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狱(17)
信息素紊乱和过度应激容易导致信息素攻击自身,他制定的第一条离婚计划,不会以两个人一块丧偶结束吧。
谢秉川活不活无所谓,他可不想站在这感受自己血流光。
“滴——”一声,门口的指纹锁被摁开。除了他和谢秉川,在他们家录入指纹的就只有江无漾和白依山了。余温言心底腾升起希望,试探地喊:“江无漾吗?”
“是我,我带依山来——”闲散的问候戛然而止,江无漾声音有些颤抖,声音紧绷,“你在干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有些不对劲,信息素有紊乱趋势,你能压制吗?”空气中的冷杉味太重了,裹挟着冷意朝他袭来,冷得过分熟悉真实,余温言有些幻痛,说话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尽管他知道江无漾压制不了。谢秉川的信息素极其优质,在最优质的那一批里拔得头筹,江无漾当然压制不住。
他只是希望江无漾能让谢秉川回神。
“秉川?谢秉川!”江无漾释放向日葵信息素,试图压下谢秉川杂乱无章的、四处逃窜的信息素,却无济于事。
“让位。”白依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等余温言反应,他便从余光瞄见,轮椅跟开了加速一般,从玄关斜坡直奔阳台边,闯入他的视线,接着,白依山单手撑着一边,借力起身,控制力度,往谢秉川后脖颈一敲。
谢秉川应声前倒。
江无漾默契配合,上手捞稳,忍着信息素相斥的晕眩,将谢秉川扶进房间。
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余温言圆睁着眼睛,怔愣目视扣上的房门。
白依山是omega,长着一张漂亮气质的脸,身上却很紧实,他知道白依山曾经身体素质极佳,江无漾也跟他提起过,说白依山腿还好的时候,从没有哪个alpha打得过他。
余温言问起白依山腿疾原因,江无漾每回都只沉默。
可谢秉川只是看起来虚弱,易感期的alpha才是最危险的,迫于条件反射,加上白依山腿患了残,谢秉川完全有可能躲掉白依山那一记,反手反击。
郁结在空中的冷杉味终于消散,白依山跌回轮椅上后,一直喘着气。
余温言记得白依山发情期刚过,还是omega,怎么这般乱来。
他眉头一拧,低声道:“在茶几隔层,我放了一些omega的通用抑制剂,你打上一支吧,下次别胡来了。”
白依山没动。
“依……白哥,你听得见我——”尚未说出口的话被余温言堵在了喉间。
白依山缓缓转回头来,眼睛落在他浸血的衣物上,顷刻红了眼。
“那天,也是这副模样吗。”白依山问,声音抖着。
“嗯,别看了。我给他缝合。”江无漾正巧走出来,别上谢秉川的房门,在白依山肩膀轻轻一落,朝他走来。
余温言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在说做手术那天,医生没下软手,喷溅的血液把他的病号服都尽数染红。
他看不见,但他感受得到,衣物都湿湿黏黏紧贴在他身上。
江无漾给他抹药膏缝合,余温言别过视线,低低地说:“对不起,我晒到了太阳,开裂了。”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能晒太阳,晒到一点、察觉到要开裂就得抓紧回来,你在想什么?”江无漾也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对不起。”他又道歉。
一只手颤着覆上他的背,余温言对上白依山略微湿漉漉的眼眸。
白依山只是看着他,目不转睛。
余温言轻轻摇头,想让白依山移开视线。
他很清楚,白依山过去经历太多血腥,对这类场景向来接受无能。
但白依山依旧看着他,似乎要将他这幅模样深深刻入脑海里。
江无漾一边帮他缝合,一边伸手要去捂白依山的眼睛:“行了,别看了,别给自己找罪受。”
“别碰我。”白依山眼眸闪过一丝厌恶,躲开江无漾的手,深吸口气,蹙着眉毛,也要继续往下说,“疼吗……要是我们能早点发现不对劲,你也不会,唔——”白依山捂住嘴,不让呕吐物往外溜。
江无漾眼疾手快,随手拿来袋子递给白依山,顺着他的背,推着轮椅将他带离。
脖子开裂处合上了,余温言终于能够低头,一看,眼眸映入遍地红。
他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可连最外层都毛绒外套都被尽数染红了。
江无漾折回,帮他脱下衣服,语气间,愠怒意味尽显:“起因,经过,结果,全部给我交代清楚。”
余温言没回答,他只问:“谢秉川每次易感期都会假装出门吗?”
对牛弹琴,江无漾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为了这个?啊,对,是,他每次都会偷偷绕回去,不让温言发现,都说了有什么问题来问我,不能晒太阳是原则问题,能不能遵守?至少不要再把自己搞得浑身是血,好不好。”
余温言这头牛依旧很倔:“为什么。”
江无漾不说了。
余温言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江无漾吐了口气,让余温言在沙发上坐下,问他:“你以什么立场问这个问题。如果你担心谢秉川易感期会依赖你,放心,他不会,他只是躲温言躲惯了,条件反射。”
“但如果,你是想知道细节,”江无漾叹了口气,“那没有必要,我们并不想提起,也不希望被提起,至少,把你做出来,我们只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开心就好了,至少能保证,不会害你。”
可他根本不信,也不敢相信。
他甚至都要怀疑,江无漾和谢秉川打一开始就是一路的,他们清楚地一起规划着,让他一步一步走向绝路。
不愿打草惊蛇,不想暴露身份,余温言将疑问吞回肚子,闷闷出声:“抱歉,我不问了。”便没有再开口。
收拾完残局,时候不早。
复制人在楼上深睡,白依山刚刚也被江无漾送回家里去了。
江无漾敲敲谢秉川的门,里面无人应答,他轻轻推开,发觉里面空空如也。
“又去杂物间了吗。”江无漾关上房门,左转往杂物间走去。
杂物间留着缝,江无漾推开,问他:“好点了没。”
里面的人坐着,抱着一件带血的病号服,上面的血渍已经干涸,氧化成了深红色。
他朝江无漾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觉得,复制人很奇怪。”江无漾停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里面的信息素味道很浓,乱的、散的、东逃西窜,盈满整间杂物间。
“太像了,”谢秉川喃喃自语,“我总是分不清。”
“如果他就是呢。”江无漾猜测。
“他不是。”谢秉川立马否定了,兀自轻笑,满是自嘲,“他若是,我该被他千刀万剐好几回了,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他只是个替代品,拙劣的模仿者,他不是他。”
他希望是他,又害怕是他。
第13章 13.“我晕婚”
一觉睡醒,余温言身上大大小小的裂痕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抬手抬脚没有困难。
他穿拖鞋下床,拉开一条小小的门缝往外张望,没闻着丁点冷杉味信息素的味道。
至此,他放心地打开门,下楼溜达了一圈,确认谢秉川不在家,窝进沙发里给江无漾发信息。
[余温言]:复制人beta能闻到信息素吗?
[江无漾]:怎么会。复制人beta自然参照的是正常人里的beta
[江无漾]:你闻得到信息素吗
[江无漾]:你是个beta怎么可能闻得到信息素!难道我给你做腺体的时候做错了?
[江无漾]:完了完了,被我导师知道不得骂死我,你从这一刻起不再是我的毕业之光了
[江无漾]:如果你愿意装作闻不到的样子,我还是愿意称你一声“毕业之光”的
[余温言]:……你有多久没找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