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37)
“多少算是修复了关系,”伊集院这么说。
伊集院没有表露出遗憾或后悔的情绪,至少慈郎没有看出来。
慈郎想了想,好奇地问:“那个时候,你为什么选择去考霞关?”
虽然能考入霞关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身为伊集院财团次子,就算在继承人竞争中失败,也没必要考入国家部门辛苦加班。
“运行模式,政策动向,人脉。”伊集院言简意赅。
慈郎听懂了。
虽然不明内情,但伊集院敢这样安排前程,是有完全胜过兄长的自信。
这个男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远见与果断,他看着伊集院这样想。
想到伊集院的兄长,慈郎记起先前的疑惑:“那天去医院复查,你大哥特意去问候风早婆婆,他表现得与你关系很和睦。”
“‘表现得’,”伊集院那冷漠的声线,将慈郎的用词略带玩味地重复,故意提及前事,“你这不是很会判断人心吗?”
慈郎一愣。
不,他当时,并没有明确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只是听了风早婆婆的说法。
这个下意识的用词,与其说是他会判断人心,其实只是暴露了他对伊集院偏心。
意识到这点,慈郎一时没再说话。
他们已走出草场,前方是[时烟去]的餐厅,宽阔的两层建筑,充满昭和风情,让慈郎想到京都。
正是悠闲的早午餐时间,透过落地玻璃,能看到正在交谈、享用美食的客人们,其中一些如西园寺小姐那般衣着名贵的年轻女客,她们注意到伊集院,互相惊喜对视。
很快就有女客走出餐厅,保持优雅的步伐,慢慢朝这边走来,看样子是想制造与伊集院的巧遇。
那么,他的在场就很多余了。
“我想先回去,”慈郎收回视线,主动地说,“因为有些累。”
伊集院看都没看他,直接用手机联系代步车。
跟在附近待命的代步车,到得很快。
正打算告辞的慈郎,却看到伊集院先他一步上了车。
“上来。”
等慈郎在伊集院身边坐好,代步车开动,电动引擎响起,伊集院对他微微勾了下手指,好像有话要说。
他靠近伊集院。
他听到伊集院在耳边数:“四。”
!
“我……”
看到伊集院快要数出五的口型,慈郎吸取教训,没把脱口而出的辩解说完,立刻闭上嘴巴。
伊集院故意目露失望。
慈郎耳朵都要冒烟了。
*
回到温泉私院,从鹤汀小径走进大门,慈郎耳朵都还是红的。
心跳也很吵,吵到注意不了周围。
所以被伊集院吻住时,他不能说毫无准备,但确实没有防备。
第29章 你太狡猾了
伊集院按住他时,右手垫在他脑后,没有让他撞到墙。
不给反应时间,两唇已然相触。
这是个可以用纯情形容的亲吻,只是摩挲着,但光是这样,已经叫慈郎难以思考。
他脑海里唯一清醒的意识,竟然是:太近了。
伊集院的脸就在他眼前。
他大睁的双眼,能看清伊集院那鸦羽般墨黑的长睫。
自从知道伊集院的祖父是混血,伊集院比一般人深邃的五官轮廓就有了解释。
本就极具侵略性的英俊面庞,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简直如致命武器。
上好的家世、容貌、能力、学识。
这样优秀的男人,为什么在亲吻一个前科犯?
就为惩罚他说谎?
慈郎陷入迷茫。
此时,伊集院断开亲吻,撑着墙的左手用力,上身略显懒散地微微后撤,像是不急着享用猎物的黑豹。伊集院注视着慈郎,舌尖从唇角一舔而过。
太超过了,这样的神情。
过分色气。
面部温度不断升高,慈郎没办法继续与伊集院对视,慌乱垂眸,视线落到伊集院的喉结。
太多线团,太多情感,乱七八糟地堵在他的心中,一下一下冲击着心脏。
想靠近,可现在这样的他是否还有资格?
三十岁的前科犯,一无所有,一文不名。
伊集院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付出了他这辈子都还不清的金钱,别说同等回报,他没有能力给伊集院任何东西。
仅仅是不要添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都还在跟着风早婆婆学习。
无论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好感是从多早开始萌生,残酷的现实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去爱伊集院。
让伊集院喜欢过的,恐怕是当年那个十三岁的望月慈郎,而不是现在这个一事无成的男人。
是的,伊集院根本没有喜欢他理由。
慈郎的背靠着墙,虽然隔着足够暖和的外套,还是感觉墙壁的凉意透过外套渗了进来,直入心底。
“我喜欢你。”
!
慈郎猛然抬头,几乎撞上伊集院高挺的鼻子。
伊集院在说什么?
面对慈郎愕然的视线,伊集院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并不对此反应,只是理直气壮地冷漠补充:“虽然迟了几小时,应该在亲你之前告白,但这丝误差无需在意。”
这是告白。
他没有听错。
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慈郎有很多话想问伊集院,他想问“你认真的吗”,想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在个三十岁的前科犯告白”,想问“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还想问“你到底为什么连告白都这么理直气壮到气人啊,你不会真是猫变的吧”……
但这些问话,慈郎都没能说出口,只是呆愣地看着伊集院。
伊集院冷静道:“傻了?”
慈郎愣愣重复:“傻了?”
看他呆愣愣的,伊集院眉尖微挑,故意诱导道:“说:‘我是金毛’。”
“我是……”差点被诱骗,慈郎咬住下唇,实在是忍不住微瞪伊集院,“你。”
对上慈郎的视线,伊集院竟然一瞬勾起了唇角。
慈郎呼吸一滞,垂下视线,闷闷地说:“你太狡猾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太狡猾了。
伊集院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淡然的声音听不出半丝紧张,反而带有明知故问的淡然,问道:“是拒绝的意思?”
一直被伊集院言语压制着,即使再怎么怀疑自身,慈郎毕竟也不是唯唯诺诺的脾气,有些生气地反驳:“怎么可能拒绝,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喜、哈啊……”
此刻的吻,与前一个天差地别。
不止是唇。
齿。舌。
连呼吸的余裕都没有,就像在惊涛骇浪中颠簸,他从不知道亲吻还有这样凶猛的形式,好几次都以为要这么窒息过去,只得拼命抓着伊集院的肩膀。
上颚被伊集院的舌尖划过。
慈郎瞬间双膝脱力,要不是被伊集院搂住,恐怕已经跪落在地。
于是对自身体质的厌恶又涌现于心。
而且,这么激烈的交锋,自然引动了反应。
不同于几小时前被伊集院抱在怀中,那时他们并不是紧贴对方,微有反应也没被发现。
和那天早晨的情况也不一样,那天早晨他虽有反应,但那是早晨的自然现象,不是对伊集院产生的。
此时,慈郎是与伊集院正面相对,又被伊集院搂近相贴。
也就是说,现在的慈郎,是处于“绝对会被伊集院发现自己因为伊集院产生了反应”的状况,以前这种状况,接下来慈郎必然会遭受侮辱和贬低……
即使理智上清楚伊集院是伊集院,伊集院不会伤害自己,慈郎还是无法自控地陷入应激状态,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伊集院必然察觉到了,慈郎感觉到伊集院停下亲吻,还非常细心地往后退一步,给他自我整理的空间。
这让慈郎更加痛恨自身的无用。
他喜欢伊集院,因伊集院重新生出了渴求,也想回应伊集院的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