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234)
嗖的一声,又是一箭射向江逾黛,江隐的手臂纹丝不动,在箭镞的掩护下步步逼近。
过于用力的手臂酸痛不已,筋腱都要被生生扯开,祁景的额头青筋直跳,从那裸露在外的尚嫌青涩的躯体中的每一寸都能看出他在发力,肌肉鼓胀的好像他才是偷学了余老四的功法的人。
江逾黛颤声道:“好啊,就看你这肉体凡胎和上古妖兽,哪一个更结实!”
食梦貘拼命的往前挣扎,却动弹不得,它什么本领都使不出来,好像被看不见的缰绳拽住了,另一边,祁景汗如雨下,他觉得自己就像需要菠菜的大力水手,他的菠菜就是李团结。
他在心里一千零一次呼唤:你他妈能不能醒了!
终于,江隐的声音在热浪中像一缕清风传来:
“祁景,放手!”
祁景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惯性将他和食梦貘一起带飞了出去,江逾黛好像喊了什么,惊恐中有着歇斯底里,但他没有听清,他被摔晕了,唯一想到的就是现在不能松开食梦貘,撒了手非要被叨成筛子不可。
但他万万没想到,食梦貘居然倒了下去。
剧烈的失重感传来,然后是铺面而来的热浪,祁景只来得及护住头脸,就跌在了处处是火的地上,食梦貘变本加厉,压着他滚了一圈。
白骨发出滋滋的声音,好像蒸汽一样从食梦貘身上冒出,祁景在剧痛中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江逾黛这孙子太阴了。
急促的脚步声接近,一双手把他拖出了火海,用衣服扑灭了身上的火,江隐握着他肩膀的力度很大,像要掐入他骨子里:“……你感觉怎么样?”
祁景勉强坐起来,他的衣服彻底废了,一低头就看到自己外翻的皮肉,还伴随着一股恶心人的肉的焦糊味,呆了一下。
江隐的手又紧了紧:“……祁景?”
祁景抬起头,哑着嗓子说:“我得有三分熟了吧?”
江隐:“……”
阴影再次将他们笼罩起来,好像一片遮住光的云翳。食梦貘巨大的身躯横亘在眼前,江逾黛轻轻的说:“你的箭用完了。”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八夜
祁景轻声道:“怎么办?”
江隐站了起来,他的身影并不很高大,在食梦貘的阴影下居然毫不露怯。
他说:“我何时说过我的箭没了。”
江逾黛眉角一跳:“哦?我怎么没看到?”
江隐又一起拿起了那把弓,很珍惜的抚摸着它,好像对一个陪伴多年的老友。
“这把弓叫折煞。”他不知在和谁说话,“当年我第一眼在墓里见到它,就挪不开眼了。旁人都以为它是邪物,其实不是,它是镇墓之宝,通体碧绿,灵气逼人,有了它的镇压,各种走尸鬼怪才不敢出来。”
祁景看向这把弓,现在,它分明是乌沉沉的。
江隐看着江逾黛:“你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它吸附了墓中所有邪秽之物,还有……我身上的。”
那只手慢慢握住了弓,紧紧的。
有一股无形的罡风从江隐身上爆开,气浪一波波排开,风助火势,猛的又窜起了半人多高!
火光摇曳中,他的影子映在地上,像盘踞一隅的怪物。从影子的手中,那把漆黑的弓上,又冒出了无数影子,好像几十个,几百个人从那里长了出来,被江隐一手握在掌中。
祁景猛地抬头,再看他的眼睛,已经全黑了。
那把通体漆黑的弓慢慢褪去了颜色,露出底下漂亮的惊人的碧色来,然后一寸寸的裂纹出现,它仿佛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哔哔钵钵的一片片掉在地上。
而那黑色,像一股火光中的浓烟冲天而起,化成无数鬼影憧憧,每一张脸都狰狞,每一声嚎叫都凄厉,却困于牢笼不得脱身——
他们像牵丝木偶一样,被攥在江隐青筋暴露的手中。
祁景忽然想起来很多事情。
在古宅中,和小江隐对上的时候,他曾使出这一手风云为之色变的厉害招数,在梦中,他也看到过。但最后这种可怕的力量,被江逾白用同心镯锁住了。
现在同心镯已经没了,是什么束缚了他?
