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琅(7)
贾政原先在写字,也放下了笔,道:“诸位别把他夸得没边了,小孩子家的没个轻重。还不知他学识如何,就皮相好些罢了。”
林琅听此言,也不作任何评价,还是嘴角带笑的站在一旁,一副世家子弟的气派。
贾政道:“你如今在读什么书?”
林琅道:“回舅舅的话,外甥堪堪读过四书,不甚精通就是了。”
贾政一听这话,便道:“你这年岁,读过四书便已不错了。我来考较你一番如何?”
林琅拱手道:“舅舅但考无妨。”
贾政开口问:“何为知本?”
林琅道:“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孔子言‘审理案件诉讼,不在于结果,而是使案件不再发生’因而,我认为,所谓知本,便是懂得人性罪恶,使人心拜服,不让罪恶发生。”
贾政所考乃是《大学》,林琅所答也是原句加上释义加上自我理解,可谓工整。
贾政又考较了些内容,见林琅皆能答上,且言之有物,又能引经据典,心下更是满意。
那些清客见贾政如此满意林琅,便更夸耀林琅才智,贾政与他们谦虚一二后也有些飘飘然。随后见林琅年岁小,又舟车劳顿的,便让那些清客下去了,自己与林琅说些闲话家常。
贾政问道:“不知你从师何人?如今进京,你父亲对你的功课有何安排?舅舅不济,也能替你思虑一二。”
林琅道:“我自幼时便是由父亲启蒙,后来父亲公务渐忙,就将我带至凌云子先生处拜师。幸得先生不弃我资质愚笨,便收了我为徒,去岁先生受皇命急诏,入京当了翰林院学士。”
贾政惊叹道:“原来凌大人是你先生!”
要说当朝大儒,凌云子绝对是天下第一,去岁皇帝下诏,宣了凌云子入宫替众皇子讲课,众皇子皆以先生之礼待其。故而贾政如此惊讶,虽听说凌云子是在姑苏被诏进京的,可也不曾想过林琅竟可拜其为师!
林琅道:“的确是我师,先生上京前曾留下功课,时至今日,我的功课已做完了。此次进京,如无意外,应当还是由先生教导我。”
贾政摸了摸他的胡须,道:“是该如此。”
贾政又问:“你现下可曾考过功名?”
林琅道:“未曾,师傅说我年岁尚小,还得再过几年去考。”
贾政道:“是,是,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贾政见已是中午,便留林琅吃了午饭,午饭过后,林琅方才告辞。
☆、拜见师傅
从贾政处告辞后林琅也未回内院,吩咐道:“合乐,你先回去吧,告诉姑娘,我去拜访先生。另外吩咐人把我的功课和带给先生的东西送出来,我在外面等着。”
合乐应了一声,便回了内院,又替林琅安排了马车。
林琅让一个小厮带了路,出了贾府,自己在外头树荫下等着。看着眼前‘荣国公府’的门匾,又望了一眼与之相对的‘宁国公府’。林琅不由低声笑了起来,荣,宁二公早已过世,若说这贾母还在,荣国公府的牌子挂着倒也无妨。可宁国公府,呵!不过三等将军,也敢将‘国公’二字挂于门上。
只可惜当年,两位国公爷是何等威风,如今却是无人可继,当年的四大家族,如今只王子腾一人在朝堂上有些话语权,终究是孤掌难鸣,至于那史鼎两兄弟不过尚在朝堂罢了,且自身难保,又怎么顾得起别人。
林琅在此间胡思乱想着,也不觉得闷热,待小厮寻来时,才发现此刻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林墨问道:“大爷,咱还要去凌大人处吗?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雨。”
林琅道:“去,夏季午后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说罢便上了车,进了车内虽有些昏暗,可却凉快,原来合乐还安排了人放了冰在车内,这般,林琅倒也不觉得难熬。
林琅坐在车内无聊,便再一次检查了自己的功课,又把玩了两下送与先生的扇子,打发了时间。
……
林琅见马车停下,未等人叫,自己就掀开车门,下了车。只见天上虽是乌云密布,可过了这么久还不下雨,林琅便知这雨怕是不容易停了,心想‘估计要在先生家吃晚饭了’。
林琅等着林墨去凌府门前通报后,便进了凌府。据说,这凌府乃是当今陛下亲自下旨督造的,仿的是姑苏的景象。可在林琅看来,这园子,美则美矣,却多了些人工的精巧,少了些天然的粗糙。不过比起先生在姑苏的房子,的确是好了许多。
不多时,林琅便到了书房,只见李管家候在外头,又思及方才在门外看见的马车,便知先生这是有客。
李管家见了林琅,便急步过来,道:“林大爷,老爷现下有客,不如您在花厅那等等?”
林琅作怪道:“既有客不能见我,怎么还把我往这带?”
李管家是凌云子的老仆人了,在姑苏时也是知道林琅的,就是小孩子心性,爱闹些。故而也笑了,道:“我让人先把您请进来,谁知道他把您往这带。”
林琅笑道:“既如此,到罢了,不过,回头等先生的客人走了,你得给我备上我最爱的点心,算是给我赔罪吧!”
李管家笑道:“这是自然,那您先过去?”
