荒殿门前,百花神女已在外面站了许久。
管事赔笑道:“上神前几日受了伤,正在修养,已经好几日未出房门,您请回吧……”
百花神女牙根紧咬,掌心捏的很紧:“今日若见不到他,我是绝不会走的。”
管事并不把个小小的神女当一回事,正要关门,眼神倏忽落到她的身后。
百花神女一回头,看到司药神君,他旁边站着一位相貌平平,面中一道疤贯的青年。
这青年一袭青绿色长袍,腰系布带,束发成冠,其貌不扬,胜在大方。
青年走到百花神女身前,道:“百花神女好。”
这话十分恭敬,该是相识,可她却毫无印象,百花神女看向司药,微微皱眉,此时,身后的管事开口道:“三清上神……”
三清?
那个新飞升的光明殿上神?
百花神女刚回神界不久,对神界新飞升的几位神官并不相熟,听闻光明神邸入主旁人,也只是替玉衡不甘,她从不记得自己与这位上神有何交集。
三清解释道:“我曾在玉衡神君身边做过神侍,神君同我提起过神女。”
玉衡二字是心头利刺,百花神女心头一震,此时才想起方才通传,还有一句,殷渊毁了玉衡坟冢……
百花:“玉衡……”
司药:“坟是空的。”
百花一怔:“空的?!怎么会是空的……”
话及此处,猛然一顿,她回头看向九荒殿门匾。
是了,也只有他,能干出这种疯事。
三清走到前面,微微笑道:“辛苦知会你家上神,说光明殿请见……就说说咱们神簿上的事。”
此话一落,便不是拜访这等小事了,二位上神本就交恶,谁知会不会挑出什么毛病,管事登然头皮发紧,钻进去通传。
到底是上神的名头管用,三清开口,撬开了九荒殿大门,几人穿过一条漆红色长廊,来到主殿,门开之时,里头一片漆黑,一股潮腥气扑面而来。
百花神女干呕一声,小声道:“这是什么味道,如此恶心?”
司药道:“不知。”
三清面不改色,走进殿中,看清里头摆设,才微微驻足。
玉衡神君同他曾在此处住过一段日子,但他下界历劫之前,铃兰已经搬进主殿,他被绑着来过一次,那时殿中金瓶玉器,妆桌木柜,拥挤满当,可此时,却又回到从前,好似玉衡神君还在时那样简单。
只是,以前玉衡神君在时,是觉得自在,此时就只剩下冰冷空荡了。
“神簿?”
三清循声看过去,殷冥上神坐在桌前喝茶,眉目低垂,面色苍白,没有什么表情。
三清摇了摇头,坐下道:“今日,听闻神界出了两件大事,一是,一位神官闯了九荒殿,暂被扣押,二是玉衡神君的坟被人掘了……”
“我去看过了,坟是空的。”
殷冥端着茶杯的手上一顿,茶水滚烫,须臾,他回过神,把杯子放下了。
“所以呢?”
百花神女道:“渊儿自幼体虚多病,神狱阴苦,他又重伤在身。”
她强行压下心中不甘,故作平静道:“所以,请上神高抬贵手,放玉衡最后这点血脉,一条活路。”
百花神女受玉衡所托,在人界守着殷渊长大,从怀中孩童,到如今封神列阵,养育之情,其中深厚,早不逊于生父玉衡。
“……”
殷冥的眼神掩盖在浓密的睫毛帘下,眉间稍显松弛。
可在此时,司药神君道:“还有,玉衡的尸身。”
话音落下,堂下过风,极阴极冷。
司药道:“若上神知道他如今所在何处,请让他入土为安。”
“……”
三清抬头,见殷冥上神不知何时抬起脸,毫无血色,英俊的脸上阴鸷煞白。
三清直觉不妙,道:“听闻,这位神官是玉衡神君之子,他重伤入囚,神君若是得知此事,怕也不愿你这样做吧。”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他愿不愿意,关我何事?”
说着,还嫌不够,又要把这个死人从众人心头上拉下来,踩在脚下,继续道:“不过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炉鼎而已。”
司药心中有火在烧,他厉声道:“闭嘴!”
殷冥冷眼看他。
司药道:“他活着时,在你们九荒殿,你们口上无德,行为暴虐,是你们一点点杀了他。如今,他已经死了,只剩下这幅壳子,你明知道他多不想见你,怎么就不能让他清净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