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他只想做个好人(45)
陆满愣了会,忽而绽开笑颜,少年人明眸皓齿的模样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好,我知道了。”
与心头徘徊荡漾的温暖相比,这片黑夜便显得格外冷酷。
陆满望向深沉得化不开的夜幕尽头,无边荒野上,不知有多少危险潜伏、怪物横行。
他温和笑容还挂在脸上,眼底却有寒芒一闪而过。
二次灾变近了,他得再强大一点,才能守护好这样美好的他们。
风波过后第二天,他们做了个简易木筏,去把沉在湖中的动物尸体打捞上来、就地焚毁,以免尸体成为怪物根系的养料,助长它的再次生长。
之后几天,陆满两次三番来帮他们队追踪猎物行迹,尽管刘旷野心里别扭,但还是抵不过他的热情。在陆满的帮助下,整个狩猎队很快就狩猎到足够的猎物,得以提前回程。
“爹,行李收拾好了没?”
刘旷野把最后一只猎物套上绳套,打包拴好带走。可刘大伯却没有回应。
他有些困惑地四处张望,发现他爹正背着光,在洞穴角落站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等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手上还有食物残渣,嘴角挂着油。
“爹,你怎么又在吃东西,感觉你这两天胃口好像变大了。”刘旷野有些无奈,只好帮他收拾起行李。
“哎,这几天总是很饿,可能是狩猎太累了…还是有点饿,我再吃点。”他还没停,又从腰上拴着的绳子里扯出一只野兔,一口咬了下去。
“爹……你怎么吃生肉!”刘旷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刘大伯吃得狼吞虎咽,用力撕扯着野兔的皮毛,还未凝固的血溅了他满脸,他好像魔怔了一般,什么也听不到,刘旷野使劲拽他也拽不动。他满心满眼只剩眼前的这块肉,仿佛这块肉就是他的全世界。
刘旷野这才慌了,连忙跑出去,不远处郑青淼他们也在收拾行李,陆满已经察觉到动静,有些奇怪地看着刘旷野那个方向。
“我爹好像出事了!”刘旷野难得如此无助,眼神下意识地看向陆满。
陆满连忙跑了过去,这时刘大伯已经把兔肉吃完了,看见陆满过来,他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正准备朝陆满打招呼,忽然发现自己一袖子都是血污。
怎么回事?他有些神情恍惚。
陆满让刘大伯平躺在地上,他蹲下来俯身将耳朵依次贴过他的颈脖、胸口,最后来到腹部,他眉头忽地皱了起来。
“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什么活物蠢蠢欲动的声音。
刘旷野和刘大伯听见陆满的话,都脸色煞白。
“先不要急,刘大伯,你说说你有什么感觉,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郑青淼也蹲了下来,安抚着刘大伯的情绪。
他大喘了几口气,把这几天的异常阐述出来,旁边刘旷野也作证着他的说法。
刘大伯最近经常感觉很饿,能把东西生吞了的那种饿,伴随着时不时的腹绞痛。时间他也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来到南部森林没几天,就出现了那种感觉。
陆满也开始回忆起之前的细节。
他记得,解决了湖中怪植那天晚上,张大伯当时半夜起来吃烧鸡,吃得狼吞虎咽连骨头都没吐,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出现了症状。
往前一天,是他们检查水源,确认了周围没有铁线虫怪。
再往前一天,是遇到了铁线虫怪,怪物虫卵爆开……他当时还检查了刘旷野沾染了虫卵粘液的手,没有伤口。
忽然,陆满想起,自己有个遗漏的地方。
衣服!
当时刘旷野的手沾了粘液,他先在衣服上抹了抹手,粘液伴随着虫卵粘在他的衣服上了。作为需要行动轻便的哨兵,衣物行李大多数都是由队伍里的战士保管的,肯定是在这过程中,刘大伯接触了他脱换的衣服。
陆满猛地执起刘大伯的手,果不其然,在右手手心上有一道伤口。
“什么时候受的伤?”
