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上(95)
第80章 一样的礼物
愣了好几秒,陈洛愉才反应过来陈飞麟指的是什么,也终于记起来医院之前钟航是要还他车的。
他急得想跟陈飞麟解释,陈飞麟却对他笑了笑:“先把车牌告诉我,外面风大,别再受凉了。”
两侧的路灯光线明亮,陈飞麟的神色看不出异样,陈洛愉只好把车牌报给他,等他下去了就打给钟航问是怎么回事。
“我把车停在医院,肯定要留钥匙,不然你回去多不方便。”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钟航以为陈洛愉是担心自己把不该说的也说了,便道:“放心吧,我没提邓弓,只说车是你妈送的生日礼物。”
“对了,他还把你今天看病的钱也给我了。”
“看病的钱?”
“是啊,就那一百七十八,他说欠你钱,硬塞给我。”
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叠单据,看着最后的结款凭证,陈洛愉心里堵得难受。
他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任性,如果不是因为吹了江风又吃多了麦旋风就不会发烧,不会来医院就不必让陈飞麟帮他付看病的钱,还能继续瞒着车子的事。
靠着路灯的灯柱,他正想着该怎么跟陈飞麟解释,那人就把车开上来了。在旁边停下后,陈飞麟把他扶进副驾驶座里,帮他系好安全带。
回去的路上,他俩都没说过话。陈洛愉偶尔瞥一眼陈飞麟,陈飞麟始终目视着前方,直到他忍不住开口:“哥。”
陈飞麟问:“想说什么?”
陈洛愉还没组织好语言,便摇摇头:“有点饿了。”
“那想吃什么?”
“你煮的面。”
“家里没五花肉了,现在这个时间买不到新鲜的。”
“没有五花肉也行,就想吃你煮的。”
陈洛愉这么坚持,陈飞麟就说好。不过在车子快开到天鸿新村时,陈飞麟又问:“车停在哪?”
天鸿新村是个老旧的开放式小区,没有正规停车场,能停车的位置也早已被各种私家车占满了。陈洛愉想了想,说:“你在周围转一圈吧,找个停车场。”
陈飞麟按他说的,在距离天鸿新村不远处找到一座地面停车场。停好车后,陈飞麟扶着他往回走,到家楼下时他已经开始喘气了。陈飞麟让他背着包,在他面前蹲下。
抱紧陈飞麟的脖子,陈洛愉靠在陈飞麟肩头,感受着这人一步步把自己背上去。
进家门后,陈飞麟把他扶到床边坐下,到卫生间拧了把热毛巾给他擦脸和手。他看着陈飞麟低垂着眉眼的样子,在这人起身时把人拉住了。
陈飞麟和他对视一眼,道:“先躺着,马上给你煮面。”
他把陈飞麟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抱紧陈飞麟的腰:“哥,对不起。”
陈飞麟还拿着湿毛巾,就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好好的干什么道歉。”
陈洛愉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车的事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陈飞麟示意他放开自己:“我知道,你不用解释那么多。”
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陈飞麟动手脱陈洛愉的牛仔裤和外套:“你在想什么我都了解,不会误会你。”
“真的?”陈洛愉不放心地盯着他。
“真的,”陈飞麟拉过被子盖在他腿上,又坐下来和他平视,“现在和我在一起是比较吃力,以后会好起来的,你给我点时间。”
“我没觉得吃力,你能跟我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陈洛愉赶紧解释。
陈飞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扶他躺下:“不讨论这个,你先休息一下。”
看着陈飞麟走进厨房,陈洛愉抱紧怀中的被子,心里还是难受。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继续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只能以后尽量避免类似的问题。
吃完面,陈洛愉很快睡着了,陈飞麟收拾一番也上床睡觉。夜里醒了两次检查他的体温,到早上他差不多退烧了,但是还会咳嗽。
钟航在九点多打电话过来,陈洛愉正好在吃早饭,得知他没什么问题便挂了,没多久手机屏幕又亮起来,这次是刘丽亚的来电。
“宝贝,你声音怎么这样?感冒了?”
