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参成精了!(3)
老大夫不满意这个答案,“你前面医馆里拿只笔来,我也得向你子恒师父告告你的状!”
楚问荆听话的进前面医馆寻笔去了。
楚问荆一转身,杜老头做贼似得左右看了看,然后飞快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竟然是打算直接写在灯上的,写什么呢?
指头渗出了血珠,老大夫陷入了沉思。楚子恒过世前,两老头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一别三个半月,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咯吱——”
是门被带上的声音,楚问荆拿了笔回来了。
老大夫一惊,快速在灯上画了个不像桃子也不像苹果的玩意儿,然后假装看了看灯芯,和徒弟说道:“灯油耗尽就飞不起来了,不写了,放了吧。”
楚问荆闻言放下笔,和师父一起放了孔明灯。
天灯系着怀念,飞向了故人去处,是为相思。
第4章 第四章 醉酒
楚问荆终究是没能拗得过自己师父。
加之刚才放飞孔明灯,添了几分对子恒师父的想念,中秋是子恒师父的生日,杜杞师父一直说子恒师父是不想在人间住了,去月宫里住去了。想到这个,楚问荆又笑了笑,潜意识里想要但求一醉,师徒两人抱了同一个想法,喝酒这件事就顺理成章了。
师徒二人一手一个酒坛子,都豪气冲天的一把掀开盖子扔在远处,相互碰了一下,就要一口闷,一点都没有边赏月边小酌的雅致,但是也十分的痛快。
只是没想到……楚问荆酒量能有这么差。
第一口咽下肚,脸上就浮起了红,第二口下肚,眼睛开始泛花,抬头看见天上挂着好几个月亮,第三口下肚,只堪堪把酒坛子放下,就一头栽倒了。
杜老头没发现,还一个劲儿喝着自己坛子里的酒,半响才发现身旁好像没人了。
低头一看,楚问荆已经被放倒了。
“到头来,还得我自己喝……”老大夫把楚问荆喝剩的那坛也拿起来,没个多久,都进肚了,热气上涌,把围着的冬大衣就地一扔,扶着醉徒弟回了房间。
老大夫自己也是醉意上涌,只是稍微比徒弟好些。
进屋时候,两人被门槛绊了一下,老大夫临了拽了一下门把手,没摔,就是苦了楚问荆,软成一滩泥,又什么也没抓/住,反应慢又没及时护住头,直接给嗑在地上了。
老大夫摇晃着站好,慢慢往外走去,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屋子,“问荆,回床,床/上睡,地上凉,记得,盖……”
后半截被开门的“咯吱”声盖住了,谁也没听见。
都说小酒怡情,大酒伤身误事,但是对楚问荆来说,应该是没有大酒还是小酒的区分了,都伤身,都误事。
月华似水,将庭院照了个通透。撒在院内的光如有实质,好像一条条纤细的丝线,每条线大抵都有一丈余,穿过窗户,落在了窗前那两个花盆里绕了几圈,就似乎融入了花盆。新的丝线继续缠绕,如此往复,循环不绝。
楚问荆的屋子门户大开,透进了些许冷意,趴在地板上起不来的人因为受了冷,也勉强站了起来,嘴里喊着:“师父?”
喝了酒软趴趴的,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声如蚊吟,哪儿被隔壁做着好梦还打着呼噜偶尔还要来一声咯吱牙的老头听见呢?
但是楚问荆不知,三口女儿红已经将他灌醉了,此时站起来,周围的物品摆设还有几多重影,左右寻了又寻,没寻见他师父,但好像有人霸占了他的花盆!
