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停泊(31)
身体上的关系,几乎已经是最亲密了。心理上,他觉得还不够,可宋槐京很紧迫——宋槐京显然还不明白。
“之后呢?”顾屿问:“喜欢你以后的事情呢?”他这么问,其实心里早明白了,只不过希望宋槐京也是自己想明白的:喜欢和治病最好都能脚踏实,一点点堆砌,不要操之过急,不要急着去尝没长好的果子。等待的过程又何尝不是积攒甜蜜?不也是享受?
宋槐京没懂,茫然看他,顾屿猛地翻身反压住宋槐京,看他眼睛睁大一瞬有点委屈,又乖乖地没反抗,顾屿不紧不慢拉好自己的衣服,坐在他腰上起身,道:“我说了,做炮友够格了。”
“不够。”宋槐京伸手握住顾屿的腰叫他别走,红着眼反驳,他不想那样。“我没答应,我们不能那样。”
“那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顾屿扬起唇角看宋槐京,节奏已经被他打断了他还要故作无辜地明知故问:“你以为我会跟不喜欢的人做这些?”
应该是不会的,宋槐京明白,但他想听顾屿亲口说。宋槐京抿着唇眼神发暗,顾屿忽然倾身,单手撑在宋槐京上方,亲了亲宋槐京的耳朵。
原以为的浑身泛红没有出现,宋槐京的反应比他刚才发泄在他手心的时候还要剧烈。顾屿轻轻吻他的耳朵,于是万籁俱寂,心脏也忘了怎么跳,在顾屿身边本来就不怎么犯的幻听消失无踪,可是其他一切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这也很可怕。
断壁残垣彻底坍塌,成了齑粉灰尘一片硝烟,空白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是顾屿。
顾屿亲了他。
亲了他的梦魇。
轻轻地,拂了拂他千疮百孔的世界,没在意那里的破败,没在意他是不是一无所有,一身仓惶,不肯坦白。
亲在了他嘈杂的灵魂。
世界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亲吻。
他有种失聪的感觉。
期待多年的事情发生了,在顾屿的频段中静谧,他再也听不见了,可他并不觉得开心,因为他也听不见顾屿了。
宋槐京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他茫然看向顾屿,天旋地转,眼前也在失焦,顾屿的轮廓都是模糊的。
可顾屿说话了:“我不会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叫我不要对你有偏见,不要急着可怜你,可如果我不可怜你,现在你还在我家门口蹲着。”
是,是这样。
他本来应该忐忑的。
但是为什么顾屿的声音也是隔着虚空传来,这么不真实?这到底是哪里?
他好像漂浮在半空,躺在柔软的云里,活在幼稚的童话里。太不真实了。
他以为最真实的人间,此时此刻却极不真实。顾屿戏弄他那么多次,跟他调情那么多回,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他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梦——顾屿突然之间给了太多,泛滥的东西很难叫他抓住,反而纷纷扬在了半空,被浪费了。
太多了。
猝不及防,被砸的粉碎,却什么都没抓住。怎么办?