陈洛愉喝了一口蛋酒,清了清嗓子道:“嗯。”
“是不是又穿太少了?还是医院太忙?”刘丽亚自说自话地叹气,“妈妈早就跟你说了,别那么较真,以后毕业了去私立医院多舒服。”
陈洛愉不想跟她纠缠这些没意义的话题,便问她找自己什么事。
刘丽亚说没什么,今天刚好有空就打给他聊聊,还跟他提起上次说的在华西实验室上班的同事女儿。
陈飞麟就在身边坐着,陈洛愉哪能回答这种问题,赶紧找理由把电话挂掉。
又休息了一晚,陈洛愉继续回到急诊岗位。第三天下午,他定做衣服的那家服饰店打来电话,说衣服做好了,随时可以过去试穿。
后天就是陈飞麟的生日,他特地和同事换了班,跟陈飞麟约晚上在西餐厅吃饭。不过律所傍晚有个临时会议,陈飞麟耽误了快三小时才能走,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用餐时间。
陈洛愉独自坐在酒店大堂等,他赶到的时候,陈洛愉已经睡过一觉了。看着他歉疚的样子,陈洛愉笑着说没事,拉他去吃海底捞,饭后又点了蜡烛唱生日歌,看他在烛光下许愿,再给他递上生日礼物。
看着丝绒盒子里躺着的圆形银币项链,陈飞麟用指腹轻抚着那个还是有点歪的‘麟’字,笑道:“刻坏了几个?”
陈洛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不肯说。陈飞麟把项链戴在脖子上,问他:“好不好看?”
他怔怔地看着陈飞麟,随后把自己领口里的项链也拿出来,反问道:“一样的,你说好不好看?”
从桌子下面牵住他的手,陈飞麟笑了。
饭后两人坐车回去,陈洛愉把那两套西装拿出来给陈飞麟试。
得知这是他特地为自己定做的,陈飞麟要他帮自己试,结果试着试着就滚到床上去了,激动地做到了后半夜,还解锁新姿势,导致他第二天腰酸得起不来,只能躺着休息。
接下来两周,陈洛愉去看了陈方文三次。
起初他很矛盾,但是随着接触的增加,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反感陈方文。
他和陈飞麟谈过这个问题,陈飞麟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分析,认为他这么做并没有问题,人都会渴望亲情,渴望父爱。
他明白陈飞麟是想安慰自己,而且想到陈方文时日无多了,他又觉得继续瞒下去也许是不对的。纠结再三,他给孙红打了电话。
孙红正跟黄晓偌的奶奶坐在院里晒太阳,接到他的电话很开心,聊了一会儿后,他开始支支吾吾,旁敲侧击地问起孙红对生死的看法。
孙红的语气依旧带着笑:“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也不算突然,”陈洛愉解释道,“之前在急诊轮岗了一段时间,感触比较多。”
孙红是华科大的退休老师,一辈子都在学术岗位上教书育人,对于生死的看法会比寻常老人豁达许多。
她起身走到院子外面,说:“上次晓偌她奶奶从北京回来时,我们也聊过这个话题。”
“你知道晓偌家的情况。她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她奶奶这两年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晓偌的本意是留在毕业北京工作,这样她奶奶可以接受最好的医疗。”
陈洛愉惊讶地问:“所以她不是待不下去才回来的?”
“傻孩子,她可是优秀毕业生,实习成绩也很凸出,怎么会进不了北京的医院。”
“那她回来是为了什么?”
仰头看着对面起伏的青山,孙红叹道:“她奶奶已经把她带到这么大了,想一个人回乡下过两年自在的日子。晓偌放心不下,也没有留在北京的执念,就陪着她奶奶一起回来了。”
陈洛愉说:“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