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危险性竹马(64)
“你幼不幼稚?”他无奈,对上安问浸透着快乐的双眼,一时失语。
“为什么这么开心?”任延改口问。
安问对他鞠躬,一手收在腹前,优雅轻盈的派头,像个西方绅士,“欢迎光临,谢谢你造访我的世界。”
造访这样平庸的风景,造访这样贫瘠的山,造访这里年纪超过十岁的老黄狗,造访池塘里败落的荷花与睡莲,造访这里的风啊水啊草啊,造访过去的安问所拥有的全部。
登山的小径是乡民脚踩出来的野路,两侧野草丛生,结着穗子和蓝色的浆果。山瞧着不高,爬着却吃力,曲曲绕绕,时而在密林间躬身穿着,时而贴着悬崖走着。太阳晒进来总要些时间,真正进来时,却如用林梢造了个丁达尔现象,光柱射入,弥漫着浮沉,看着像时空隧道。
任延微喘,主动把水壶盖子按开,递给安问。两人在巨大的枯木上坐下休息,安问讲话不必动嘴,因而倒是不怎么渴,只是抿了两口润了润唇。
“你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安问点头,把水壶递还给他。想起没擦过,想收回,任延却已经含住喝了。喝水时仰着脖子,饱满的喉结上下滚动,汗顺着滑下。安问看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像是替他擦去汗,指腹却停留在他喉结处,感受着任延的吞咽。
任延没有吃惊,但动作显然顿了一顿。他再度喝了一口,单手按下盖子,另一手扣住安问为非作歹的手。
刚刚喝水时静垂的眼睫微掀,眼神似深潭,墨色浓稠,偏偏又似狼似鹰般,有着气定神闲的笃定。
安问被他逮住,像惊弓之鸟般颤了一下。
“别这样。”任延放开他的手指,“我会忍不住。”
安问知道“别这样”是指哪样,却不知道“会忍不住”的是什么事。他自觉做错了事,两手撑着树干,低头坐着,等着挨批,眼睛瞧着湿润泥土里的青翠苔藓。
要是任延骂他没有边界感,他就反问他为什么老是动不动闻他。
嗯,就这么决定了,这一定能反问倒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没有做俯卧撑?”谁知道任延却问了一个极其不相干的问题。
“为什么?”安问思考着,“因为你不愿意,不喜欢被起哄出风头。”
“还有呢?”
“还有……”安问的思考慢了下来,怎么像考试啊……“还有……因为知道我不愿意,不想勉强我。”
“是不想让你不高兴,不是不想勉强你。”
安问翘起唇角。
“但还是不止。”
“还是不止?”安问这次猜不出来了,他抬起眼眸,等着任延的下文。
任延撇了他一眼。
“因为你躺在我R-鸽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35章
“你躺在我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一件会令安问的世界爆炸的事。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得任延的脸撇向一侧。他眸色一深,用舌尖抵了抵微破的唇角, 一股轻微的刺痛像针扎, 舌尖舔到淡淡的血腥味。
安问不敢置信地站着,如被人骤然扔进了冰冷的深色湖泊中,他不仅不能呼吸, 湖水灌入他的耳朵,令他的鼓膜和太阳穴都嗡嗡鼓噪着,一切都飞速远去, 他的世界浸透了空白的、茫然的噪音。
安问的嘴唇张了张,是“混蛋”两个字。
任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变态, 被安问打了,他不觉得折辱,被安问无声地骂了,也不想为自己申辩, 心里甚至微微觉得遗憾,遗憾安问不能出声, 否则“混蛋”两个字骂出声, 该怎么好听勾人?恨不得他多骂两句。
“好好的, 打我干什么?”任延拿手背蹭了蹭唇角, 果然有血丝,说出口的语气却是如此混不吝。
安问羞得发抖,不知道他哪来的坦然和脸面。他连打手语都觉得羞耻:“你耍流氓。”
说了句毫无杀伤力的话。
“这不是没有吗?”任延短暂地笑了一声:“怕当众对你耍流氓, 所以干脆就没有做, 怎么还打我?”