他揉了揉眼睛往花盆处看去,他的和他师父的宝贝花盆上面坐着一个人。
嘴里嘟囔了一句,“坏了。”
自己扶着门框往几步外放着花盆的桌子走去,走去桌边正要和占了他家花盆的人好好商量。理智归位了一丢丢,他想起自己不会说话。
只好继续左看右看找纸和笔,一阵风迎面吹了过来,带着暖意。
深秋怎么会有这样的暖风?楚问荆脑海里刚成型了一个疑惑,就一头摔倒在地,是彻底睡着了。
这时,他看到的霸占了他家花盆的人动了。
先是跳下放着花盆的桌子,然后转过身伸手摸了摸花盆里的“灵芝”,心情似乎不错,“原来你在这儿啊。”
又看看“灵芝”旁边的人参,神情有些不满,住的太差了。
然后他出门将老大夫扔在地上的冬衣给捡起来,拿回来屋内给楚问荆盖上,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放好后才看到床/上也有盖得的东西,于是又将被子展开,给楚问荆盖了个严严实实。
楚问荆熟睡中有些喘不上气,挣扎了起来,直到把头露出来,才舒服的深吸了口气,继续睡了。
因为楚问荆动作有些大,站在他床边的人就以为他是醒了。
于是马上借机给楚问荆说话,“你家的土太难吃了,还有你今天浇的水也太难喝了,还有最最最重要的,是你家花盆太小了。”
“醒了吧,我给你说的这些你要记住,明天记得给我换个大花盆,至少要……”这人前后看着寻找能够比较的东西,然后一眼看见院子里种的那一堆蘑菇。
又看了看蘑菇的花盆,发现还没有他的花盆大,这个院子也没有他以前住的山头大。
他摇了摇头,“你家好穷。”他有些不忍心提要求了。
他又看向窗户前的两个花盆,抬手比划了一下,勉为其难的表示:“至少要和我兄弟‘灵芝’一样大的花盆。”
发现楚问荆没回应,拍了拍他的脸,一手指着打开着的门,居然用上了威胁,“听见没?你要是不给我换我就不给你关门。”
楚问荆睡着睡着感觉脸上有些痒,伸手抓了一下,嘴里发出无意义的一声“嗯。”
这人得了答复,很高兴,大步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在走回窗户那里时候又掉转身过来给楚问荆把床幔放了下来,拍了拍手,“你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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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阳光从窗户打进来格外刺眼,门外响起老大夫的声音,“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不起?”
院内一片的狼藉,老大夫一边打扫一边嚷嚷,“我错了,我就不该让你喝酒,不过你也是,问荆啊,以后酒量得练练,以前是因为你年纪小,我才不教你喝酒,现在你年纪大了,得喝!关于药酒这一块我还没教你呢,你这个酒量怎么教?”
“还有啊,快起来做饭,我饿死了。”
老大夫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嗓门依旧洪亮,几下就把阳光都晒不醒的楚问荆叫醒了。
楚问荆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师父的冬衣还有棉被,想起昨天晚上和师父喝酒喝醉了,就记得是师父扶他进屋的,后面什么也记不得了,估计是师父给他盖得衣服。抓着衣服愣了一下,才想起院子里那一堆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赶紧起床把被褥叠好,在院子里拿冷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就去做饭了。
师徒两个分工合作,一个打扫院子,一个做饭,赶在辰时过半之前把医馆门给开了。
昨天闭馆太早了,所以今天有从其他村子赶来拿药的,还有看病的人都比往常多,医馆一开门,门口都开始排队了。
老大夫还能忙里偷闲的悄悄和楚问荆说话,“比城里的医馆都要人多,咱们钱攒了一些了,等忙过这两天就把你塞给村里的秀才那儿读书。”
楚问荆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
杜老大夫坐诊,楚问荆把事先就写好的字条拿出来,给第一次来看病的人看:来取药的站一队,来看病的按照现在排好的顺序把重病患者重新排到前面。
