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俘虏圣君的第七年(16)
少年昏耀:(呆滞)(崩溃)(破口大骂)我为什么在对这个人类摇尾巴!!!
第11章 王权骨杖
王庭的正中屹立的粗糙石柱,七年来仿佛没有丝毫变化。当那些狰狞的轮廓刺穿了地平线的时候,兰缪尔在魔王的怀里醒来了。
睡了许久,兰缪尔的身体状况明显比昨日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上不少。他简单洗漱,又被魔王喂了一点食物,之后就开始四顾寻找。
“怎么?”昏耀优哉游哉地撑着额侧,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人类。
“那枚禁锁被您弄到哪里去了?”
兰缪尔无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我毕竟名义上还是您的奴隶,不管那东西有没有用,总之还是戴上比较好。”
昏耀:“唔,丢了。”
兰缪尔:“吾王不要开玩笑,您当我认不出精银吗,那也是能丢的东西?”
昏耀挑眉不语,装作听不懂。兰缪尔又道:“如果少王看到我随王出征才几个月,归来就卸了锁……”
“是我卸的。”昏耀懒洋洋打断道,“她有异议,要么来找我决斗,战胜我成为王庭的新王,使我服从她的命令,要么憋着。”
兰缪尔无话可说。他又问昏耀是否要骑马,并委婉地暗示魔王这样陪自己窝在马车里实在不太好,结果再次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兰缪尔还想再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远方传来了苍凉的鼓声和铃声,以及有序的脚步声。这些夹杂在一起,酝酿出风雷般的气魄。
那是留守王庭的大魔们,在少王的带领下迎接魔王的归来。
“好了。”
昏耀拍了拍兰缪尔的肩膀:“回家而已,放松点。”
说罢,他姿态散漫地抬手掀开面前的车帘,大步走了下来——
开阔的石柱大殿外,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十七八岁光景的魔族少女。
她有双罕见的金眼睛,目光锐利得像高空的烈鹰;裸露的身体被泛着棕红光泽的硬鳞包裹,与鳞片同色的棕红长发则编成辫子,头顶修长的盘角无声地昭示着她的尊贵血统。
她手持一根巨大的兽骨权杖,高喊:“吾王归来!”
——这便是少王天珀,未来的王庭之王。魔王昏耀将其视为继承人来培养已经有三年,若她争气,将会是第二个深渊之主。
王庭最年长的大祭司塔达,用苍老的双手从天珀手中接过兽骨权杖,转身将其递向那道迎面走来的身影,同样喊:“吾王归来!”
几十位大魔齐齐跪地,高声喊道:“吾王归来!”
“狂焰”摩朵与“疾风”阿萨因,两位魔王麾下最强的将军分别立于左右。魔王则从正中走来——他身形高大,骨相凌厉,哪怕残损的盘角也不能抵消那一身煞气与威严。
大祭司塔达手中的兽骨权杖被接了过去,昏耀径直向前走去,边走边问:“王庭安好?”
大祭司用老迈的嗓子答道:“一切都好,吾王。”
昏耀:“很好。”
也就在此时,那位金眸少女抬起头,看向马车里的兰缪尔。
当她发现人类的脖颈上不再有禁锁时,先是露出一丝震惊之色,紧接着轻“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地展示出厌恶的神态。
走在前方的昏耀忽然回头,炽红的眼眸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低沉笑了声:“少王,注意规矩。”
无数视线都朝向那金眸少女。天珀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立刻半跪在地:“天珀失礼,请吾王赐罪。”
下一刻,天珀只觉得右脸颊一痛。
众目睽睽之下,一枚棕红色的魔鳞掉在地上,边缘还沾着几滴血。
昏耀缓缓收回尖锐的指爪:“小惩。”
天珀:“……是!”