“我在村里除草时割破的咧。”
陆满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都怪他,要是他能早些注意到衣服沾染了粘液,早些注意到刘大伯手心有伤口……他摇了摇头,把自责的情绪甩在一边,当务之急不是责难自己,而是想想有什么解决方法。
他避开刘大伯,把郑青淼他们叫了出来,将自己的推断一一细说给他们听。
“应该还在孵化中,所以需要摄入大量的营养,导致刘大伯经常处于饥饿状态。”
“驱虫药有没有用?”张轻燕眉心紧皱,她的医疗箱里有常备口服的驱虫药,用来驱身体里的寄生虫。
“不能保证。”郑青淼摇头。怪物和普通动物可不一样,正如杀虫药对普通昆虫有用,对蜘蛛怪可是半点用都没有,甚至会激怒它。他们无法确定普通的驱虫药对铁线虫怪有没有作用。有很大可能是没有,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这可怎么办?”刘旷野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更实际的方法是,剖腹取出虫卵。”张轻燕冷静地说。
这下轮到陆满不理解了,据他所知,村子里还没有这种技术,而且普通人剖开肚子……是会流血过多死亡的。张轻燕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简短解答到:“青苗村做不了,不代表其他地方做不了。”
“乌麓镇。”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齐齐给出了这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是美好的双向奔赴啊-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2-02 23:54:32-2022-02-03 23:3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乌麓镇
起雾了。
狩猎队最后在南部森林前分道扬镳, 大部队带着猎物和怪物残骸回青苗村,郑青淼等六人前往乌麓镇给刘大伯治病。本来只有郑青淼小队外加刘家父子五人,李南他有东西需要去乌麓镇购置, 便也与他们结伴同行。
乌麓镇离青苗村很远,从南部森林往东还要走至少七天。他们连夜赶路,靠着陆满的嗅觉修正行进方向, 直到月亮升到头顶正上方才搭营休息。一路上刘大伯的腹绞痛愈发严重, 已经到了无法独立行走的地步, 由刘旷野、郑青淼和李南轮流背着。
第五天黎明破晓时,他们终于看见了铁灰色的围墙阴影。
郑青淼站在墙下,扯了扯围墙外系着的拉绳, 顶端的铁环发出铃铃铛铛的清脆声响,他抬头大幅度挥舞既定的姿势。
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楚围墙外的哨岗是否有人, 他们等待了许久,围墙依旧冷硬、无动于衷。刘旷野一边啃着指甲一边在原地绕圈子, 反倒是刘大伯这时最镇定,虚弱地伸出手拉住焦躁不安的儿子。
“厉叔怎么不开门啊……”郑青淼也难免烦躁, 眉头不自觉皱紧。
“要不我进去看看?”陆满打破了令人难耐的氛围。
“怎么进去?”大家面面相觑。
“这个围墙有警报装置吗?”
“应该没有, 咱们村的警报装置是陆叔专门设计安装的。”
陆满目测了一下围墙高度, 往后退了好几步。之后众人眼前一晃,有道黑影如风般闪过,眨眼间,陆满便似蜻蜓点水在围墙上翻越过去。那姿势娴熟无比, 仿佛早先就排练过百千遍,甚至连衣角的边都没碰到墙顶。
他落在了哨岗里, 里面空无一人, 他尝试喊了几声, 也无人回应。
陆满并不想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贸然开门,但让郑青淼他们就这样等在外面实在危险,他斟酌片刻,按下了哨岗操作台上的开门按钮,可门却纹丝不动。他听见齿轮咔咔作响的声音,应该是齿轮卡壳了。
“青淼哥——按钮坏了无法升降。”陆满从哨岗探出头去,朝下面喊道,“我去找人帮忙,等一下!”
陆满从哨岗上往镇内眺望,中央一个个方豆腐块状平坦的厂房此起彼伏,排气的高烟囱四处林立,外表布满裂痕、陈旧发黄。四周,无数崭新楼房拔地而起。破旧的工业区和新建的居民区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