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吏(77)
云雁回先吓他一下,这才解释道:“当然了,这是因为大家认为您在这个位置上,按照惯常的升官速度,年纪应该比较大了。但是,我正是通过这件事想到,您应该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您可是代表了开封府,您的脸就是开封府的脸。再说了,您还成不成亲了?”
包拯:“……”
包拯:“没想到,我的脸这么重要……但是,我是自生下来就这样黑的,家人都唤我黑子,便是有药也没用吧?”
“有没有效,用了就知道。”云雁回拿了张纸,把使用频率和方法都写了上去,“府台,您记得按时用啊~”
包拯看着那些药,发了会儿愣,无奈地叹了口气,“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自云雁回把药拿回来,包拯还真从善如流,日日使用,变化还真的有,大概白了两个色号,而且肤色也均匀了很多,看上去黑得很细腻。
虽然白了两个色号后还是黑,但比起他自己已经白了不少。
包拯这一白,还惊动了天子耳目。
朝会的时候,仁宗非常严肃地问:“包卿,我看你近来似乎白了不少。”
包拯顿时僵住了,“……”
有几个官员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毕竟,谁看到官家对着一个黑皮认真地说“你白了不少”,都会忍不住的,即便知道这位同僚真的白了不少,也只会有“你还真是黑,白完还是黑”的感觉。
包拯万万没想到官家上一句还在关心国家大事,下一句就转移到他的脸上来了,但是大殿之上,官家问话,又不好不回答,掂量了一下,只得恭恭敬敬地回答:“臣近来的确在用擦面药,乃是大相国寺方丈了然禅师亲制的,有白肤之效。”
有位官员感慨道:“此药每次出时,拙荆都要去抢购,只是实在难得,常有抢不到的时候。”
仁宗:“哦?居然如此紧俏?”
又有数位官员附和,全都是家里妻妾痴迷护肤的。
仁宗好似这才知道了然禅师非但佛法精深,医术高明,竟还是妇女之友,制作出了如此神效的擦面药,若有所思地道:“连包卿的脸也治白了,那这还真是大宋第一了。”
包拯:“……”
仁宗御口一开,便是从前此药不出名,也要扬名天下了,何况已经是名满京师,如今是有市无价,多少人求购也买不到。
但是包拯却苦恼了起来,因为随着美白药名扬天下的同时,那句“连包卿的脸也治白了”也一起传开了,而且还是断章取义,不究背景,导致包拯的脸几乎要成为开封一大新景观了!
——总有本地市民或是外地游客蹲守在开封府外,就为伺机看他一眼,看看到底官家夸赞过的白是有多白。
就连开封府本府官吏或同朝为官的同僚,也少不了多看包拯几眼,但是他们会很懂地评价:嗯,确实白了!
结果就是这几乎成为开封未解之谜——为何官家说开封府府尊白了,那药也的确很管用,但是每个人看到他都是黑不溜秋的?
各种原因满天飞,人们只想:道理我都懂了,可那为什么官家夸他白?
解救了包拯的,是十二月下旬,各国使节团的陆续抵汴,至少,开封府内部的人都忙得无暇多看他几眼了。
第81章 耶律袅履的晚餐
耶律袅履双手紧紧抓着缰绳, 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天地好像在翻转,让他更加目眩,不禁趴在了马背上。
自从进入宋国国境,耶律袅履就哪哪儿都不舒服, 在这一刻, 委屈更是达到了顶点。
——为什么要派我出使啊!
此刻, 被水土不服所困扰的耶律袅履已经完全忘了在得知可以随使团一起来宋国公费旅游时心中无比的兴奋之情。
而且,使团已经抵达陈桥,与宋国前来接待的人回合了。
耶律袅履费劲地看到了正使与宋国的馆伴使、开封府推官等接待官员互相行礼、寒暄,嘴巴一张一合, 说个没完,而旁边的同伴们早已纷纷下马。
“嗳,下来啊?”
同伴唤耶律袅履。
耶律袅履偏头看了他一眼,“我, 我不行了……”
说着, 耶律袅履身体一歪, 就掉下马来。
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妈的,居然没人接我。
……
耶律袅履在一片温暖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裘皮裹着,脑袋缠上了纱布,旁边坐着使团里的医官。
医官看到他,眨眨眼,“你怎么样?”
耶律袅履坐起来,看看四周,“这是哪里,我们到驿馆了?”
