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饮(62)
许景一听到贺雯,就跟老鼠听到猫叫声,连确认都来不及,就耸着脑袋转了回去。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教室里依旧吵吵闹闹,还有后面传来顾执肆无忌惮的笑声。
许景当即又转过头跟顾执抱怨:“你把同桌带坏了,江初都会骗人了。”
刚想伙同顾执一起讨伐江初,就听见江初又说了一声:“老班来了。”
“你当是狼来了?还想忽悠我,下节物理课,老班来干嘛,信你我是你孙子。”
然而他只顾着想江初这孙子在骗他,没注意到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自然也忽视了缺席了一个暑假的高跟鞋的节奏声。
贺雯踩着高跟鞋,哒哒的走进教室,鞋子的声音比上课铃还要有效,远远的就给这群猴孩子下了一剂哑药。
所以当她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整个班只有许景那作死的顶风作案,扭头把正面朝后,给贺雯留一个不羁的后脑勺。
顾执想开口提醒他一句,抬头看了一眼江初,默默地闭嘴了。
顾执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刻意的特别明显,全班都明白那声咳嗽是什么意思,偏偏他想提醒的那个人不明所以。
许景抬了抬下巴对顾执说:“他快要上天了。”
“我看你才是要上天了。”贺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厉声问:“许景,开学第一天你就知法犯法?”
许景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还好李茂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他连忙翻开物理课本,假装出自己回头是在问题的样子,但贺雯火眼精金,根本不信。
“行了别装了。”贺雯毫不犹豫的拆穿他:“开学第一天放你一码。期末试卷你连作文都跑题了,重新写一篇今天晚自习交给我。”
许景想死。
那都过去一个暑假了,他试图想让贺雯收回成命放他一马,老老实实的道歉:“我错了”
可惜贺雯不吃他这套,敲了敲他的桌子,警示全班:“远远就听见你们吵,整个知行楼就你们最闹腾,比高一那帮新生还闹,都给我老师安静待着。”
说完又踩着高跟鞋朝教室外面走。
许景站在座位上愣愣的看着贺雯的背影,刚才他悄悄看了一眼贺雯手里的教案,是高一的某门副课。
应该是她去高一上课路过二班,被江初眼尖看见了。
许景背着身,朝后座举了个中指,不知道后面的哪位在他手指上画了几笔,他猛地收回手,看见那根手指被人画了个得意的表情。
许景当即就想到刚刚自己说的那句“信你我是你孙子”配合上着个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
不过没等他再次回头,物理老师就拿着教案进了教室。
上学期的物理考试全班都考得很好,没什么特别大的失误。包括顾执在内有几个人都拿了满分,钱毅没有贺雯那股令人封风丧胆的劲儿,更没有拿那张试卷做文章,直接切入主题,开始讲新内容。
刚开始进入上课状态,不少人都还沉浸在假期的闲散没适应过来,钱毅好几次拎人起来回答问题,都遇到了答非所问的情况。
半节课过去,二班有一半的人都被点了名,乌泱泱的站成一片。
这其中包括好几个班干部。
眼看快下课了,顾执随手拿起手边的草稿纸,在一堆乱糟糟的数字间,找了个空地方,写了道题推过去。
江初倪了一眼,是钱毅写在黑板上的那题衍生的一道题,这道题他刚好在练习册上看到了,觉得很有意思,江初本来以为顾执也要学许景顶风作案,上课给他传纸条,发现自己想多了便伸手捞过来,习惯性地计算。
只不过算到一半他才发现,顾执给他的这题里,已知条件不够,漏了一句。他以为顾执写错了正想提醒的时候,抬眼却看见顾执一脸看戏的样子等着他。
故意整他。
钱毅拿着教案一圈兜到他身边,垂着眼皮看了一眼江初的草稿纸,毕竟是老教师了,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他弯下腰,微微倾身,拿起江初桌上的笔,在旁边做了个标记,提醒说:“缺个条件。”
江初“哦”了一声,就在顾执以为他要乖乖听讯的时候,江初忽然冲钱毅指了指顾执说:“我知道,是他的。”
顾执:“......”
不管什么关系,江初这个人还是热衷于甩锅。
“顾执啊”钱毅顿了一下说:“难怪会看错。”
顾执:“......”
江初没忍住笑,钱毅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改口说:“这种题缺了条件就找不出隐藏的条件,后面怎么计算都没有结果,顾执不应该会写错。”
顾执:“......”
“刚开学,没适应。”
顾执尴尬的笑了笑,扯了个谎。
总不能说我是故意的吧,理由呢?坑人没成害了自己?
班上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彻底从假期氛围走出来,所以他这种鬼话钱毅自然是深信不疑,“十一月份就要物理竞赛了,赶紧进入学习状态。”
顾执点点头,“我保证。”
第43章 冲突
江初说感受一下饭来张口,就真的坐等被顾执投喂,并且毫无负担的准备吃垮他。
刚开始的时候顾执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有我口饭吃就少不了你一口汤。
那阵仗颇有些两人私奔的意思。
顾执平时花钱没什么概念,摸清江初口味之后奔着他的喜好买,就没考虑过开源节流的问题。
一个月还不到,眼看口袋里的毛爷爷从四位数变成三位数,毛爷爷衣服从红色变成绿色。
毕竟不是真款,实在是捉襟见肘了,顾执索性直接摊牌:“地主家余量不够了,咱两要贫贱夫妻百事衰了。”
江初正低着头查个陌生的单词,闻言诧异了片刻,抬眸的瞬间狭长的眼尾向上扫出一抹弧度,“没钱了?”
顾执诚实的点点头,乖乖的掏出口袋里最后一张50,皱巴巴的一张纸币被顾执捏在手里篡着,模样颇有几分凄凉。
“那用我的吧。”江初放下词典,顺手拉开书桌的抽屉,从杂志下面翻出个鼓鼓的信封,“上周杂志社寄稿费了,差点忘了。”
顾执有点窒息,他想说那你怎么不早说,但没等他开口,江初就又说:“都给你。”
“那你呢?”顾执问。
“继续饭来张口。”江初说。
“其实也不全是忘了”江初瞥了一眼门外,去食堂吃饭的同学这时候还没回来,他继续说:“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电影里常说人只要物质匮乏了,身边的人都会离开。他们这个年纪自然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江初觉得说的不对,比如江旭阳*质上就很丰富,他还是想离他远远的。
所以这种定论放在他和顾执身上,他又不确定对不对,私心其实很想闹一闹,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能在雾霭霭的路上探索出一条未来可以为之努力的路,而不只是被人挂在嘴上羡慕的第一名虚衔。
“什么意思?”顾执看了一眼鼓鼓的信封,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江初,迟疑片刻难以置信,“你耍我呢?”
显然对于顾执来说“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这种中二的做法是他不能理解的。也许就像别人说的,放在以前顾执可能会理直气壮的说上一句“现在看到了?能忍到你难以想象的时候”
但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江初为什么会生出“想看看”这种奇怪的想法,然而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不是。”江初的洞察力很强,他一眼就看出顾执情绪不对,想解释几句,但他又实在是词汇贫乏,觉得想意思无法表达清楚。
他声音忽然低下头,不说话
怎么可能会耍你。
其实顾执的情绪也并非没有一点来由,因为成天都在一起,他发现自己时常放肆起来,习惯性的用一些套路强迫顾执说喜欢,说保证,说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