第一次来的人重新排好队,楚问荆又拿了凳子来给老人孕妇坐下,然后去给来取药的人抓药,再随时听着他师父可能有的吩咐。
忙忙碌碌的,直到下午申时之后,来的人才少了。
老大夫过来接过徒弟手上的账册以及取药名单翻看着,“不忙了,你去山上挑水吧,今天还没给蘑菇浇水。”
楚问荆匆匆喝了口水就拎起两个水桶出门了。后院水缸里存着的水今天熬药都用掉了,为了争取能在天黑之前能够把水缸填满,楚问荆爬铁山时候都用跑的。
铁山后面再走上一千步就是清泉,泉水是从恒山的半山腰留下来的,四季不歇。如果是往常条件允许,楚问荆是到清泉上游打水的,只是今天时间上赶不及,就在下游取了水一趟趟来回赶。
路上撞见村里的杜峰,帮他挑了几桶,总算在天黑看不清路之前把水缸填满了。
他们最后一趟回来时候,老大夫掐着点儿把饭做好了,留杜峰一起吃饭。
老大夫今天累了一天,到底是身体不济了,吃过饭后叮嘱徒弟一定要记得给他的宝贝蘑菇们浇水,然后就早早回房歇息了。
楚问荆把厨房收拾了,又把医馆打扫干净后,就着月光给院里的蘑菇们浇了水。
然后提了一桶进屋,准备拿瓢舀着给蘑菇和人参浇水。
把支起的窗户放下来,看着花盆总觉得他好像什么时候看见有个人坐在花盆上来着,但是看两个花盆里的蘑菇和人参都长的好好的,没有被压过的痕迹,就怀疑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少年人的身体还经不住这么一整天忙碌的折腾,楚问荆忙完洗漱后也早早睡了。
没看见花盆的人参瞬间长大的叶子,也没看见人参的叶子给紧挨着的花盆里的蘑菇盖了绿色的被子。
夜色沉沉,不远处传来村里还没睡的孩子们闹腾的声音,屋内人睡得正香。
第5章 第五章 梦(一)
秋冬换季,人们容易生病,医馆也就一直没有清闲的时候,送楚问荆去秀才那读书的事儿也就耽搁了下来。
楚问荆每日在医馆内与各种常见病症打交道,晚上跟着师父学些新的药材药理知识,隔两日要翻过铁山去恒山打水,忙忙碌碌,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十月十六这天晚上,杜峰的媳妇儿摔了一跤。若是平常这么一摔可能没什么事,可是杜峰媳妇儿已经怀有八个月身孕,这么一摔就立马见了红。
把杜峰吓坏了,从村西头跑来医馆拉着杜老大夫就走,楚问荆忙背上药箱跟上。
到杜峰家后,老大夫给杜峰媳妇儿把脉,开了张只有药名的药方,叮嘱杜峰今天晚上再观察观察情况,明天早上再去拿药,到时候可以根据情况再调整剂量。
杜峰拿住药方单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一路连拖带拽的把老大夫拎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正好母亲饭做好了,就热情的留杜老大夫和楚小大夫在家吃饭。
老大夫也不和他客气,与楚问荆吃完饭才回的医馆。
回医馆的路上,飘了雪花,在月光映照下星星闪闪的很是好看。师徒两个一路慢慢往回走,一路说些话。
不算长的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完,到医馆时候,地面已经铺了一层。
楚问荆把医馆里面清扫了一遍,又在门口铺上踩脚的东西,然后回屋睡觉。
飘了雪,冬天就来了,天气大冷,师徒两个就把院子里种的蘑菇炖了一锅蘑菇汤,现在只留了十几个空花盆。除了那个大蘑菇之外,还余下两个有毒的,一个长得分外好看的,都搬回了楚问荆的房间,和窗前的人参放在一处。
午夜时分,楚问荆房间的窗户突然被风“刮开”了,风裹挟着细雪进了屋。
睡梦中的楚问荆直接被冻醒了。
裹着被子坐起来要去关窗户,却见窗户前放花盆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少年,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晃,身上穿着黑色衣服,披散的头发上落了几点莹白,一脸的……愤怒。
楚问荆担心他的蘑菇和人参被压坏,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了大衣穿上走了过来,在看到少年并没有压到花盆后,先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