真是强词夺理!安问瞪大了眼, 手语慌乱磕绊:“你、你的意思是, 难道还要我谢谢你?”
身体的反应却控制不了,他的目光条件反射地往任延的部位看去,又猛地闭上眼睛。
任延将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低了下来:“怎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还好意思问!安问涨红了脸,又想揍他,这次却不容易得逞,反而被任延扣住了纤细的手腕,禁锢住了,沉声带着哄:“别闹。”
安问蹙着眉,在敞着拉链的书包里找凶器,盼盼法式小面包一颗接一颗扔进任延怀里,焦黄的香蕉也被掷进任延怀里,还有什么?棉花糖劈头盖脸地砸,带着香甜的味道。
任延被他的暴力行径砸得止不住地笑,一边躲,一边却不松手,笑得肩膀都发抖。
再没有趁手的凶器了,安问落了下风,终于被任延将两手都扣住:“出好气了?”他挑眉,玩世不恭。
安问摇头,嫉恶如仇似的瞪着他。幸而他没有真正的仇人,否则瞪得这样子可爱,恐怕无济于事。
“那等我说完,回去再发脾气好不好?”
任延问着,两只手的大拇指温柔但强硬地顶开安问紧攥的拳,捏着、揉着他的手心。
他一时没回答,任延威胁:“不点头的话,就不放手,你想骂也骂不了我了,嗯?”
安问在他昂贵的球鞋上踩了一脚,将手用力抽了出来。
任延又笑,两手抹了下脸,继而将十指插入黑发中,看着AJ上被安问留下的黑乎乎的泥印子:“对不起,其实还没做好准备跟你说的,……我喜欢男的。”
他又撒谎。
他根本不喜欢男的,或者说,还没发现自己喜欢男的。收到的情书和约炮私信都被无视,不是没有好看的男生对他表白,也有像安问这么乖的,打球时给他递水,手指不小心擦到一下都会脸红,但任延的眼神从来都平静淡漠,居高临下时,恍如深潭般没有波澜。
安问懵了,刷地一下抬头:“你不是恐同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恐同了?”
“你……校表白墙经常有男的跟你表白,你很厌恶。”
任延好笑地蹙了下眉:“什么?我没关注过表白墙,第一次用小号关注也是因为你。”
“那……你不喜欢我碰到你,说我没有边界感,洗完澡不给我看,第一次睡醒我们抱着,你吓到滚下床。”
“嗯……”任延回忆着,释然地笑了一下。
确实。原来他从那么早就不自觉地对他有感觉了。因为对他有感觉,才会因为他与人相处时那一份不设防的无边界感而恼火、而烦躁、而紧张,潜意识里抗拒的是,“如果他对别人也这样,怎么办?”
会不爽,会嫉妒,会想要将他藏起来,保护好。
如果他够黑暗,心里有一头野兽自幽暗密林中踏出,这头野兽会想要将安问束之阁楼,会妄图给他扣上贞操锁蒙上面纱,将他高高地关在高塔之上,只有他能造访,能触碰。
任延仰起头看着安问,目光平静但锐利:“因为你让我紧张。”
“为什么?”
任延无奈地看着他。
安问懵懵地,光束穿过林间,投射在他脸上,将他的天真照得如此澄澈透明。
但是再圣洁的人,也随即渐渐地明白过来。越明白一分,脸上就越是红上一分,就越是口干舌燥一分。
任延仰着脖子,喉结突出,咽动时微微滚动,图穷匕见:“你太好看,是我喜欢的类型。”
安问:“!”
别说了!!!
“换卓望道就不会,就算在他身上做两百个俯卧撑,就算洗澡时他过来给我搓背,我也都不会硬。”任延稍稍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嗯,有点恶心,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