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268)
兰濯池在前堂清点物件有没有丢失,宋吟见他没有外出的迹象,就放心地走去做饭的小房间煮热水喝。
系统说的阻止任务目标出门,那扇门指的是义庄的那一扇石门,只要不出这个范围,哪里都能去。
宋吟低头看着火势,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他答应兰濯池的事,忍不住咬咬嘴角,面露忧虑。
陆卿尘进来的时候刚好是第四回,那时兰濯池还没有出来,肯定说不算,那就是还剩两回。虽然没凑够数,但兰濯池应该不会随便外出吧。
不行,他还是不放心,白天起来他要一直盯着兰濯池。
宋吟现在是焦头烂额,他不仅要盯兰濯池,还要为以后做考虑,朝廷的人已经盯上了义庄,恐怕不会只查一次就这么算了,再有就是,陆卿尘到底为什么不抓他?
宋吟皱着眉走出义庄,绕到后院,他一手捧水一手去推门,推开之后身子先探进去,整个人都进去之后就开始小声倒吸气,冷死了。
他把水放到桌上,摊开两只手互相交叠搓了搓,搓热了放在脸上托着,稍微暖和了一些便转过身。
眼前豁然多出一具男性躯体,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看样子是刚刚进来的,见宋吟转过来微微垂下一点眼皮回视,宋吟差点咬了舌头:“左,左相……你没走啊?”
该不是路上反悔,突然又想抓他去砍头了吧?
陆卿尘穿着一件单袍,脸两侧的肉没有鼓出去,反而线条往下巴处收得很夸张,看起来比在皇城门口分开的那一天要瘦了许多,他看着于胶怜不说话,过了半刻才隐忍着某种情绪淡淡说:“陛下还是和兰濯池搞上了。”
“什么陛下,我都不是了,”宋吟早就换下了那一条让人眼前一黑的裤子,现在穿了两层,一层比一层厚,他嘀咕,“说什么搞上,你话说得好难听。”
好吧,虽然看上去就是那个样子,但他是迫不得已。
宋吟也没想过会被陆卿尘撞上,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不堪受辱地抿唇:“你当没看到就好了……”
陆卿尘不知道是怎么支开郎中令的,宋吟猜他他们是兵分了两路,一人要查那里,一人要查这里,陆卿尘和郎中令走了不同的道,绕了几条路重新回到了义庄。
就是不知道找他是要做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卿尘的表情也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垂眼看着人一句话也不说,搞得宋吟心里惴惴不安,往后退了几步靠住桌子。陆卿尘的审视在这个时候结束,他慢慢张唇:“为什么不照我安排的去做?”
宋吟被他说得一愣,不明所以:“安排?”
陆卿尘皱眉:“宫门分别那日,我叫了一人出去送包袱给陛下,里面有一副用纸裹着的钥匙,是玉州以南一座闲置房子的钥匙,我叫陛下去那处躲着,为什么不听?”
宋吟从来没收到过什么钥匙,但听陆卿尘一说,他模模糊糊回忆起被逼宫那天的混乱场面。
确实有人从宫里跑出来交给他一个装着衣物的包袱,但应该是时间紧张,系得不太牢,放到他手里的时候口子是大敞着的,钥匙本来就小,说不定是在路上掉了出去。
“我没有看见那副钥匙,”宋吟小声说实话,他看着陆卿尘愈发冻人的神情,感到不解,“你让我躲着,是不想杀我吗?你知情不报,欺瞒君主,万一被人发现了……”
陆卿尘冷声打断:“和陛下没有关系。”
宋吟皱了一下眉,怎么和他无关?
陆卿尘故意放他走,让他逃脱被捕,甚至在假意出来找人时当着郎中令的面帮忙包庇,和他关系太大了。但是为什么呢,陆卿尘没有帮他的理由,平时对他的态度也是最差的,甚至应该最盼着他死才对。
宋吟想不通,但他见陆卿尘脸色极冷,只能先顺着来:“不管怎么样,你没有向郎中令揭发我,我应该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身无一物,没有东西可以报答你,等以后……”
陆卿尘淡声说:“陛下现在是戴罪之身,没有活路,连玉州都逃不出去,谈什么以后?”
