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27)

　　韩知宥听到他磕磕绊绊的组织出语言，手指像脱力一样扶住门框，静静地看着那对话的两人。
　　梁壑没有嫌弃韩子今说话语速慢地出奇，一直含笑等着，等韩子今说完了，他才道：“那你的意思，我也要喊你哥哥吗？”
　　韩子今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梁壑，似乎在思考梁壑长得比他老，为什么还要喊自己哥哥。
　　但是梁壑说他比自己小，弟弟不就是年纪小的那个吗，是应该喊吧？
　　可是他已经有弟弟了啊。
　　正犹豫着，梁壑换坐姿的时候，发现了站在门口没出声的韩知宥，率先道：“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哥哥，看起来他好的挺快的。”
　　梁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韩知宥这才从门口走进来，他的视线在梁壑身上停了两秒钟，又去看也注意到自己的韩子今，便对梁壑笑笑说：“多亏梁少你的帮助，我才能这么快找哥哥。”
　　说完又笑着看韩子今：“崔阿姨呢？怎么看到她的人？”
　　韩子今见到韩知宥同样很高兴，韩知宥走近，就去拽韩知宥的胳膊，顿了顿，歪着脑袋说：“走了。”
　　回答地不快，但是说出话了，韩知宥怔神，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但是因为回答的太简洁了，他不是很理解：“走了？”
　　正要待细问，旁边的梁壑说：“他的意思，是那个护工出去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在说韩子今，就让她把地面打扫一遍，再去把盘子再洗一下。”
　　韩知宥就去看床边和床头柜，果然水果少了一些，放东西的碟子也不见了。
　　韩子今对陌生人仍然抵触，那看护不是新请的，之前一直和王慧、韩知宥一起照顾韩子今，还看不出不良反应。
　　没想到留她和韩子今独处，韩子今连她削的水果也不吃。
　　看护四五十岁，平时也喜欢唠叨，有大人还好，轮到韩子今一个人的时候，看护给他削好水果，他却不吃，把果盘推到了地上，那看护自觉丢了脸，又觉得韩子今是个傻子，没有大人在，于是就“说”起了韩子今。
　　韩知宥没有责怪韩子今，只是摸摸他的手背，抬头去看梁壑：“谢谢梁少，都怪我，平时不会留我哥哥一个人的。”
　　梁壑耸肩，指了地上的一个水果花篮道：“没带东西来，楼下买的，味道一般，你们就放着吧，别吃了。”
　　他似乎就是真来看看韩子今的，当时救人的时候，他是第一线，从抓人到把韩子今从笼子里带出来，他都全程参与。
　　王慧和韩知宥都是确认了把人救出来，把嫌疑犯带走了，现场证据都取完了，没有危险的时候，才进去的。
　　当时韩子今极其狼狈，干警想要韩子今带出笼子里，韩子今也认不出坏人和警察的区别，不肯出来，一直哭叫。
　　他又是光着身体，梁壑看了一下，叫大部分警察都出去等着，留下了两个中年、手脚有分寸的老干警。
　　拖出了韩子今，梁壑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韩子今的身上。他叫那两个老警察去拿干净的毯子过来，又安慰韩子今道：“没事了，坏蛋都死了。”
　　坏蛋都死了。是韩子今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听到的台词。可是他那会儿精神不稳定，听了这话还是哭喊，把梁壑搞烦了，听到已经去接受害人家属，便走人了。
　　梁壑能想起来韩子今，还是听到裴祁突然回来的消息，心想这个韩知宥的面子真够大的。
　　正好便过来看看，看病的水果篮也是楼下随便买的，他还不知道韩子今已经不会说话了。
　　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那看护见家属不在，便嘴里不干净地埋怨韩子今，把韩子今说得不敢抬起头，脑袋埋进枕头下面。
　　梁壑什么人没见过？他大步走进来，把水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不等那看护问他是什么人，梁壑就道：“韩知宥的人呢？”
　　一听到梁壑张口报出了韩知宥的名字，看护就不说话，脸上挤出微笑：“有人找韩先生有事，他就出去了，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梁壑的视线落到狼藉的地上，皱着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护张口道：“我好心削苹果给他吃，他耍脾气！一把打盘子打掉了，多浪费啊！”
　　梁壑等她说完，冷冷道：“他耍脾气，需要你教训？你是他什么人，花钱请你教训人的是吧？”
　　看护的脸皮一下子就青红起来，梁壑只当看不见，手指指了指地面道：“把地面清理干净，再去把盘子洗干净送回来。不然我去问问你们王院长，现在看护是不是随便请的，不需要上岗培训了！”
　　梁壑是个大男人，身上的气质和穿着很不一般，韩子今又是住单人病房，看得医生都是医院的专家亲自问诊。
　　看护嘴巴张了张，最后头一低，拿着扫把把地面清扫干净，然后拿起盘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洗盘子，还是找人告状去了。
　　总之，直到韩知宥回来，都没见到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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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梁壑只继续待了一会儿，便要走了。走之前，还笑呵呵地和韩子今道别：“我走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韩子今见他要走，睁大眼睛看着他，韩知宥一直观察韩子今的反应，见状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跟人说再见？”
　　韩子今被韩知宥提醒，才伸出手和梁壑挥了挥，但表情算不上高兴，梁壑不和他计较，也和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病房。
　　韩知宥低头去看地上的果篮，拎起来放到了专门放杂物的小桌子上，回头一看，韩子今还是呆呆地望着门口。
　　韩知宥心觉奇怪，拉了椅子坐到床边，给韩子今倒了一杯温水，说：“大宝，你记得梁壑？”
　　梁壑走了，韩子今的反应好像就迟钝了点，听了韩知宥的话，他微微抬起了头，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道：“不。”
　　用的语言也很简单，没有外人，韩知宥便抓着韩子今的手，拉着他看着自己。
　　韩子今望着韩知宥，韩知宥循循善诱地指着病房门口，道：“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这一次，韩子今点了点头，眼睛带上了笑意，“他打坏蛋。”
　　韩知宥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也带上笑，说：“你喜欢他吗？”
　　喜欢这个词让韩子今困惑，韩知宥等了一会儿，韩子今的注意力跑偏，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韩知宥只好换了个问题：“下次，我再请他过来，好不好？”
　　韩子今一听，笑容更深，不停地点头，说：“好！”
　　韩知宥知道他的态度了，把韩子今今天的反常都记了下来，想着问问专家，是怎么回事。
　　没过一会儿，护士长走过来，给他们道歉，说看护不会做事，想给他们换个专门的护士来看顾。
　　其实医院的看护一般不属于医院的职工，医院的人事本来就繁杂，护工这块一般都外包出去的。
　　韩知宥平时都挺好说话的，这一次边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任那护士长硬着头皮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说：“那看护原本也是医院推荐的。”
　　一句话又让护士长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还没等她解释清楚理由，韩知宥又道：“我哥哥本来就不喜欢吃苹果，是我事先没说清楚，也不怪你们，这次麻烦护士长了！”
　　护士长这才呼出一口气，忙接下话，又带了那小护士过来，还道：“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了！韩先生，你尽管放心！”
　　韩知宥点头，重新去看韩子今。韩子今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吃苹果，他喜欢吃味道甜甜的水果。
　　苹果嘛，想吃到脆甜的，价格向来很好看，韩家也不会给他买那么贵的进口水果，普通水果摊的苹果就不得他的喜欢。
　　所以对于苹果，韩子今是不看一眼的。
　　不过这一次韩子今住院，水果篮收了不少，苹果散发的味道最香，王慧就把它们摆放到床头柜上，驱一驱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并不是为了给韩子今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