林琅点点头,正要随着下人去花厅时,屋内传来杯碎声。李管家还没拦住林琅,林琅自己便冲到书房门前,口呼“先生?先生?”手底下一个用力,便是破门而入了。
待林琅看清屋内情景,只觉得尴尬。原来他先生此刻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那杯子就落在他脚边,而凌云子面前并无茶,多半那杯子是他家先生自己掉的。
林琅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呵呵^_^”
李管家此时也冲了上来,道:“哟,林大爷,您怎么还这么鲁莽,我拦都拦不住。”
林琅更是尴尬了,凌云子道:“都把门弄坏了,还站在门外干什么!还不滚进来!”
林琅尴尬极了,摸了摸鼻子,踏了进去,转身准备关门。李管家见他家老爷并未生气,又退了回去,临走还给了林琅自求多福的眼神。
林琅心里更加苦逼,只得小心关了门,又看着门关不严实了,心里更是留下了苦逼的泪水。
此时凌云子又道:“门都坏了,还关什么?!”
林琅转过身来,恭敬的说:“学生林琅,拜见先生,是学生鲁莽了,望先生不要生气。”
凌云子道:“哼!你每回都这么说,哪次记心上了。都说了别鲁莽,别鲁莽。你到好,一来就把我书房门弄坏!我看你是离了你爹就欠揍!”
林琅此刻一万个后悔,早知道就不急着过来了,撞到这事。没办法低头,认错,林琅低着头,等着他先生骂爽了在上前赔罪。
没几下,林琅听他家先生没骂了,抬头,上前,又拿了一个杯子,重新倒上茶水,恭谨的端给凌云子,道:“先生喝茶。”脸上还陪着笑。
凌云子冷撇了一眼林琅,哼了一声,便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林琅见他家先生接了茶水,便松了一口气。
“呵!”林琅听见笑声,望那人看去。原来是个和凌云子看起来相差无几的男人,林琅心想,这人定是先生的知己好友,不然先生是不会让我进来的,还当着他的面训我。
凌云子见林琅一直盯着那人看,心里又顺不过气来,将杯子用力放在桌子上“碰!”
林琅回了神,神色更加掐媚的看着他家先生,看着他气还是不顺,绕至其身后,替凌云子捏起了肩膀,道:“求先生饶了我这回吧,我是担心你在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才冲进来的,先生~”
凌云子耸耸了肩,道:“算了,算了,你别捏,我的鸡皮疙瘩快起来了。”
林琅收了手,道:“谢师傅饶命之恩,徒弟无以为报,日后一定给师傅当牛做马!”
凌云子撇了林琅一眼,不屑道:“你不给我惹事生非,我就谢天谢地了,当牛做马还是算了吧!”
林琅也不反驳,就笑了笑。
那人见这师徒这般相处,道:“我若有这么个徒弟早就笑开了花,你若是嫌弃,不如把他让给我吧。”
凌云子没好气的说:“你要是喜欢你就拿去,回头他要是在青楼喝花酒,没钱给人家,去叫你赎他,你别后悔。”
那人惊奇的看了一眼林琅,不觉得林琅是会去青楼的样子。
林琅与那人对视一眼,尴尬的笑了。
原来林琅在姑苏时,虽好好念书,不欺男霸女,但是,只要一闲着就会和一群富商巨贾之子去青楼找乐子。总之,林琅既是一个读书人,也是一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琴棋书画,他是一个不落,全都会。
林琅拱手道:“还不知这位先生是?”
凌云子本就不想介绍那人给林琅,偏偏林琅今天脑子不好使,没看出凌云子的意思,还往枪口撞。故而凌云子道:“你功课呢?让你带的扇子呢?”
林琅道:“呃,在外面,林墨拿着呢。”凌云子见林琅还没有转过弯来,又瞪了他一眼,林琅这才心领神会,道:“学生这就出去拿。”
凌云子应了一声,林琅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李管家见林琅出来了,上前小声问道:“怎么样?”
林琅幽怨的看了一眼李管家,道:“还能怎么样,我这不是被赶出来了嚒。”
李管家轻笑一下,道:“那您现在准备?”
林琅迈着沉重的步伐,边走边说:“在外面候着!”
林墨见他家大爷过来了,便上前了几步,还未开口,林琅便道:“你带钱了没?”
林墨道:“带了,足够赔的。”
林琅一听这话,心情更加郁闷了。于是坐在走廊上感伤秋月,‘为什么先生要教我武功,为什么我手那么欠,外边只有李管家一个人候着,明摆着里面那个人没问题,他们在商量大事,我还欠的慌~,不过,他俩估计关系也不好,不然先生一直没好脸色的。啧,惹了他先生,这人真惨。’
林琅这边且不管,那书房中,林琅一出来,两人又不说话了。
适才凌云子气急,不小心将茶杯从桌上扫下,那人本以为今日又是不欢而散,谁料半路跑出了个林琅,凌云子把怒火都撒在了林琅身上,现在气稍微顺了点儿。
那人见凌云子还是不想与他说话,便只道:“我别无他意,总之你只得留下,我今日就先告辞了。”
说罢那人便起了身,凌云子也不挽留,只喝着茶,待那人行至门前才道:“他来了,我自在这儿教他。”
那人心喜,转身道:“当真?”
凌云子听他质问,眉毛一挑,那人生怕凌云子反悔,急忙道:“那我回头就安排他进宫听你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