宋吟静默片刻,有些小小的不爽:“既然你觉得我以后一片灰暗,干嘛还要救我,干脆放任我被郎中令抓回去,一个铡刀砍下来啊,可你又要……”
后面的话宋吟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接近于嘟囔,因为陆卿尘的神情已经像是随时要伸手捏住他的脸,甚至有一条青管蜿蜒在了手背。而此时,义庄的小房间里正响着煮热水的咕噜声。
义庄的前堂和兰濯池住的后院有一定距离,但这个小房间却斜对着后院,把窗户打开的话,能正好看到后院的一草一木。
小徒弟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出门吃香喝辣,因为上回他得罪了那王夫人家的儿子,到现在两人还是仇敌,见了面铁定要掐起来,他省得在这日子里找晦气,就没有去。
他站在兰濯池旁边,从窗户里看出去,看小皇帝和陆卿尘嘴巴张张合合。
他已经知道了陆卿尘的身份,这会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那位就是朝廷大名鼎鼎的左相,不是说皇帝对左相用毒未遂吗?怎么还帮着逃脱抓捕,帮忙也就算了,还返回来找,难道是左相有把柄在皇帝手上?”
小徒弟用手托住下巴,视线灼热扒在后院两人身上,齿缝间发出一声疑惑的啧声:“不过这段时间和皇帝小公子相处,他不像是公告板上说的会杀肱骨之臣的人啊,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那些传闻都是新皇帝故意捏造出来的?”
两指摩挲了下下巴两边,小徒弟越猜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朝廷的事,本来大多数时候就在打舆论之战。他转头去看兰濯池:“师父,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不然左相怎么会不捉皇帝,可能就是因为皇帝根本没做过那些事。”
兰濯池微微晃着蒲扇,那截手腕修长无比。他闻言眼皮都没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表现出对此话题的一点兴趣。大约是觉得火烧得慢,他又多挥了几次扇子。
锅底的火向四处烧开,里面的水慢慢有了煮沸的迹象。小徒弟见问话没人回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兰濯池经常当他是一团空气,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几句,忽然道:“师父,你说左相来义庄,是不是要带走小皇帝的?”
兰濯池漫不经心地回了几个字:“可能吧。”
小徒弟这回表情有些变了:“师父,你就不急吗?”
毕竟小皇帝身份特殊,又和左相之间关系微妙,这一趟要是被带走,后果会如何谁都难说。
此时正值深夜,房间里只有一盏不及手长的油灯,兰濯池大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露出来的那半照在火光里,显得懒洋洋的:“我急什么,来义庄是他主动要来的,他想走就走,我不会拦。”
小徒弟皱眉静默片刻,突然伸出手从兰濯池手里拿过蒲扇,转了一圈才放到兰濯池手心,又将兰濯池五指合拢:“可是师父你从刚才开始扇子就拿反了。”
兰濯池:“……”
兰濯池默默无声地攥着蒲扇,眼皮有些僵硬,过了会又跳了跳。他正要抬手按一按胀痛的额角,手指掠过鼻梁之时,动作突然一顿,他眼底滑过一些锐气:“有人来了,你进去叫于胶怜别乱跑,老实待着。”
房间里狭小又昏暗,兰濯池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诡异,小徒弟因为自家师父的表情心脏都快跳出了嘴里,不一会他才冷静下来,了然点头。
师父是听到有脚步声朝义庄这边来了。
如果没猜错,应该又是那群人,往年这个时候都要来一次,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打兰濯池进义庄以来,他的前任师父就省下不少闲心,因为兰濯池不仅能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还有很多不该在一个奴隶身上出现的能力。耳力极佳是其一。
他以前好奇问过师父从哪会的这些东西,师父却答不上来,当时师父是怎么回答他来着。哦,说是成为奴隶之前似乎被人所弃,从山崖顶上滚了下来,失去了掉崖之前的记忆,大部分事都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