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我成为了白月光(163)
但是他不知道。
所以一方面出于不可言说的私心,另一方面自己也确实最熟悉这个人,魏尔伦几乎将兰波当成了各种案例的距离对象,慢条斯理地将亲友的底在沢田纲吉面前给掏了个干干净净。
因此沢田纲吉是知道的,关于让·尼古拉·阿蒂尔·兰波的异能力,除了他在港口mafia面前所展现的亚空间的能力之外,还有能够控制已死之人的能力在。
但是,虽然据说失去了以往的记忆,现名为兰堂的男人依旧隐藏了这份能力。
在魏尔伦的渲染下,已经明白了现在这个看起来畏寒又冷淡的男人曾经是多么惊才绝艳的存在之后,沢田纲吉并不意外对方的选择。
——开玩笑,兰波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不过在心底偷偷叫对方“兰波”的时候总是让他会想到另一个“蓝波”,教父先生在心底犹豫了一会,便顺其自然地入乡随俗(?),跟着其他人叫对方做“兰堂”。
他抬眼看去,正在同两个少年人进行对话的兰堂正坐在壁炉边上,膝上搭着厚厚的毯子,手里揣着他刚才当伴手礼一样送过来的暖手宝,另一只空余的手,便一页一页地将书页撕下扔进火堆。
大概是有书页气息的火焰燃烧起来更加带劲,不过一会,兰堂的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虽说如此,他依旧是冷的。
因此,不过半晌,仍旧感到寒冷的男人就面色倦怠地谢客。
沢田纲吉将自己带来的黄玫瑰插入他的花瓶中,用指腹接过摇摇欲坠的露水,注意到男人已经拆开了他送的诗集,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看着“兰堂”拆开“兰波”的诗集,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忍不住想。
而那边,黑色长发的青年已经垂下了眼,入目翻开那本写着“自己”名字的书籍。
虽然很奇怪,但是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中生出了欣喜。
这是因为是自己的名字么?兰堂也不知道,但是在拆开之后、看见印在扉页上的、不知是被编辑还是诗人选出来的字句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一种灵魂深处的共鸣。
“Mon ?me éternelle,Observe ton voeu(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兰堂垂着眼,黄绿色的眼瞳垂下,随着指节的挪动注视过每一个字句,就像是天生如此一般,使用着母语读出这些句子,声调轻而缓,像是唱诵着赞歌,“Malgré la nuit seule,Et le jour en feu.(纵使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这是被编辑先生也好、读者也罢,大家都喜爱的句子。
蹩脚的批评家们会说这是诗人兰波对着某位不知名的女子的爱语,高超一些的,便又去研究这首诗的韵律韵脚。
而在日光的照射下,阿蒂尔·兰波也轻声诵读起了这番字句。
他什么也没想。
可是仿佛真的有人在黑夜白昼之中,永久地注视着他。
因此仿佛是从出生以来就伴随着他的寒冷也消退,诉说着这并非是不可解的魔咒的事实。
他会感到寒冷,不过是因为没能被原本属于他的那轮太阳所照耀罢了。
兰堂想,不自觉地抚摸着印在这句被特意挑出来的诗句下方的作者签名,脑海中下意识地描摹对方的模样。
那应当是一个如太阳一般耀眼的家伙,强大、自信,永远意气风发,永远肆意妄为。
那是谁?
……
看着兰堂陷入沉思、就像是发条到了尽头的模样,沢田纲吉稍微有些担忧。
他颇有些忧心忡忡地离开兰堂的豪宅,扭过头,看见方才还在兰堂面前表现得很是符合港口mafia的准干部这一身份的小孩凑近了过来。
另一边自己刚开始养的中也也皱着眉头看着他。
沢田纲吉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缓慢地打出了问号。
太宰治“切”了一声。
“小矮子真是无能啊。”他发出嘘声,像是小孩子一样幼稚,“明明纲吉君就在身边,还能让他注视其他人吗?”
这话说的。
沢田纲吉觉得就算他能看懂难得当初的自己掉了好多头发的高等物理,也是得重新学学国文了。
但他亲爱的中也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拧着眉头,犹豫了半天扭扭捏捏地凑过来。
“你很喜欢兰堂吗?”赭发的少年人犹豫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考虑着如何让对自己好的兄长得偿所愿的同时又在纠结着这件事的合理性,“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试试让他到外面这边来?”
少年人在脑袋里搜刮了一下,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挖墙脚,对,我们把他挖过来?”
中原中也说的不是很熟练,毕竟这活他也是第一次做。
而站在太宰治身后就充当背景板的中岛敦已经露出了名画呐喊的表情——虽然他没这么表现出来,但是过分好懂了,以至于教父先生一样就看了出来。
沢田纲吉抽抽嘴角,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的提议。
两个少年人对视一眼,在这种时候多出了奇怪的默契。
“不行哦。”太宰治闲闲地说道,“森先生不会同意的。”
他打了个呵欠,黑色的外套随着他的走动上下左右漂浮,就是不会掉下,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在里面给别了个别针。
——虽然不太合时宜,但是沢田纲吉确实很好奇。
毕竟上一个外套永远不会掉的人是他敬爱的云雀前辈。
无所不能的云雀前辈连外套也是无所不能的(?),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对方的外套从肩上掉下来的次数寥寥无几,甚至在好几次彭格列年末的聚会上,守护者们还聚在一起偷偷猜是不是草壁前辈有在负责云雀的外套。
例如说给他缝起来之类的。
但是十年过去了,这还是彭格列的十大未解之谜。
所以教父先生的目光就像是盯住了毛线球的猫科动物,盯在太宰治的外套上,用尽全力也很难不继续注视。
太宰治暂且没注意到他这份隐晦的渴望的目光,只是将之曲解成了对兰堂的渴望。
黑发的少年人哎呀呀地叹着气,活像是真心在为他们叹息的家伙一样。
“就算你这样看着我也是没用的啦。”太宰治说道,“森先生才不会放弃兰堂先生的。”
虽然用着敬语,但是太宰治的语气中的确并不包含对于森鸥外或者兰堂的敬意。
他看了眼神色平和并且似乎带着渴望(?)的棕发少年,和一脸懵懂大概连他在说什么也听不太清楚的赭发少年,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句“果然是小蛞蝓,连这种事情也不清楚”,在中原中也即将将他踢飞之前解释了起来。
“毕竟兰堂先生是不多的、明确支持森先生的干部嘛。”他如此说道,将这种大概能称为港口mafia内部阴私的、寻常人大概要领会好久才能领悟的内容细细说来,“和我差不多,兰堂先生也是森先生巩固他在港口mafia内部的统治的手段。”
他弯了弯眉眼,但是并不能让人从中感到笑意,反而有某种阴冷的东西顺着几人的脚腕慢慢爬上来,连中岛敦都露出了真情实感的惊讶表情。
太宰治扫了眼这些家伙的表情,不由得哼了一声。
果然,这种简单的事情,竟然也还是只有他看懂了吗?
——在感到自然而然的同时,过分聪慧的少年人,心中也再度生出了几分厌倦。
太无聊了,他想。
要不然待会和小矮子他们分开之后还是去入水好了。
不然试试其他的方法?除了入水之外,还有什么更日常的自鲨手段呢。
就在太宰治百无聊赖地思索起来的时候,沢田纲吉也捏住了下巴。
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港口mafia的现状。
自森鸥外遵照上一任首领的“遗言”、成为新一任的首领之后,港口mafia内部并非是一帆风顺的。
毕竟虽然日本的黑|道讲究的是一个“义”字,但这东西最多也就是对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