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路边捡三无alpha(176)
甚至找到他面前。
他自己就出生在富裕家庭里,很清楚这些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一个连万森星都没走出去的家族尚且如此,何况是首都星的家族,不用调查他都知道谢岫白回韩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狼窝虎口,全是披着人皮的鬼怪豺狼。
拿命换的光鲜。
他跟林涧说这些,其实没什么特别想表达的意思,就是随口感叹。
他原本是不准备说的。
就像他不会不经林涧同意就把林涧的消息告诉谢岫白一样,他也不会把谢岫白来找他的事告诉林涧,再给他机会去打乱林涧的心绪。
他是真没想过这两人还会凑在一起。
陈嘉兀自感叹着缘分这东西是真他娘的无常,没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沉默了很久。
直到他把烟拿下来,准备丢进垃圾桶,顺口招呼了一句:“走吧,出去了,跑卫生间待这么久,等会外面的人要以为咱俩干嘛了。”
林涧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陈嘉,我是不是挺铁石心肠的?”
陈嘉愣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当初……他的父母也不要他,他从没想过要去找他们,直接当他们死了,”林涧说,“但我不要他,他还是跑来找我,找了三年。”
“我明知道他会来,但还是躲了他三年。”
明明已经把没一寸皮肤都洗干净了,林涧还是拧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底下冲洗。
清凉的水液从指缝里流走,他没什么感情地说:“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自信,觉得他一定会来找我,后来我发现了。”
陈嘉道:“发现什么?”
他眉心紧皱,“还有你不是洗完了吗,小心等会儿把衣服打湿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
林涧目光定在不断淌水的下水口上,神智也跟着流走了一样,完全没把陈嘉的话听进去,语气平平地说:“就跟你后来只剩下我一个朋友一样……”
陈嘉一听他提这些陈年旧事,头皮就是一炸,连忙道:“说了都过去了,提这些做什么?”
“……谢岫白也被我捆住了,”林涧的语气里不到丝毫感情,“我告诉你,我会因为你的其他朋友不开心,你就只能远离他们,只和我做朋友,我告诉他,曾经有人无数次抛弃过我,从来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我,所以……”
陈嘉厉声喝止:“林涧!”
林涧继续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我。”
“哪怕是我不要他。”
林涧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
陈嘉心底一惊,这才发现林涧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苍白,嘴角无力地提了一下,目光空洞,仿若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陈嘉倒吸一口冷气。
他上次见到林涧这种状态,还是在林城死后,他代表陈家前去吊唁,看到跪在灵堂前的林涧。
就是这样的表情。
林涧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恍如隔着一层透明的膜,把声音都过滤模糊。
他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前一片曝光过度似的模糊,连灯光都突然变得晃眼起来,刺得他眼前一片雪白,大脑完全失去控制。
他说:“他还是会来找我,甚至……连一丝怨恨都没有。”
“你等等,”陈嘉把原本要丢的烟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忍着没塞回嘴里,“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说怎样我就得怎样,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道德绑架了我?”
林涧说:“如果……”
“停停停!”陈嘉暴躁挥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强势地打断他,“没有如果!狗屁的如果!要是我不想,别说道德绑架,你就是把我爹妈绑了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
“我告诉你,我做选择,是我自己做的,跟你没关系,好吗?”
这么多年过去,陈嘉在各种名利场里练出了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但是在昔日旧友面前,暴躁起来说话还是跟地雷一样。
别说呆若木偶,就是傻成泥塑都得被他拎着耳朵咆哮得跳起来。
林涧抬眼看着他,素白面孔在灯下白得跟鬼没什么区别,瞳孔颜色极深,接近墨绿,张嘴想说什么。
“闭嘴听我说,别打乱我思绪,”陈嘉蛮不讲理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又想拿朋友这事儿来说是吧?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了。”
“当初我认识你完全是偶然,我闲不住你是知道的,看你家围墙漂亮,随手就翻了,也没打听那是谁家,后来才知道你爷爷是谁。”
“我家的情况呢你也清楚,我爹私生子多的能单独开一个小班教学,家里勾心斗角的腌臜事特别多,那会儿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认识你,不得把我血吸干了才怪,有叶单那么个傻逼做下的前科在,你爷爷要是知道我利用你,也得手撕了我。”
“所以!为了不让我俩的奸情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死无全尸,我才到处去交朋友,其实都是一些所谓的世交朋友的孩子,没几个真心的不说,各个想着攀比内卷,累的我半死。”
说到这,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草,这辈子都没想过,交个朋友还能搞得跟地下情一样。”
“那些年过得太鬼畜了,后来我长大了点,也算有出息,我爷爷怕我爹耳根子软,被情妇一吹枕头风,就把家产拆拆补补,给私生子分了,于是提前把一部分家产给了我,算是历练那也算是考验。”
陈嘉想起那些年,自嘲地笑笑。
“干得好呢,我就是继承人,干不好下面还有一个班等着替代我,我只能埋头干,你爷爷知道我的事,暗地里帮了我不少,干久了我手里就有了点底气,后面就干脆和老爷子摊牌了。”
陈嘉还是没忍住把烟叼了起来,也不点,就咬着尝味道,斜眼觑着他。
“我跟我爷爷说,你老霸道了,不准我交其他朋友,他不敢勉强我,我才松快下来一点,不用跟个交际花一样到处卖身。”
“怎么,我这么利用你,你生气吗?”
林涧其实没听懂多少,但最后那句还是听清了的,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不结了吗?”陈嘉摊手,“这都是我自己想好的,决定是我自己做的,谁按着我的头逼我往下点了吗?没有。我的决定也跟你屁关系都没有,整天瞎想些什么?”
“他要找你也是他的事,你这一张脸,随便出门转转都能收一堆联络方式,全世界喜欢你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还挨个回应啊?要是遇到那种偏激的,找个天台跑上去,说林涧你要是不爱我我就去死,那你还真就娶他啊?所以说真的跟你没关系,没那回事啊,别想了。”
林涧闭上眼,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中松懈下来,水流下颤抖的不成样子的手指缓缓握紧成拳。
陈嘉以为他听进去了,也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再宽慰几句。
林涧说:“不一样的陈嘉。”
陈嘉当年哄女朋友都没这么哄过,眼看一篇小作文喂了狗,彻底暴躁了。
“哪里不一样?那小子长的比我好看,跟你关系更铁,我安慰了不起作用,非要让他来?好你个林涧,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重色轻友?”
林涧说:“没有我,他其实也能过得很好。”
陈嘉讥讽:“在边境做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小混混,等着哪天想不通来个落草为寇,学那个星盗组织满世界搞破坏,然后被联邦一发核弹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这种好?”
“他父亲姓韩,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他自己拼来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林涧说,“他压根就不是……非我不可。”
“是我自以为是地想要拯救他,不对,是利用他来缓解自己的心理问题,他压根不需要,没有我,他也能过得很好。”
“是我自私自利,最后连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