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同学总是不肯告白(66)
——十枝学长身上好像出现了其他的影子。
粉发少年被人拽了一下衣领, 这才堪堪退出了黑泥倾泻的范围, 顺带他也避开了朝他袭来的刺骨冰墙。
掉线一小会的诅咒师欣慰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黑泥, 再度鼓了鼓掌。
“虽然不是现阶段计划中的, 但提前了也无妨。”脑门上缝着线的男人朝十枝空笑了笑, “初次见面, 十枝空。”
银发少年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虎杖悠仁,没有理睬诅咒师。
“哦不对, 你现在是人造的神‘十枝空’还是‘此世之恶’的状态呢?”诅咒师拍了拍自己的袈裟, 状若认真思考, “算了这不重要, 等你状态稳定了我们再来谈合作。”
“夏油杰”把手中的咒灵团了两下吞到口腹中。
诅咒师眼眸微眯,诉说着充满恶意的引导话语:“你只要知道,给狗卷棘造成伤害的正是虎杖悠仁,控制不住他身体里诅咒之王的虎杖悠仁。”
银发少年忽而闭上了眼睛,头也低了下去。
“夏油杰!!!”
“哦?生气了吗?我也没说错什么吧。”感受了一下新到手的术式能力,“夏油杰”笑容再现,“两面宿傩会展开领域也是因为那个叫伏黑惠的吧。”
“说到底,都是你们咒术师要阻拦的错。”
后面的话十枝空听得不是很清楚,他躬着身子,听到有“人”在他耳边私密耳语。
——十枝空!
——十枝空十枝空十枝空十枝空……
——让我降临让我降临让我降临……
黑泥逐渐把银发少年的存在重新包裹起来。
外界的场地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左右两半,一半被黏稠焦黑的黑泥所吞没,另一半冰山竭尽所能阻止黑泥翻越过去,确保新到来的特级术师与“夏油杰”的对话能进行下去。
可出手的白发妹妹头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的咒力是有限的,而黑泥的增殖没有尽头。
“……夏油大人,我快撑不住了。”
“马上、马上,我再跟她聊两句。”
诅咒师的视线又瞥向右边冰墙后的黑色球体,就在他和九十九由基说话的过程中,那粘稠液体咕噜噜冒出了几颗气泡。
——看起来冬木虫窟那个老头子的计划不是很成功。
“夏油杰”并不在乎回头与他交流的存在到底是“十枝空”还是“此世之恶”,只要实现愿望的功能还在就可以了。
“退。”干脆利落地作出判断,“夏油杰”一击“无为转变”拍在了脚底的土地上。
语速飞快地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了一遍,“夏油杰”握紧了手中的狱门疆。
“世界进入即将再现的咒术全盛的平安时代——”
“——以及,欢迎来到无差别愿望实现现场!”
“夏油杰”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黑色的恶之花绽放在了所有人的脚底下。
十枝空捂着脸,从袖口露出的双臂上爬满了黑红纹路,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被拉远了双手,好像从周围的黏液中看出了一只只注视自己的鲜红瞳仁。
是了,他记起来一些了。
在他从这污秽的泥泞中醒来之前,被一个存在许下了愿望。
那时候他拒绝了,挣脱醒来后又短暂地忘了这件事。
现在这个存在又缠了上来,犹如附骨之疽。
深褐色的两臂抓着十枝的手将他往下拽,要把他拖入深渊取而代之。
——「让我诞生」。
那个存在直白地表达了这么一个含义,他明明没有开口十枝却能够读懂,就像在他大脑中投射了自己的思想。
“为什么呢?”这一次十枝的拒意没有之前那么果决了,他金色桃花眼低垂,“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刺耳的尖啸响彻在十枝空的大脑中,“他”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要求,等不到十枝空的回答便把曾经的恶意再度宣泄而出。
有“他”所经历的,也有十枝空所经历的。
纯粹的恶意糅合在一起,不祥的存在勾画出了一副画面——咒言师的死亡奉到他的眼前。
几分钟前刚见过的浅亚麻发咒言师失去了一只胳膊,他躺在坚冰与粘液构建的平台上。
对方的胸膛上插着一只金箭,特殊的箭羽逐渐消散在空中,是十枝空惯用的形式。
猩红的血淌了一地,咒言师双眸紧闭、唇色惨白。
即使知道那是虚构的,十枝空依旧因为所见的景象产生了动摇。
只是片刻的破绽也被“他”抓住了。
——「原来这么简单」
——「人类都是有弱点的」
——“所以。”
——“让我诞生吧。”
死亡的景象从浅金色的瞳仁中抹去,十枝空闭上眼睛,跟着对方重复,“安格拉·曼纽……你会……”
后面的言语渐渐轻微下去,等到他眼睫轻颤重新睁开双眸时,眼前的场景已经从“他”构造的假象转变为了现实。
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后了。
无论是咒言师还是诅咒师,亦或者从头到尾都被当枪使的咒灵,他们都不见了。
只有十枝空还站在那里,站在黑泥的簇拥中。
“呼——终于出来了!”不远处有个人影从黑泥中爬了出来,那人新奇地查看自己的新身体,“很好,不愧是‘许愿机’,不比——?等等!”
似乎是翻来覆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完全无法调动自己过去的力量。
那人扭过头,发现本来安静站在那的银发少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阴沉而扭曲。
“还满意吗?”扬起的唇角抿了下去,失神的桃花眼慢慢找回原来的神采,“你的、身体。”
十枝空的目光从对方有些眼熟的外貌上扫过。
那张脸的原主人名叫卫宫士郎,他从自己熟悉的人中挑了一具外貌躯壳。
他在这具躯壳上动了不小的手脚。
十枝唇角勾勒出嘲讽的弧度。
拜托,他从被推上神主的位置起至今十多年了,自己的能力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大概是叫安格拉·曼纽的玩意给他挖了坑,他自然是要礼尚往来,挖一个更大的坑给他跳进去。
他还要把填坑的土给夯实了,让对方再也爬不出来。
十枝空眼睛眯了一下,不理睬“安格拉·曼纽”的大呼小叫,他随意聆听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七海建人,你没有跟他们走吗?”
银发少年回转过头,肩上背着紫发少女,手里拖着黑发男人的成年咒术师杵在他身后,隔着一段距离。
成年咒术师看了看手表,一支不知道从哪具尸体手腕上扒下来的还没坏的手表。
“这场黑雨下了十五分钟。”七海建人说,“我……我要留下来看着你。”
男性咒术师就这么平静地站在那,看不出他留在这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是十分钟前到达这里的,路上目睹了无数哀鸿遍野的场景。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先前那场劫后余生好像夺走……或者说改变了他的什么。
“看着我什么?”十枝空有点明知故问,“棘被他们带走了啊。”
十枝很快推测出了这一点,眼睛眨了眨,头偏到另一边。
即使脑海被断臂的咒言师所占满,他依旧没有选择去追咒术师一方。
绕着周围又看了一圈,隐约感知到外界不断有人赶来,十枝空准备离开涉谷。
“你不去找狗卷吗?”七海建人看了看十枝前进的方向,“咒高的人走了那一边。”
“不去。”十枝在有着“卫宫士郎”面孔的少年惊慌目光中卡住对方的喉咙,咒力化作枷锁束缚上去,“棘在咒高的人手里会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