嘶……
不少魔族彼此交换了个胆战心惊的眼神。
惊的倒不是天珀被剥了一枚鳞片这事本身。对于动不动就打架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魔族来说,掉一片鳞根本不算什么,过个十几天,就又长回来了。
昔日的贞赞部落,曾盛行“剖鳞”之刑,但那也是要从魔族全身上下剥去几百片鳞,并将被剖鳞的魔族绑在石柱上被地火炙烤三日,这才能称得上一句残酷。
真要说重刑,那还得是断角、砍手、挖眼珠子这一套。
只不过,天珀毕竟是少王,她平素讨厌人类是周知的,兰缪尔也处处都让着她。
此次魔王刚刚凯旋,却当众剥她一枚鳞片。这是态度的明示,也是一种警告。
大祭司摸了摸他的长胡子,暗暗感慨:看来,这一次出征,兰缪尔大人立功不小啊。
兰缪尔皱了皱眉,他掀开帘子,勉力从车里下来,缓步走到昏耀身边。
他有意无意地挡在魔王与少王之间,低头轻声道:“吾王,将士们长途奔波,早已疲惫。”
昏耀幽幽地扫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这个小插曲很快便揭过了,随后军队被遣散,士兵由将军率领着前往各自的大营。至于随军而来的瓦铁族人,则早在进入王庭之前便得到了暂时安置,不再跟着了。
转眼间,浩浩荡荡的队伍散去,留在魔王身边的只有少王天珀、大祭司隆塔加塔,一队魔族亲卫,以及魔王的人类奴隶。
等到那座熟悉的宫殿映入眼帘,昏耀故意落后几步,很自然地走在了兰缪尔身边。
他将掌中的骨杖往兰缪尔怀里一递,又对身旁的亲卫吩咐道:“你们几个,将王权骨杖送回宫殿。”
“……”
兰缪尔无奈摇头,大祭司眯着老眼看天,少王气得暗暗磨牙。
而一众亲卫们,正在为了控制自己的表情保持严肃而竭尽全力。
这件事,怎么形容呢……吾王明明可以直接下令“将兰缪尔大人送回宫殿”,还非要添上尊贵的王权骨杖……
最终自然还是兰缪尔来打圆场,维护魔王大人摇摇欲坠的面子。
他温和地笑一笑,做出恭顺的神态,道:“吾王安心,奴隶会将王权骨杖仔细送回宫殿的。”
昏耀果然满意了。
“今晚我大概不会回来,”他走近兰缪尔两步,低头摸了摸奴隶的脸,“不用等我。”
“是,”兰缪尔心领神会, “那吾王明日回来吗?”
昏耀:“不好说,怎么?”
兰缪尔启唇时犹豫了一下。
昏耀初回王庭,大祭司和少王必然有许多要务汇报;瓦铁部落的族人的后续安顿问题,细节亦需要商讨。再加上按照惯例,魔王战胜归来的当日,王庭要有庆功的典礼……接下来还有的忙。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但拖下去又实在没个头。他的身体在这两年按部就班地变差,真正发作起来要数四五个月前。当时赶上瓦铁率部落叛乱,兰缪尔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在这个关口让昏耀分心,于是一直压着没说。
现在魔王大胜凯旋,是个机会。若此时再不开口,等到哪次发病被昏耀撞见,倒霉的可就成了那位老巫医多古大人了。
因此,兰缪尔仅仅迟疑了一息,还是坦白道:
“奴隶有一件……并不紧急,但还算重要的事情,想单独对吾王说。”
昏耀挑了挑眉。他看到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宫殿的轮廓上,人类的白袍在风中显得更加宽大。
兰缪尔轻声说:“明日或者后日,都可以。”
魔王凝视着这个人,那个最近在脑子里转了许久的念头,此时又不安分地冒出来。
如果以后,不让兰缪尔做奴隶,而是……
“巧了。”昏耀眯起眼,多少刻意地端着架子,“我也有一件并不紧急,但还算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兰缪尔明显愣了一下。
“……是。”他只能这么答。
“你去吧,最晚明晚,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