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财产(75)

　　他现在对简豫是没有半个好词，见简豫不来找自己，他也能擦缓口气，继续自己的日常生活。
　　上次和骆聿说他们工作室一个项目拉到的投资商不行，现在更是问题出的更大。加戏的事，因为编剧坚决不退让，让对方十分不快。于是在资金转账上，总是不够及时，卡着所有人都不上不下，有气没地儿出。
　　你说他完全不给，正好和他提出解约，赔好解约金，大家和平分手。但是对方显然也不愿意支付解约金，也不想和剧组完全撕破脸到上法庭起诉的地步，就这么拖着。
　　不是今天摄影组的设备租金没给齐，摄影组的人自己垫付，找对方报销，对方说摄影组的发票不齐，他们开不了那么多钱，把摄影组的人气得差点全组走人，后来还是制作把他们的钱补上了，才不至于闹得罢工的地步。
　　摄影组的事解决好了，化妆师那边又出了岔子，同时因为钱不到位，尤其是外景的时候，吃住也跟不上。他们剧组当初跟演员签约的时候，都是说好了酒店的档次和三餐费用的，现在一下子打了折扣，有些演员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直接就不拍了。
　　甚至，因为资金发放迟缓的问题，剧组里一辆保姆车的使用、谁有独立化妆间的小事，都能引起不少红眼，搞得整个剧组乌烟瘴气，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主创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儿。负责这个剧的编剧直接已经熬得两眼通红，深觉是她没有退让的缘故，不然不至于闹到今天的地步。
　　她是真的心力交瘁了，看着大家都不好过，人也跟着熬，因为找李君臻抱怨多了，怕惹了李君臻厌烦，后来都自己一个人默默咬牙撑着。
　　李君臻也对这个投资人头一次产生了愤怒的情绪，当初提出愿意合作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的，谁想真签好了约，就开始不断试探他们的底线。
　　李君臻有心自己担当出资人算了，他也不耐烦再和对方打交道，但是他一提出这个要求，制作人、导演都摆手拒绝，说对方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赔他解约金，他是把所有人都耍了，到头还拿着钱走人，哪有那么好的事？
　　制作人到底比导演说话委婉一点，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李君臻也许是不缺钱，但是也不能做冤大头吧？
　　因为是李君臻工作室的剧，所以组建剧组的驻场都是他认识的，大家关系不错。只有投资人是自己后来自己找的。
　　一看大家都反对他的意见，没办法，李君臻最后还是决定约对方一起吃个饭，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他这个提议倒是符合其他人的想法，都没有再拒绝。
　　中国人历来喜欢在酒桌上解决问题，果然投资人婉拒了两次，最后还是同意了。
　　包括李君臻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是投资人还愿意和他们谈，才同意的。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投资人豪横惯了，因为剧组不给他的面子，他早做好给他们颜色看看的意思，哪愿意同意和他们吃饭。
　　能同意，是他那个想加戏的小情人同意的，因为听说李君臻本人会去，还想再努力一下。
　　到了吃饭哪天，剧组的几个头头都一起到齐了，男女主演也被叫了过来，李君臻并着负责这个剧的编剧小瑶也到了。
　　吃饭的地方是一间中式餐厅，大包厢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只剩主座旁的两个位子还空着，这是留给投资人的，他说过来的时候，会带个人过来。
　　只不过，等大家都到齐了，他俩还没到，就让包厢内的气氛不免有些僵了。