是折煞。
这把弓将那股邪门的力量封印了起来。
江逾黛面色青白,半晌才说:“我竟没看出来,你也是个怪物。”
他招来食梦貘挡在身前,一边道:“你被什么妖物附身了?混沌、梼杌、还是饕餮?”
江隐道:“都没有。”
他缓缓拉开弓,那一定很费力,承载着上百条鬼魂的弓弦沉重的如同棺椁,江隐的手臂用力出分明的线条,青筋浮起,虚搭弓弦。
“我是人。”
弓如满月,两指松开,增冷冷的一声嗡鸣,伴随着嘁哩喀喳的碎裂声,这把弓终于彻底报废,碎成了一地。
好像囚笼被打开,鬼魂们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比火焰还凶猛的,疯狂的扑向了江逾黛!
食梦貘挡在他身前,像一堵城墙,将所有飞箭都挡在了外面,但鬼魂更加难缠,每一个怨气滔天的鬼都像饿极了一样啃咬着食梦貘的骨头,和刚才的活死人毫无差别。
食梦貘像漏气的皮球,摇头摆尾,不断挣扎,还是全身上下都发出滋滋的白气来。
江隐长出一口气,身体摇晃了一下,祁景要去扶他,却被一把推开了。
“别碰我……走远点。”他的眼睛还是纯黑的,像两块镶嵌在冰冷白玉上的宝石。
祁景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下,立刻明白了。
“你能量消耗太多了吧?”他把脖子一伸,“来,往这咬,这个节骨眼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江隐摇头:“我能撑住。”
祁景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喝一口怎么了,我又死不了!”
江隐喘了口气,他的面色红了又白:“谁说死不了?要是我控制不住,你变成一具干尸都说不定。”
祁景顿了一下:“那喝点别的?”
江隐也愣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睛,少有的噎住了。趁这个机会,祁景把血抹到了他唇上。
江隐下意识舔了下,甘甜的腥气传入口中,全身上下都激灵灵一颤。
那双漆黑眼珠中的波动更加明显了,好像一个深沉的,欲望的漩涡,污黑的水源满的要溢出来,将人吞噬殆尽。
祁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
江隐将他推开了,这次用的力极大,自己也用力掩住了嘴,清削得手骨突了出来,急促的喘息都被压抑在下面。
祁景再要上前,他却抬起一只手,那是拒绝的姿势。
“别过来。这种状态下给我喝你的血,我会完全失控。”他的声音有点闷,带着粘稠浓重的吐息,“我……属于傀儡婴的力量太过邪气,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被封在了折煞里。现在折煞没有了……”
“你再过来,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祁景愣了一下,看来江隐找回小时候的力量并不是好事,那毕竟是人命和鲜血堆砌出来的,一担子冤孽。
“那你之后……”
江隐摇头:“先把江逾黛抓到再说。”
两人再看向江逾黛,那边鬼魂已经把一人一妖围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在那之中,扎出来雪白的骨头,回荡着万千凄厉的惨叫。
江隐看了眼,又转过了头。祁景感觉出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能力,但这些冤魂却无法普渡,也无法消灭,只能通过这样的驭鬼之道附着在某一物或者人上。
利用他们,和江逾黛又有什么区别?
脸上一凉,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祁景伸出手,再看天上,雨丝细细密密的落了下来,好像要坠入人的眼底,织成了一片帘幕。
他说:“下雨了。”
也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样的滥杀无辜,生灵涂炭,作恶之人却仍旧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