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317)
他和江隐在木寮里找了一圈,除了这瓶药什么也没找到,不知怎么又到了周伊的手上。
周伊道:“有的辟邪药药性极烈,撒一点在身上就能使妖物现出原形。有的药药性温和,对于力量强大的妖鬼,不仅起不了作用,还能掩盖身上的邪气。”
“你是说……”
“这一瓶,就是后者。”
“白净为什么要将辟邪药粉放在身边?为什么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将眼睛藏在了哪?为什么在你把我们从密室里带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红色眼睛?”
“这些问题,原本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我终于想通了。”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仿佛自己也恐惧于那个答案,嘴唇都簌簌发抖。
白月明缓缓道:“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祁景看着周伊的脸,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浮出水面……
如果想藏起一件宝贝,什么地方最好?
什么地方,谁也偷不走?
什么地方,比贴身携带还牢靠?
又或许,那个宝贝……
“……就在他身上。”
她终于将那个答案说了出来,祁景的心直往下掉,后脊梁都冒着冷气。
瞿清白还没明白:“他的身上?他都脱光了还有什么……”
他忽然不说话了,一双圆圆的杏眼瞪的像铜铃。
“难道……难道……不可能!这也太变态了!怎么会有人把罗刹的眼睛安在自己身上?”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这一切!我看到的红光,是白净的眼睛,辟邪药粉,是为了掩盖身上的妖气,我们怎么也找不到,是因为白净将自己的眼珠子挖了下来,换成了罗刹的眼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融为一体,他自己,就是辖制白月明最好的武器!”
周伊的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白月明的脸色晦暗不明,但他的爪子慢慢从陈厝的脖子上松开了。陈厝终于缓过一口气来,闭着眼睛咳嗽起来。
“所以,我想要拿回我的眼睛,就必须要杀了我的……‘父亲’?”
他微微笑了起来,脸上却出现一丝挣扎的苦痛,好像一张面具忽然自己作了个表情一样奇怪。
“……消停点!”他不知道在对谁说话,脸颊却更加痛苦的抽动起来,一会悲伤一会狠厉,活像个精神病。
瞿清白狐疑道:“他搁这变脸谱呢?”
祁景:“应该是他身体里的白月明在抗议。”
也许是白月明闹的太厉害,罗刹僵立了半晌,愤然挥袖,身形一阵烟一样隐入了夜色之中。
四周重回平静,江隐从树下艰难的爬了出来,众人还没回过神来。
“他就这么走了?”
祁景道:“估计是赶着提刀去宰白净吧。还好,他没有带走陈厝。”
他一矮身,将陈厝背了起来:“他太虚弱了,我们先回竹楼吧。”
一行人趁着夜色匆匆回到了万古寨,寨子里一片寂静,不知道神婆那群人是不是还在山上对着虚空叩拜,幸而没人发现。阿月拉和勒丘在晒谷场和他们分别,剩下的人回了竹楼,才敲一下门就开了,阿诗玛大娘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
“你们都去哪了?”她将人让进来,像个等着孩子晚归的母亲一样忧心忡忡,“我看到寨子里的人都出去了,伊布泉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
陈厝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而过,阿诗玛大娘愣了下:“这是谁?”
“他叫陈厝,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找的那个人。”祁景轻声说,“大娘,能不能给我们点水和吃的?悄悄的,好吗?”
阿诗玛大娘看看这些年轻的面孔,终究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瞿清白眼含热泪:“我一声妈妈已经在嘴边了。”
祁景踹了他一下:“我的好大儿,把七星披肩拿过来,陈厝的身上冷的像冰坨子似的。”
瞿清白低眉耷眼的去了。
他们给陈厝灌了几口水,围上了温暖的七星披肩,陈厝在昏迷中动了动眼睛,更深的埋进了披肩里,但还是没有醒来。周伊给人诊了半天的脉,也说不出个以所然来。
“不知道吴璇玑对他做了什么,他的脉象很奇怪,虚虚实实摸不清楚。我给他喂了点补气养神的药,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
几人守在陈厝的床边,看护着这位阔别已久的老朋友,正在心绪起伏万千的时候,外面的街道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回来了。
祁景已经到了门边,被阿诗玛大娘拦了回去,指了指楼上。他们顺着楼梯到了二楼平台,在竹帘的掩盖下向外看去。
街道上的灯火由远及近,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伊布泉回来了。
火把照亮了兴奋和喜悦的脸,登天节仿佛现在才开始。神婆被抬着走在最前面,白净的肩膀上落了一只猫头鹰,慢慢的跟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诗玛大娘忽然探了探身子:“他是……”
祁景眼看她就要到竹帘外面去了,赶紧将人拉了回来。街上的火把像往来不绝的车水马龙,暖暗的光流水一样从那张僵硬、悚然的脸上抚过。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整个人都呆住了。
祁景摇了她好几下:“大娘,你怎么了?”
阿诗玛这才回过神来,又向下看了看,缓缓道:“神婆他们,是不是发现你们了?”
“是。”
祁景想了想:“您对我们这么好,我也不想瞒着您了。今天晚上,为了从伊布泉逃出去,我们借助了一只妖兽的力量,神婆却好像将它当成了傈西族当年的神明。他们满心以为神明降世,现在应该要乐疯了吧。”
阿诗玛大娘道:“孩子,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的。”
“我知道您当年和神婆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们不会再让您卷入这场风波的。”
阿诗玛大娘笑了,那笑有些悲凄,更多的却是洒脱。
“二十年前她将我的丈夫和女儿杀死的时候,我就已经身在局中,无法脱身了。谈什么拖累不拖累呢?只要你们开口,大娘能帮就帮,只希望你们不要重蹈我当年的覆辙。”
她看着街上欢呼的人群:“等到你们的朋友好了,就带着他走吧。这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只是一个人吃人,人杀人的畜生窝子。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祁景点了点头。
这兵荒马乱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几人伏在陈厝床边,乱七八糟的睡了一地。第二天一早,祁景是被人戳醒的。
戳他的人力道不大,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声音是从牙缝发出来的:“喂,祁景……祁大胆,醒醒!你要压死老子了……”
祁景原先还迷糊着,听到这个声音,就好像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了。
他几乎是蹦起来的:“陈厝!你醒了?!”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嚎起来了:
“陈厝!”“陈厝?”“陈厝——”
陈厝艰难的挪动了下被压的发麻的手臂,又感动又好笑:“刚醒,差点被你们吼晕过去。我这是捅了鸡窝啊?”
祁景用力呼噜了把他的头毛,眼睛有点红了:“你他妈的……”
终于还是没说下去。
陈厝还有点迷糊,慢慢的看了周围一圈,他现在瘦多了,轮廓也冷硬了不少,不笑的时候面色沉郁,整个人气质大变。
一个人僵立在他床边,仔细一看,圆圆的眼睛已经盛了两汪泪,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陈厝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面前这个人瘦了,也黑了,但神态还是熟悉的:“小白……”
瞿清白终于绷不住,宽面条泪的扑了过去:“陈厝!呜呜呜……”
“可算找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