　　打发了两次服务员说等等在上菜之后，制作人先坐不住，说起来去打个电话催一催。
　　他才刚刚走到门口，包厢门就被人推开，姗姗来迟的投资人带着他的小情儿站在门口。
　　他本人姓戚，制作人看到他，扬起笑脸道：“哎哟，戚总您到了，来，来来，快进来坐。”
　　虽然心里对他有多少气，但是都是成年人了，又是干一行的，奇葩见过不知道多少，这种投资人，他今天也不是第一个。
　　因为正主到了，都起来和他打招呼，戚总一看所有人都站起来，心情颇好，觉得自己拿住了这些搞艺术的。
　　他笑着和大家客客气气打招呼，虽然有些拿腔拿调，但是也没人说什么，坐下来后，他才介绍自己的女伴。
　　“这位是蔓蔓，蔓蔓来，给导演打个招呼，”戚总说着，等蔓蔓和导演寒暄了一下，又指着李君臻的方向道，“再来和李作家打个招呼，你不是很崇拜他吗？”
　　李君臻一听，好奇地看着这位叫蔓蔓的年轻女孩。蔓蔓见李君臻的目光看过来，一下子就羞涩起来，扑闪着刷得长长的假睫毛，冲着李君臻道：“李老师，您好，我是的粉丝。”
　　这倒奇了，是我的粉丝，那也合该去干编剧的行业，再不济写个小说也行啊，怎么想成为演员？
　　李君臻对她笑笑，“你好，不用站起来，坐下来说话吧。”
　　蔓蔓看李君臻态度和煦，不由更高兴了，叙述起来自己认识李君臻的经过，也不管旁边戚总几次看过来的目光。
　　最后戚总见蔓蔓看也不看他，大声道：“人都到齐了，怎么还不上菜？”
　　然后搂住蔓蔓的肩膀说：“就听你的小嘴一直叭叭叭说个没完，给不给人喘口气啊？”
　　拿了酒喂她，蔓蔓这才放下李君臻，转而甜笑着服务起戚总。
　　饭桌上，有大家的推波助澜，大家都戚总的好话，戚总酒喝得爽快，但是酒喝多了，人的脑子就迟钝了。
　　以制作人为首的人，便开始和他聊剧组资金的问题，但是戚总提到资金的问题，就不给人好脸色，突然伸出手指，指着一起过来的女主角说：“你长得挺漂亮的，来陪我喝一杯，喝一杯，我就拿钱，怎么样？”
　　这话一出，饭桌就冷了下来。
　　女主角是个三线艺人，好不容易混到了主角的地位，被人这么下脸，也不敢贸然发火。
　　然而这还不算完，戚总见女主角不说话，也不陪他喝酒，就拍着桌子道：“怎么？看不起我啊？我看你长得还不如我家蔓蔓好看，给大家面子，才一直投钱，让你做女主角，你要是给脸——”
　　“戚总，戚总，今天大家出来，就是一起吃这个饭，您要是不愿意，我看我们今天不如就散了吧？”制作人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和他聊下去了。
　　那女主角见到这个场面，小脸煞白，眼睛眼泪欲落不落，看着十分可怜，和她对手戏的男主角看不下去，说：“戚总，不如让我来陪你喝两杯吧？我的酒量不错。”
　　戚总却哈哈一笑，指着他说：“你？你算个屁，你还想逞英雄，英雄救美啊？”目光一转，看着女主角，“喝杯酒是侮辱人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冲我摆脸色？得，得得——今天这顿饭不会是鸿门宴吧，全冲着我来的？哎哟，我好怕，好怕！”
　　说完，搂着蔓蔓作躲避状，蔓蔓脸上笑着，也不敢反驳自己的金主，而加角色也确实她提出来的。
　　金主现在给她冲锋陷阵，她哪能现在拆台？
　　李君臻在一旁也看得眉头频频皱起，这个戚总是越来越过分了，变脸成这样的投资人，也是奇葩中比较罕见的了。
　　他叹一口气，想站起来，旁边却有一个拉住他。
　　——是小瑶。
　　小瑶冲他摇头，小声说：“李老师，我来吧，你不要出面了。”
　　小瑶今天一直没说完，小脸紧绷着，现在大概是豁出去了。她站起来，看了一眼导演和制作人，才对着戚总道：“戚老板，不加角色是我决定的，如果你不满意，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一直为难其他人，不是君子所为。”
　　她说着，忽然捂住嘴，低声道：“——戚总一趟车费500块报销的账，都要拖，我这么说话，不会得罪他了吧？”
　　直接就指着戚总的鼻子，骂他小气了。
　　戚总自觉自己不是小气的人，被小瑶这么说，顿时大怒，放开蔓蔓，站起来指着小瑶道：“你就是那个编剧吧！谁给你的脸敢和我这么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