他断壁残垣的世界几乎无法重新架构,满世界都是那个轻轻落在他耳朵上的吻。
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话。
顾屿却擦了他的眼角一下:“不想让我可怜你,就不要在这种时候掉眼泪了。”
——他哭了吗?宋槐京迟钝地摸眼角,有点奇怪的温度,是不是水也分辨不出来了。
顾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宋槐京,前几天身份还没界定好,过了今晚,我不当你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不可怜你了。”
“我当你是个男人了,争气一点,好好表现。”
眼珠子跟着顾屿的动作慢吞吞转动。
“你想要的,给你了。宋槐京……”顾屿顿了顿,带着点笑:“今天表现不错,争取……早日转正。”
第26章 怎么想的?(海星加更
宋槐京眼角有一滴眼泪,并且不是因为脆弱,只是没想到顾屿会突然亲自己,大脑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只是因为太突然。他打破了顾屿的节奏太多次,于是顾屿也给他始料不及的欢喜。在他预想中,这应该是很晚才能拥有的东西,方才落在耳朵上的摩挲已经算眼下能拥有的最好了。
可顾屿居然……
双脚着地也还是不真实,宋槐京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方才还能表白的人此刻哑着嗓子说不出一个字。
悬浮感停止在顾屿慢吞吞整理好衣服,做完过分的事情说完撩拨的话,又扭身下去,从饮水机旁边淡定自若接了一杯水抿着的时候。
说了太多话,又被按着做了那种事情,顾屿早就口干舌燥。
宋槐京还在发呆,就看到端着老干部茶杯的顾屿下巴指着客房,说:“今早叫了阿姨,客房给你收拾好了。”
“什么?”听觉没在第一时间恢复,思考能力也是,反射弧绕着从地球另一边绕回来。宋槐京有点迟钝,心脏七上八下突突完,猛地回味过来顾屿的意思,看过去,可顾屿才不在意他是什么反应。
顾屿摸了摸被咬的地方,指尖碰到就尖锐地疼了一下。那里破皮了,宋槐京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目光也落在那一小块红上面,顾屿说:“我不太喜欢被咬。”
他很白,显得那个吻痕格外红,牙齿咬出来的凹陷还没褪掉,中间有点渗血的小伤口更显眼,顾屿搓着那点伤口挑眉看宋槐京。
宋槐京牙根发痒。
顾屿说白天叫了家政来收拾客房,所以他料到了自己会来。
顾屿算自己算的明明白白。
宋槐京撑着沙发看着闲适慵懒倚靠在吧台上的人——他没听错的话,顾屿说要他早日转正。
难道不是说,自己进试用期了吗?
“一定要住客房吗?”
“不啊。”顾屿舔了舔嘴角,唇角上扬:“你要是喜欢睡沙发,我家沙发其实也挺宽敞的,是吧?”
“……”宋槐京敢怒不敢言,虽然不想睡沙发,可也确实不想去客房,所以还想争取一下:“客房没你,沙发也没有。”
“想跟我一起睡?”顾屿仰头把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杯子被他顺手放在吧台上,他头也不回摸到客厅的灯光开关,盯着目光灼灼的宋槐京关了灯。
最中间的大灯暗下来,只留下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忽然变得很暧昧,顾屿隐匿在了黑暗里,在地上落下长长的影子。宋槐京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外面星宿稀疏,月亮高悬在空荡的夜幕,落地窗投影在地面,世界忽然变了样,入夜了。
“想啊。”宋槐京哑着嗓子。
太想了。顾屿简直明知故问。
顾屿似乎短促笑了一声,他走过来了,黑漆漆地一个轮廓,从漆黑的墙角慢慢走到月光下,越来越清楚,宋槐京目眩神迷,听到顾屿说:“答应了我妈明天回去看她,所以今天不能。”
“不能……干嘛?”宋槐京也口干舌燥,他知道顾屿刚喝过水,嘴唇大概湿润柔软,应该可以润一润自己干燥的唇。
他直勾勾凝视黑暗中有水光的唇,忍不住舔舐自己越来越干渴的嘴唇。
顾屿总是不紧不慢的,调情的时候尤其,他走过来,嘲笑宋槐京关键时候的不知趣:“你说不能干嘛?”
宋槐京心震了震,“可我们还没……”
“该你听话纯情的时候你不乖。”他压着宋槐京往后仰,跪在他膝盖间的沙发上,他们身体挨得很近,问:“上次睡我的床,有没有做什么?”
宋槐京喉咙冒烟:“……没有。”
“为什么没有?”
“……睡得太死了。”
“噢”顾屿微微点头,他的脸颊一半浸在月光中,一半遮蔽在黑暗里,月光里那半边美艳地像海妖,黑暗中那一半全是蛊惑。
中抓白月光用他蛊惑的声线问:“所以是想跟我睡,还是想跟我睡觉?”不是问句,是迷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