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主角不想拯救世界(102)
第79章
等蓝醒来的时候,她正抱着手臂打颤。她无意识地呼出一口白气,发现自己的眉毛睫毛上都结了细小的冰晶。
迟钝的意识开始转动,我在哪?红,对了,红呢?
失去意识前,她的战机刚刚落地,满心满肺都是对那个破坏了S2基地的人的愤怒。此时她仍旧在空旷的停机坪上,飞机发动机的外沿已经挂上了冰棱。
而本该在副驾驶座的红却消失无踪,蓝下意识地感应对方,却发现她再也感应不到了。曾经那个最紧密,最与她命运相连的人在冥冥之中消失了,孤寂感顺着寒意爬上肩膀。
蓝又打了个寒战,好冷,真的好冷啊。
她跌跌撞撞地从飞机上爬下,那份高傲早已换成了狼狈,那个人叫什么?
叫……端泽……是他导致的这一切!
她开始努力牵动与她最近的克隆体,她得把她们集结起来,她们还有许多人,她们完全可以把那些侵略者逮捕。
只是那些感应到的克隆体却都拒绝了她。
为……为什么……
蓝不可置信,她寻到一个离她最近的克隆体,恰好就是A组的组长。虽然克隆体有同样的面孔和基因,但是诺大的基地必然需要她们各司其职,这就是多普这个A组组长的来源。
事实上她做得并不错,每一次战斗都冲在最前端,她的编号已经是21,意味着她经历了21次重生。这也是蓝不能理解她拒绝自己的原因。
“蓝?”多普似乎料到她会来找她,她道,“这个问题你不需要问我,你自己不也知道了吗?”
蓝急道,“我不懂,现在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铲除掉这些外来者吗?!”
“嗯,这确实是我们的第一个想法。”多普道。“但是现在出现了分歧。”
“结伴在战争中死去的那批人有一部分选择了自杀,而结伴双方都尚在的想要退出这场战争,因为她们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了。”
蓝知道多普的结伴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正是B组的组长。“那你呢?”
“我是最后一批人,我的结伴“活”过来了。”多普笑了。
“活过来,你是指那群丧尸?你明明知道那已经不是人类了!”蓝不可思议道。
多普神色温柔,她看着蓝,也是看着另一个自己,“我知道,我和她的联系断开了。”
“但总算有一些活下去的念头了不是么?既然她不能再成为人类了,那就让我来陪她吧。”蓝这才发现多普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那是丧尸抓挠过的痕迹。
“可是,你,你还有我们,还有这么多人…你怎么能…”怎么能扔下我们呢?
“蓝。”多普道,“人是会有偏爱的,虽然有这么多的同伴,但我也有最偏爱的那一人。”
“你也有。”多普轻轻把蓝推开,“你快走吧,我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路上小心。”
蓝红着眼摇头,朝后退了一步。她压抑地悲泣了一声,朝隧道深处跑去。
怎么会,怎么会,我、我们的帝国,就这样轻易地崩塌了吗?他们好狠,他们好狠啊!为什么要毁掉我们重生的机会,又让我们连生的希望都彻底断绝,他们他们……他们把红怎么样了……
蓝在空空的隧道里越跑越慢,这里实在是太空旷了,冰花密布在破碎的墙壁上,以至于这样漆黑的地底呈现一种衰败的美感。
她蹲了下来,抱紧了自己的腿,蜷缩在角落。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在地面静静地砸出水花。
蓝只允许自己哭了10秒,10秒之后,她擦掉眼泪站起来,继续朝隧道深处跑去。
*
“为什么要高抬贵手?”金蛟又将一支箭搭在了绷紧的弓上。
“她们杀的人可不少,而且既然已经选择站在这里,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言语间又一支箭放了出去,青汁不去看这支箭又射中了谁,他知道金蛟是对的。只是他在这一切开始前,他就被端泽领入了S2基地,他不得不从敌人的视角重新地审视了这场战争。
“何况我是被i71邀请过来的,如果他说不打,我才会放她们一马。”
言语间,矫健的身影跃入敌阵,带起一片血光。
i71?是了,i71在哪?
于此同时,位于敌方的红也在寻找,对方的指挥在哪?即便她们人数众多,也绝不能这样无止境地被对方消耗下去。因为这一战她们再不能复活,同伴之间新的连接一个个接入,又在攻势下一个个断开。
看着她们一个个地停止呼吸,这一次,红终于有了那种真切的,因战争而起的愤怒。
隧道里有人在奔跑,不,不是一个人,是许多人,那些新成为丧尸的克隆人,在红的归途能力引导下开始奔跑。
她们彼此告知方位,留下记号,去寻找端泽。这个一切的导火索。
苟明义紧紧贴着墙壁上,眼见着一列列队伍从他的面前跑过。有人甚至循着气味扭头朝他看来,却在归途的影响下仍旧朝自己的目标奔跑。
“切。”苟明义知道这是能力的拥有者,红认为他不值得安排人手拦截。“感觉被小看了。”他骂骂咧咧地抖了抖被冷汗浸湿的衣服,隧道里的寒风吹得他手上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他的眼前闪过许多片段,那是真相能力预示的结局,“一点都不管用,这个能力。事到临头才会告诉我该做什么。”
苟明义再也无人阻拦,他朝上爬出了那道通向天际的裂口,他的面前是一片漂亮的晚霞。
红得浓墨重彩的天空下,就连那些残碎的尸体都笼上了一层温柔的红纱。
有人站在建筑的边缘,他在这废墟之上看着落日。
“邱邺。”虽然早有预料,但看见这样的邱邺,苟明义还是心里一紧。这不像邱邺,他永远会冲在战场的最前端。
邱邺转过头,苟明义清晰地看见他的眼角有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你……你这是在干嘛……”苟明义有些手无足措。
捡到邱邺那刻起,他就知道邱邺会这样,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想好该如何安慰。
邱邺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当现在的记忆变得模糊,过往的记忆陡然清晰。那些还未来得及体验就逝去的伤痛滚滚而来,在时隔多日的今天。
好像有个人曾经在某天失去了所有,他太难过了,以至于不知道自己在难过。
直到有天走在路上,被一颗石子绊了一下,他才突然泣不成声。
“我做错了吗?”邱邺说。这是个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苟明义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你现在想起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
“在那次几乎是全军覆没的边防战最后一个幸存者,唯一一个拿着一等军功的活人,是一个能混就混的混子。”他自嘲道。
“是,我变了。”
“变成一个嫉恶如仇的,软弱的家伙。”
“我骂天,我骂地,我骂领导,我骂他们拍脑袋做的决定,我骂任何活得好好的人。”
“我骂命运,我骂自己,为什么最后不能和他们好好地道个别。”
“但是,你要把命运交给谁?我能交给谁?”苟明义既是在和邱邺说,也是在和自己说。他觉得邱邺和当年的自己太像,一根筋,极刚,也极易折。
这也是他为什么硬着头皮也要带上邱邺的原因,总得有个人将他拉回来,他不该,也不能折戟于此。
“我想不明白,我喝酒,我打架,我不上进,我做那些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该做的鸡毛蒜皮。””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只能做我眼前的事。无论这件事在事后我是如何后悔,为此辗转反侧
,只要当时我问心无愧而已。”
现在做的事情,会在未来被证明为错误吗?
但总不可能现在什么也不做,不然就不知道未来它是否是一个错误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