“不,这里还是陈桥,陈桥的长亭,”医官解释道,“因为你暂时不能动作,正使便先带大家入驿了,留了我与两个侍卫照顾你——哦,还有两个开封府的人。”
耶律袅履偏头一看,看到一个坐在门口的背影,清瘦得很,即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不显得臃肿,和他们辽人全然不同,至于另一个,不见踪影。
“哦……”耶律袅履抓了抓脑袋,“我饿了。”
当然饿了,他一昏就从上午昏到了下午。
医官身上只有干粮,这里是宋国的地盘,要什么自然是去找宋国的官吏,这也正是宋国人把开封府的人留下来的原因。
医官走到了门口,改用了宋话对那个少年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他需要一点食物,而且是给水土不服的病人吃的,所以最好比较温和。
“哦。”少年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杯,天气冷,长亭里有柴火供人生火取暖,少年抬起头喊了一声,“展护卫。”
长亭顶上便轻飘飘地跃下来一个人,吓了耶律袅履一跳。
此人摸出了取灯,把火生起来,然后少年将竹筒杯里的食物热了热,插上调羹,端过来给耶律袅履。
“谢谢。”耶律袅履用别扭地宋话道谢,他们大辽的贵族基本上都从小学习宋朝文化语言,但是,他在语言上实在没有什么天赋,这一项总是不及格。
再一看竹筒杯里,淡淡乌色的糯米饭中点缀着红枣、红豆、花生等物,腾腾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甜蜜的香味。
耶律袅履惊喜异常,感觉到一股暖流淌进心里,眼眶竟然湿润了起来。
他们大辽的习俗,正旦之日会煮糯米饭吃,在耶律袅履记忆中,正旦前后那一碗糯米饭是儿时最甜的记忆。
从大辽来到宋国,历经了快两个月的时间,期间更是因水土不服而生病,今日已经十二月二十七,耶律袅履真是太想家了。
也无怪这一碗糯米饭把他的眼泪逼了出来,对那少年哽咽地道:“谢谢,谢谢……”
……
云雁回一脸懵逼,回头看看展昭,迟疑地道:“因为太好吃哭起来的食客我见过,开封府多得是,但是没吃就哭的,这还是第一个。”
展昭:“……”
云雁回有种长见识的感觉,看着那牛高马大的辽国人一边嘤嘤嘤一边把八宝饭吃了,脸色也好多了,心里放心了一点。
这人晕倒的时候,大宋的官员都有点紧张,怕出什么事,所以当时留人的时候,把他和展昭留了下来。人留太多夸张,留少了又怕他们搞事情,不够用,而云雁回和展昭的组合,一个应付他们的正常需求,另一个则能hold住不测。
云雁回想过去把竹筒接过来,结果那辽人拉着他的手不放。
云雁回:“??”
辽人:“你叫什么名字?”
云雁回面对他热情的眼神觉得很莫名其妙,就是一碗八宝饭而已,又不是救了他的命,至于这么热情不,“云……云雁回。”
“我记住了,”耶律袅履一脸真诚说,“我,耶律袅履。”
云雁回微醺:“……好。”
回去的路上,云雁回曲折地和医官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大辽有这么个习俗,松了口气,他还怕这人别有所图呢,有原因就好,原来是因为生病了脆弱的时候吃到了糯米饭啊。
云雁回和展昭把他们带入汴京的驿馆,交接给了驿馆的人。
而此时,已是夜幕落下,早过了晚饭的点,官家赐下的御筵,早被使节团的一百多号人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些残羹剩菜,自然是没有这几个人的份了。
负责接待辽使团的馆伴使一看,心说糟糕,忘了给人留饭了。
而且使团里有点身份的人他都做过功课,此人是深受辽国皇帝喜爱的画师,这次派他出使,是要给官家写真画像的。如此,也不好慢待了。
这馆伴使是鸿胪寺的,心里琢磨了半天,怎么说人家第一天到,搞得没吃到御筵,很失礼了,现在去买或者叫人做吗?好像不够丰盛啊……
馆伴使想到都亭西驿那边今日似乎在招待同样到京的西夏使团,离得不远,便叫人赶紧去看看还有没有菜,或者叫他们的厨子现做些也行,他记得那边是开封府公厨的厨子在料理。
这边因为有御筵,所以今日压根没有大厨,只有几个负责热菜温酒的学徒而已。
馆伴使派的人,果然从都亭西驿带回来五道菜并几道果子和酒,再加上这里剩下的一些鲜果,也尽够招待了。馆伴使亲自道了歉,抽了抽鼻子,又厚着脸皮坐下来,“我陪您喝一杯……”
然后就叫人添了一副餐具。
虽然辽人觉得这馆伴使莫名其妙的热情,还来陪酒,他们又不是什么正副使之类的重要人物,但是也不可能给脸不要脸啊,于是默默接受了。
这几人都是第一次进入使团,没吃过御筵,也没吃过别的使馆的接待餐,见了席面上几道菜,还有兴趣问,都是什么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